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
他沒戳穿她,隻繼續問,“在小區摔的?”
梁音給出牽強解釋,“積雪沒掃乾淨,路上太滑了。”
易舒芃直言直語,拉著梁音的手研究,“奇怪了,音音,你這是怎麼摔的才能撞到手背啊。”按道理來說不是應該掌心受傷的概率大一些嗎。
程津予眼裡有著隱隱探究,繼而聯想到那晚他給梁音打電話時,她有些不對勁的聲音。
當時他沒多想,以為她太累了,他身邊還有爛醉的房奇要照顧,於是很快掛斷了電話。
現在想想,可能問題就出在那個晚上。
-
蔣遂連著幾天都在想著那晚的事情。
今晚依舊是家宴。
蔣遂一向不當回事,飛快吃完就提前離席。
他不是最早離開的,比他下桌更早的是梁芝蔓生的小兒子蔣續陽。
梁芝蔓很聰明,從生下蔣續陽開始,就學會適當放手,給足家裡兩個老人兒孫相伴,頤養天年的幸福感,蔣續陽幾乎是在他們身邊看著長大的,疼愛有加,舍不得說他一句重話。
蔣續陽被家裡人保護得很好,年紀小,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傻白甜,絲毫感受不到蔣遂根本懶得搭理他。
他跑上來,在樓梯口將蔣遂攔住。
蔣遂沒給半點好臉色,黑著臉說:“讓開。”
蔣續陽被嚇住,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安靜的客廳被他的哭喊聲充斥,蔣遂不願意承認,但是這一刻他確實有一瞬的心慌。
蔣續陽隻是哭幾下,短短一會兒就圍上來許多人。
奶奶把他拉到一邊哄,梁芝蔓緊張地守在一旁,生怕她這個寶貝兒子被他打。
再看看出差在外剛回來不久,一向不屑參與家事的蔣成山,都朝他投來譴責的目光。
不期然的,蔣遂想起他們對待梁音的態度,對比之下還真是冷靜得殘忍。
蔣遂第一次打心底鄙夷自己。
他也就隻能在梁音麵前耍耍威風。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公認她是可以被拿來隨意撒氣的存在,每個人都站在施舍的角度,將她看得很低很低。
蔣遂母親將他送回蔣家之前,告訴他不要把蔣家的家產拱手讓給彆人,近乎偏執地告誡他要把屬於自己的牢牢攥在手裡。
而他現在才發現,真正能對他構成威脅的蔣續陽,他連一根汗毛都動不了,拿什麼爭?
比起梁音,他蔣遂確實是血統純正的嫡孫,可與自小在身邊養大的蔣續陽相比,他算什麼東西。
他們放任他刁難梁音,是因為她不重要,他卻樂此不疲,借此給自己營造被重視的虛幻假象。
蔣遂覺得沒意思透了。
他抬腳往樓上走,卻被他奶奶叫住。
“蔣遂,聽弟弟把話說完再走呀。”她好不容易才把蔣續陽哄得差不多,讓他重新和哥哥說話。
蔣續陽打著哭嗝,揉著眼睛奶聲奶氣說:“我隻是想問哥哥,姐姐什麼時候回來陪我玩。”
蔣續陽最喜歡梁音,因為這個姐姐對他很溫柔,會陪他玩玩具,還從來不凶他。他也問過他媽媽,隻是每回都得不到肯定的回答,才想到找蔣遂要個答案。
他這話說完,周圍人都安靜了。
唯獨蔣遂扯出個笑。
他看著麵色不自然的梁芝蔓,脾氣好得反常,和顏悅色道:“阿姨,上次和梁音的事是我不對,要不你找個時間讓她搬回來吧,正好大家還能一起過年。”
梁芝蔓假笑,怎麼可能接下他這句話,連聲說不怪他,是梁音不懂事。
蔣遂難得虛與委蛇,留下來和梁芝蔓多說了幾句浮於表麵的漂亮話。
沒過幾天,蔣遂又去了梁音在的小區,隻是這次沒見到梁音,先被程津予堵在樓裡。
從那天看見梁音手上的淤青起,程津予把她送回家之後都不會直接離開,而是在樓下站一會兒。
今晚正好蹲到蔣遂。
幾乎和那天晚上的場景重合,隻是蔣遂的角色變了,被堵在樓道口的成了他。
蔣遂手上還夾著根未熄滅的煙,猩紅的煙頭在冷風裡忽明忽暗,他姿態閒適,見到程津予,短暫驚訝過後挑起眉。
他意味不明說了句:“你來真的?”
程津予身上還穿著北高的校服,深紅色的底加上白邊,氣質稍微跟不上就會顯得呆。
可他沒有,加上個子高體態好,甚至比一身黑大衣再內搭皮夾克的蔣遂還出挑。
骨子裡的壓迫感也更強。
程津予直截了當,表情寡冷,“梁音的手是你弄的?”
蔣遂把煙扔到腳邊,碾滅。
說到這件事,他確實沒理,但跟程津予沒關係。
所以他輕描淡寫,“是她自己沒站穩。”
那就是了。
程津予點點頭,表情寡薄的臉上多了些狠厲,隨即狠狠揮拳砸向對麵的人。
蔣遂直接被掄到地上,血腥味霎時在口腔裡?????充盈。
程津予練拳時,一般會等對手站起來再重新出招,可對蔣遂不用顧及這些講究。
他往前邁一步,揪著蔣遂領口又補了一拳。
蔣遂也不是會被打怕的主,伸手將程津予勒住一把帶到地上,翻身反擊。
兩個人就在這麼一個老舊小區的樓道口打起來,期間撞倒一輛違規停在門口的電瓶車。
刺耳的防盜鈴響徹在夜裡,一樓到六樓的聲控燈應聲亮起。
程津予早就想收拾蔣遂,揍他的架勢像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將他欠梁音的全討回來。
但是他知道討不回來。
梁音流過的眼淚,一次次低下的頭,被惡意壓得無法喘熄時失去的笑容和自尊……一筆一筆刻在她彌足珍貴的十幾歲裡,怎麼可能勾銷。
……
蔣遂%e8%88%94%e8%88%94唇上的血,譏諷地看著程津予,“看她把你當英雄的感覺,是不是特爽?”
“程津予,你能護著她一輩子?”
他咧嘴笑說:“你信不信,有一天你會親自讓她體會比現在多出百倍千倍的痛?”
蔣遂這個人最懂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才最惡毒,也不管真假,怎麼痛快怎麼來。
隻是彼時,他也沒有想到他今晚說出的話會像詛咒一樣成真。
程津予不在意他小人般的嘴臉,冷聲說到:“蔣遂,梁音不欠你什麼,你怕什麼就去找什麼,而不是把你的那點上不了台麵的恐懼發泄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彆再讓我知道你來煩她。”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掉落的手機,繞過蔣遂往外走。
程津予離開後,蔣遂坐在花壇邊,拿出手機給梁音發了條消息。
他本來是想當麵說,隻是現在一側臉脹痛,估計已經腫起來。
再者,她才說過讓他彆來打擾她,蔣遂也不想再生事。
【和你媽說過了,之前的事是我的錯,以後就當算了,你要是想搬回來就搬,不想搬過年回那邊也行。】
第23章 除夕
第二天一早,梁音背著書包出門上學。
凜冽乾冷的風裡摻著點冰棱的味道,梁音的臉被吹痛,伸手把圍巾拉到鼻尖。
準備下樓時,正好遇上了對門的阿姨,聽到她憂心忡忡說昨晚有人在樓下打架。
“兩個小年輕,打得可凶咧,要出人命一樣哦,哎呦我年紀大了都不敢看的。”阿姨撫撫%e8%83%b8口,口音不像是北潭人,吳儂軟語的,“小妹妹晚上回家要小心點知道嘛,我見你家裡也沒個人陪著。”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梁音著實被阿姨的形容唬住,繼而想到每晚程津予都會在她身邊,又安下心來。
她向熱心腸的阿姨道謝,白淨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語氣帶著隱秘的欣喜,“其實也有人陪我回家啦。”
梁音一路走到小區門口,那輛程津予外出坐的車依舊停在老地方,她拉開車門坐進去。
前幾天雪又下大,程津予怕她在路上再摔跤,索性讓楊叔把車開到這邊的小區,順路將梁音接上一起去學校。
剛坐進車裡,梁音就看見程津予嘴角的創口貼。
沒等她開口問,程津予就給出想好的合理解釋,“上火起了個痘,我嫌難看給蓋住了。”
梁音有些詫異,以前也沒感覺他這麼講究呀,難道是現在有了偶像包袱。
程津予把熱牛奶和早餐遞到她手上。
她沒急著吃,先和他分享剛剛聽到的事情,“對麵的阿姨和我說,昨晚有人在樓下打架。”
程津予表情一僵,微微偏過頭說:“是嗎?”
“對呀,還讓我小心點,老小區的治安確實不太行。”梁音語調一轉,“不過還有你呢,我本來有點害怕來著,想到你會陪我回家,就一點也不擔心了。”
程津予說對,“有我呢。”
蔣遂昨晚說的那些話,沒對程津予造成半點影響。
隻要他想,他就是可以護她一輩子。
-
離小年還有一星期時,北高的期末考也開始了。
梁音依舊在一樓的第一考場,下午四點半的最後一科考試結束,她就拎著裝了幾支筆的透明文件袋從考場出來。
程津予在三樓,正好望見從教室出來的她。
今天天氣好,帶著寒意的白亮陽光落在梁音身上,她整個人都被蒙上一層光暈,額前彆著他買來的毛線發夾,很可愛。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程津予收回視線。
明天開始教學樓就要封起來,所以今晚之前所有學生都要把留在教室的書全部搬回家。
梁音把剩下的書全部從桌肚裡拿出來整理好,摞成整整齊齊的一堆之後,程津予才從樓上的考場慢慢下來,後麵還跟著房奇。
看見他進來,梁音彎起嘴角,溫聲問他考得怎麼樣。
程津予很低調,“還可以。”他看看梁音,又噙著笑說:“音音老師教得好。”
上一次段考,程津予的成績不算多好,名次放在整個年級裡是中等偏上的位置。
儘管梁音說對於複課不久的學生來說,這個成績已經不錯,但程津予也知道如果想和她去一個大學的話,這個名次遠遠不夠。
程家的所有孩子自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程津予也不例外。
他初中就讀的是私立學校,那時要學樂器還有兩門語言課,學業還得兼顧著,但是依舊能成為佼佼者。
有天賦,就比彆人先成功了一半。
程津予以前,多少有點恃才傲物。
再次回到學校讀書後,才知道天賦這種東西並不是一旦獲得就不會消失的。
他在國外昏天黑地的那幾個月沒碰過書,重新投入學習之後,集中力跟不上,一邊要學新知識一邊還要學之前落下的課程,即使是他也覺得有些吃力,於是第一次段考不出意外的沒有達到預期的成績。
後麵就開始認真起來,跟在梁音後麵老老實實做起好學生。
梁音是個很好的學習搭檔,班上很多學生都喜歡問她題目,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