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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來的父親?

難怪原本跟在沈遙川後麵小聲討論著的護士都不說話了。

病房門被合上,幾個人正朝病床靠近,病房內安靜得就隻剩下了腳步聲。

棠鯉覺得自己腳趾能夠摳出一座豪華城堡來。

完了完了。

照沈遙川的性子肯定會懷疑他的。

滿月酒那晚他與沈遙川見過一麵,雖然不知道沈遙川還記不記得他,但就算不記得了……他不認識沈遙川和小太子的概率也很小吧,在藍星幾乎沒人不認識他們,更何況還是曾經與沈遙川見過一麵的自己。

他沒辦法裝傻不認識來蒙混過關。

他是想接近沈遙川,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太合適。

他本來就是“黑.戶”,還在沈遙川這兒暴露了信息差,沈遙川是個聰明人,肯定會懷疑的,他自詡沒本事與心思縝密的沈遙川周旋,說不定過不久沈遙川就聯想到“沉睡的小人魚”上麵了,畢竟他穿成幼崽之後很多小習慣都與現在的自己一模一樣,就算他極力克製,也保不準沈遙川那麼細心的人不會看得出來,雖然很荒唐,但他不確定沈遙川會不會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他並不想暴露自己的馬甲。

他想完完全全以棠鯉的身份接近沈遙川,而不是沾得親情的光,這會讓他和沈遙川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

這場感情裡……他不想作弊。

他已經不是那條人魚崽崽了,他不能再向以前那樣依附著沈遙川生存,他必須得親自站在沈遙川的身邊才行。

雖然很難,但他還是想要試試。

棠鯉腦中飛速運轉,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聲音依舊十分沙啞,不疾不徐地解釋道:“不好意思,高度近視…眼鏡不知道丟哪兒了,沒有看清。”

邊解釋,棠鯉邊在係統商店購買了一張“學霸的眼睛”卡牌,使用在了自己身上,杜絕一切露餡的可能。

卡牌效果很猛,棠鯉這會兒已經一米之外人畜不分了,就是有點兒頭暈,但他本來頭就暈乎乎的,倒也沒什麼關係。

揉完眼睛,棠鯉自然而然地望向已經到達病床旁的沈遙川,眼睛眯起,十分吃力地堪堪看清了他的模樣——一襲黑衣加黑色口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隻是這雙眼睛正微垂著望向自己,就這麼對上了視線。

棠鯉微微愣住,嘴唇蠕動,正想開口,卻又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才好。

沈遙川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太子殿下了,現在的小太子是沈瀟,他自然不能稱呼沈遙川為殿下。

沈遙川現在又是什麼身份呢?

他的眼睛本就因為哭得太狠的緣故微微腫了起來,被這麼一揉頓時更紅了,像隻被提起耳朵的可憐兔子似的。

棠鯉這一係列半真半假的反應反倒十分自然,弄巧成拙地打消了沈遙川心底對於那句話的疑慮。

那晚滿月酒被他看見了自己狼狽的模樣,昨晚倒是還回來了。

隻是他沒想到十八年後還會遇見這個人。

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要是換作十八年前他可能會去查一查,畢竟他曾對他有過興趣,還找了他很久,但現在他並不想多管閒事,也不想與這個人沾上任何關係,這會讓他想起許多埋在心底不願觸及的傷痕。

已經……十八年了啊。

係統將一切看在眼裡,沒忍住誇道:【牛哇宿主,您這臨場能力我給十分!】

棠鯉埋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隨著係統穿越了整整十個世界,他的演技確實進步很大。

但也……不完全是因為演技。

見到沈遙川後他的視線就很難移開了。

這反倒像是一種本能。

隨著沈遙川一同進來的小護士之一見狀趕緊上前製止了棠鯉,故作嚴肅道:“忍住啊,不能揉眼睛,眼睛會揉壞的,來滴點眼藥水。”

棠鯉乖乖順著她的動作仰起腦袋,被滴了兩滴眼藥水。

被滴入眼藥水的過程中,棠鯉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以前沈遙川給自己滴眼藥水的場景。

心中酸酸澀澀的。

幸好……沈遙川還沒有對象,也還沒有崽崽。

他還有機會。

但他是個黑.戶,主係統沒有給他安排任何身份,住院是要填個人信息的,即使現在沒填,出院的時候也是要補上的,到時候就露餡了。

他又不能在沈遙川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的,憑沈遙川的勢力……找到他簡直輕而易舉。

他本來就是想要接近沈遙川的。

他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既不引起沈遙川的懷疑,又能留在他的身邊才行。

很難。

暫時還想不到。

追人哪有不難的,更何況對象還那麼優秀。

棠鯉默默在心中給自己加油打氣。

滴完眼藥水,棠鯉眨了眨眼睛,盯著眼前突然變得模糊的幼崽,小聲說道:“謝謝。”

雖然是對著幼崽說的,但沈遙川知道他是在向自己道謝。

沈遙川並沒有坐下,而是一直站在病床旁邊,一襲黑衣讓棠鯉心跳得很快。

隻聽他聲音依舊淡淡的:“不用,就當是還人情了。”

棠鯉微愣。

人情……

滿月酒那晚海邊的人情麼?

沒想到沈遙川竟然還記得自己。

一小撮煙花瞬間在棠鯉心中炸了開來。

似是不願再浪費時間,沈遙川又道:“費用會從我這裡扣,可以住到身體完全恢複再出院,等會兒會有人送衣服過來,瀟瀟,走了。”

棠鯉聽罷心底又是一陣失落。

沈遙川還記得自己,他們也算是第二次見麵了。

可沈遙川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上一句就要走了,來這裡也僅僅隻是為了接這隻崽子。

他的雙腿此時如果是魚尾巴的話,肯定是委屈地蜷起來的。

沈瀟卻突然從懸浮車內探出小腦袋,聲音也小如蚊呐:“我…我想在這裡照顧這個哥哥,等他徹底好了我再離開,爸爸說做錯事情一定要負責到底……”

若是換作平時他是不敢向堂哥提要求的,但他昨晚就在病房呆了一.夜,堂哥有急事過去處理了,也沒有逼他一起回去。

他知道堂哥這次過來並不是特地為了將他抓回去,而是要處理一些事情,抓他隻是“順路”,他就是個小拖油瓶。

說不定……小拖油瓶就得寸進尺成功了呢?

他寧願在這裡陪著漂亮哥哥,也不想跟在堂哥身邊感受低氣壓了。

沈遙川聽罷目光冷淡地落到他的身上,將他嚇得又縮了回去。

係統沒忍住笑:【這個崽子好怕沈遙川,笑死我了,唉,沈遙川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棠鯉雖然看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但也能從兩人的互動裡察覺得到一絲微妙的關係。

這下他是真的信了係統說的話了,看來沈遙川與這隻崽崽關係確實沒有以前與他那樣好,或者說是……天壤之彆。

棠鯉心中頓時有些不太厚道地暗暗竊喜起來。

沈遙川這次來銀柳確實是為了辦事,抓偷偷溜出來的沈瀟隻是順路,事情現在還沒解決完,帶著沈瀟這個不安分的小拖油瓶也不方便,將沈瀟留在這裡……確實也挺好的,正巧他誤以為自己撞了人,呆在這裡也能安分一些。

這小家夥還是有點本事在的,簡單的看管根本束不住他,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銀柳的這個醫院也有應越的股份,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他也不怕沈瀟出什麼問題。

再者,沈瀟的懸浮車是季念送的,裡麵機關多了去了,他人小卻很機靈,身邊沒有信任的人的時候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小車。

之前有個不懷好意想要傷害沈瀟的鮫人就被懸浮車給“反殺”了,他們也跟著懸浮車的求救信號聞訊趕到,沈瀟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乖乖靠在緊閉著的懸浮車內看熱鬨。

所以沈瀟誤認為自己的懸浮車將這人撞暈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

就在小懸浮車慢吞吞升起,飛到沈遙川身前的時候,低沉好聽的聲音複又響起:“呆在這裡不許亂跑就答應你。”

懸浮車內的小鮫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小尾巴快速拍打幾下軟墊,發誓道:“保證不亂跑!不然我就一個月不吃零食!”

沈遙川聽罷目光落到某個低頭攪著自己手指的少年身上。

少年皮膚很白,微微低著頭露出一截漂亮的脖頸,卷長的睫毛因為低頭的動作微微垂下。

沈遙川聲音自己都沒察覺到般放柔了一些:“有什麼需要就和瀟瀟說,他有小金庫,如果他偷偷跑出去就按鈴叫護士通知我。”

若是換成其他人看見小太子肯定大多都會小心謹慎地捧著,但沈遙川就是覺得這個少年並不會這樣,畢竟他還記得那晚海岸邊的礁石後麵……少年不僅拒絕了他還反將他給教育了一頓,後來緋聞鬨得那麼大他也從來沒有出現過,想來應當是個怕麻煩的性子。

想到這裡沈遙川不經又覺得有些煩躁,他並不想觸及任何與十八年前秋冬有關的回憶,而一看到這個少年他就止不住地想起糖糖。

他不能再呆在這裡看見這個少年了,他怕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棠鯉聞言抬眸望向沈遙川,隻是眼前依舊十分模糊,無法對焦,隻見他乖乖回答:“好。”

得知沈瀟不是沈遙川的崽子之後他對沈瀟也沒了任何情緒,反倒覺得他挺可愛的。

他正巧想要了解一下十八年後的信息,幼崽應該會比較好騙,他也有十分熟練的與幼崽相處技巧。

沈遙川將少年因為看不清楚而顯得略帶迷茫的眼神看在眼裡,卻沒再說些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

小護士檢查了一下棠鯉的身體情況後也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叮囑他一定不要揉眼睛。

門一開一合之間,病房內又隻剩下了棠鯉和沈瀟。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沈瀟心情十分不錯,一雙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隻可惜棠鯉此時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

“棠鯉。”棠鯉說道。

“棠棠哥哥你餓了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請你吃。”沈瀟看起來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邊說邊低頭打開了自己的小光腦。

果然!他的小金庫被堂哥給解凍了!

棠鯉被他這句“棠棠哥哥”給喊得微微愣住,“棠棠”“糖糖”,明明諧音一模一樣,沈遙川的態度卻是天壤之彆。

當初沈遙川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覺得十分湊巧,沒想到現在會因為這個名字這麼難過。

見棠鯉半天沒有回複,沈瀟又問了他一聲。

“你看著點就好,我都能吃。”反應過來的棠鯉斂了斂神,他確實是餓了,也沒與他客氣,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乾事。

“好!”沈瀟埋頭認真挑選了起來。

棠鯉見狀又靠在枕頭上麵望起了天花板。

不得不說沈遙川確實夠仗義,給他開的這間單人病房一看就知道不便宜,就算是還他滿月酒那晚的人情早就綽綽有餘了。

不過再貴的病房沒有沈遙川在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