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一個迪達拉差不多能拿到二十萬左右的獎金後,宗瀾選擇了換台,來到了他最愛的電視劇頻道。
目前正在播放的電視劇不是他最喜歡的天才怪醫或者漢尼拔,而是一部叫做《回家的誘惑》的電視劇。
宗瀾沒看過這部電視劇,看畫麵好像講的是家庭倫理。
不過本著多吸取一點常識,失憶後正好空缺這塊知識的想法,他還是放下遙控器,仍由畫麵停留在這裡,然後伸了個懶腰起身,繼續開始搞衛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又開始陰沉下來。
遠處傳來陣陣悶雷。
宗瀾擦手術台的時候抬頭看了眼。
“看雲層的厚度,應該是陣雨。”下一會就不會再下的那種。
有時候宗瀾真的很感謝便捷的網絡。
他從手術台上蘇醒的時候,記憶全無。但現在這才過了幾天,就在網絡和電視的幫助下,輔助自己高超的記憶力學到了這麼多東西,看起來和普通人彆無二致。
“世事難料啊。”
誰也想不到,幾天前,宗瀾還在為錢而苦惱。
今天,他不僅兜裡揣了萬元巨款,還入職了電視上說的,福利待遇極好的三大異變者組織,不僅上司對他很滿意的樣子,甚至還有一筆幾十萬懸賞巨款等著他去領。
妥妥的人生贏家!
就在這時,玻璃門外忽然傳來了敲動的聲音。
“篤篤篤。”
滿是霧氣的玻璃門上映出一道人影:“請問有醫生嗎?”
還來病人了?
宗瀾把手裡的抹布往桶裡一扔。
在玻璃門拉開的刹那,他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隻是這張臉有點過於眼熟了。
眼熟到剛才就在電視屏幕裡出現過。
區彆在於一個模糊,一個清晰罷了。
“醫生。”
外麵的少年仰起頭,輪廓分明的,尖尖的下顎線上還沾染著血跡。
他臉上是尚未平息的狂躁,舉起手裡握著的沾血手術剪,在宗瀾的白大褂上留下雨水和刺目紅痕。
“氯丙嗪和喹硫平,你這裡應該有吧?”
......
老實說,宗瀾有些意外。
倒不是意外自己運氣這麼好,遇到一個電視上正在大力通緝的連環殺人狂,而是竟然有人問他精神病診所裡有沒有氯丙嗪和喹硫平。
“我以為你敲門的時候看過外麵的招牌。”宗瀾完全無視自己%e8%83%b8`前的手術剪,奇怪地反問:“精神病診所裡沒有這種藥才比較奇怪吧。”
“......拿來給我。”
出乎意料的,宗瀾一口回絕了:“不行。”
“我是開膛手,你應該聽說過吧,我在外麵聽見你看電視的聲音了。”
抵在他%e8%83%b8口的手術剪又往前進了幾分,少年的聲音多了幾分色厲內荏:“沒有人敢拒絕我的要求。”
江州基地市裡居住的普通人幾乎都認識這張臉。
開膛手是難得的,照片廣泛流傳在外的異變者罪犯,極具辨識度。更彆說背後還站著剝皮教會這個龐然大物。
各大本地電視台就差沒拿著個喇叭天天輪番播報一遍他的事跡。
不過不知當講不當講,這麼一本正經自報家門,著實有種詭異的呆萌。
“嗯,我知道。”宗瀾說:“電視裡說你隻殺異變者,不殺普通人。很不巧,我是個普通人,殺了我既沒有錢,你也拿不到藥。虧本買賣啊。”
“......”
“還有。”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緩緩轉移視線:“你的手一直在抖,是握著手術剪的手不穩嗎?”
“把剪刀對著這個地方,就算你現在捅下去,即使我並不精通格鬥,也可以很快反製的哦。我猜你肯定沒背過人體解剖圖表。”
毫無征兆的,麵前垂著頭的少年抖得更劇烈了。
在他身後,瓢盆大雨嘩啦啦地落下,將一頭沾滿血汙的黑發打濕。
“通緝令上說你至少殺了十幾個異變者,想來不是第一次殺人,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宗瀾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將%e8%83%b8口的剪刀撥開。
奇異的是,後者竟然也沒有反抗這個的動作,而是喪氣般仍由那把剪刀被推到身側,最後無力地垂下。
“氯丙嗪和喹硫平,是精神分裂症?”
看著站在門口落水狗一樣的少年,他歎了口氣:“這兩種藥都是處方藥,去藥店得讓你拿出醫囑才能購買,不能隨便亂開。”
“你必須先找我看病,我才能判斷能不能給你用,合不合適用,這是醫生最基本的素質。”
宗瀾退開幾步,讓出身側一條道,示意他進來。
片刻後,少年抽了抽鼻子:“你不怕我嗎?”
“嗯......”宗瀾沉思狀:“老實說,我情緒反應很淡,暫且還沒領教過怕是種什麼樣的情緒。”
可能失憶前領會過。宗瀾在心裡補上一句。
當然了,他可沒有想把自己失憶這個弱點到處亂說的意思。
少年:“......”
可惡,被他裝到了。
一片雨聲蕭瑟裡,少年握住了手上的剪刀,感受著大腦裡不知為何驟然平息的刺痛,猶豫片刻後,還是側身走進了這間昏暗的小診所。
不知道為什麼,僅僅隻是站在這個古怪的醫生身旁,他都有種久違的心曠神怡感。
在看清診所內部模樣的刹那,他猛然睜大眼睛。
恰巧旁邊的醫生彎腰:“誒,有點暗。等我開個燈啊......”
下一秒,少年忽然感到身旁一陣勁風。
他睜大眼睛,剛想去抓,卻隻覺眼前一閃。緊接著,手裡沉重的手術剪轉瞬被奪走,玻璃門傳來清脆的落鎖聲。
宗瀾拿著手裡的戰利品,頗感興趣地翻來看去:“哇,真的是改造過的肋骨剪。這玩意都可以用來剪牛骨了吧,可以,很鋒利,我喜歡。”
電視裡《回家的誘惑》不知道播到哪個階段,明明白白傳來一句“你好騷啊”,格外應景。
反應過來後,少年怒目而視:“你......!”
他初涉江湖,道行尚淺,第一次遇到宗瀾這種不講武德的老無賴。
“我什麼我?”宗瀾無辜地看過來:“我們診所不能攜帶凶器入內。”
他晃了晃手上的手術剪:“沒收了。”
失去了武器,少年臉上滿是忿忿不平,他還想說什麼,視線落到宗瀾背後時卻沉默了。
宗瀾有點好奇,於是他也跟著回頭看了眼。
背後地板上是昨天晚上和惡墮打鬥時,散落了一地的血。現在早已乾涸,在新安裝的白熾燈下觸目驚心。
是足以讓一個人瀕死的出血量。
“......”
室內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宗瀾登時感到身份置換過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嗯。”
這回少年沒說什麼,低低地應了一聲:“如果可以的話,請快點把藥物給我吧。”
“一周前,我的頭就開始痛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站在診所中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雖然踏進這裡後,頭痛奇跡般地減緩,但仍舊心有不安。
“我的弟弟還在沉睡。如果他醒了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
如果是弟弟的話,一定不會像他這個沒用的哥哥一樣,被人奪走武器,不敢對任何活物下手,看到鮮血就害怕,一提到殺人就會全身顫栗。
即使沒有武器,弟弟也能輕而易舉擰斷對方的喉嚨。
“人格分裂?”
宗瀾一愣。
沒想到他開業以來,遇到的第一位精神病人,竟然就這麼高難度。
這是開了地獄模式啊。
宗瀾口袋裡的手機開始發出擾民噪音。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
L發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臉。
......
狹窄的診所內,醫生拿著燒水壺,遞了杯一次性杯子裝著的熱水過去。
“謝謝。”
少年接過熱水,禮貌地低聲道了句謝。
他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剛才在玻璃門外禮貌地敲門,這才讓宗瀾選擇嘗試交流,而不是送出藏在白大褂袖口下的手術刀。
彆的不說,反殺宗瀾可是在行的。
“我是主人格。你可以叫我傑克,開膛手是弟弟的稱號。有的時候我們偶爾會失控,需要一些藥物鎮定,所以會走進這裡。”
宗瀾問:“這麼說,電視裡通緝的連環殺人狂,其實是開膛手?”
“是的。”
傑克點了點頭,複又苦笑:“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重要,因為他雖然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哥哥,但我們從始至終還是一個人。被抓到的話,我一樣會被收容。”
“不,很重要。這取決了我現在會不會打電話報警,拿你換賞金。”
“啊?”傑克懵了。
“放心,現在的我不打算這麼乾。”
宗瀾低下頭,在診斷單上刷刷寫下一行字,心情愉悅。
罪犯病人,現成的小白鼠,妙啊。
“你現在是病人,我是精神科醫生,不是警察。”
在燈光下,醫生的側臉顯得十足冷漠:“況且,我也沒有多管閒事,惹禍上身的愛好。”
沉默了一會,傑克捧著熱水道:“謝謝。”
“不用謝,記得付錢就行。”
宗瀾撕下診斷單:“走吧,和我去樓下拿藥。”
傑克在心裡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終於沒有那麼手足無措。
這些年來,他學會了以偽裝的外表應對,這還是第一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