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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67 字 6個月前

宜家雙眼驀地一亮,“但願有這份榮幸。”

宜室則問裴行昭:“我們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裴行昭揚了揚眉,“隻要你們想。”

“那我們可要加把勁兒了。”宜室握了握拳,轉頭望著宜家。

“嗯!”宜家用力點頭,綻出璀璨的笑容。

當日,林策把私下籌集到的六萬兩銀子交給書院,附上了包括燕王在內的明細單子,要喬爾凡把錢花到刀刃兒上,又道:“缺錢找我,缺人找許大人、楊郡主,找我們都不管用了,再去找太後娘娘。咱書院這後台,可是比誰都硬。”

喬爾凡很感動,又撐不住笑開來。

之後幾日,裴行昭又帶著一應人等去了女子監牢查看,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當即點出來,要負責的官員儘快調整落實。防範流寇宵小入侵方麵,她和許徹楊攸也幫著進一步完善加固,將每一所監牢都建的不輸詔獄刑部大牢,確保在內服刑的女子不會經曆無妄之災。

至於每日夜間,一如剛到裴府那日,儘興地吃喝談笑。

裴行昭私下裡特地交代許徹:“我回宮後,把裴行浩處置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送家廟去,省得仨孩子膈應。”裴行浩心裡裝的破事兒,她已經沒有興趣。

這期間,宮裡傳出消息,先是通玄真人與裴行昭、沈居墨的淵源,再就是皇帝特召一名廚娘進京,安排到壽康宮當差

那名廚娘,便是鐘離玄昔年為兩個愛徒物色到的廚藝絕佳之人。

太後幼年離家之後的經曆,終歸不再是謎團,她因何能以十二歲之齡從軍機關算儘無往不勝,也都有了答案。

相應的,人們對皇帝有了些指望:通玄真人能教導出絕世風華的太後、一代江湖梟雄沈居墨,也一定能帶出一位雄才大略的明君。

這些話,誰都願意相信會成真,隻有皇帝聽完直打寒顫。

誰要做勞什子的明君?盼著他修道飛升才對!他是稀罕那些虛名的人麼?

這些人可真是的,有這閒工夫,多替太後祈福不好麼?太後要是有個好歹,彆說明君了,他連昏君都沒得做。

已經跟鐘離玄很是熟稔了,這些小心思,他也不隱瞞,話趕話說到了,就照實抖落了出去。

鐘離玄滿心都是笑意,對這個二把刀皇帝,倒是更添幾分好感。

有自知之明,何嘗不是過人之處。多少人死到臨頭才明白,殺身之禍源於沒有自知之明。

裴行昭在外該看的看了,該見的人也是要見的,例如沈居墨。兄妹兩個偷空喝了兩回酒。

沈居墨向她透露了一件事:“張閣老、喬閣老、燕王,還有你身邊的兩位郡主,都是實心實意待你。付氏父子死之前說過的話,尤其關乎你命數的,他們都聽到了心裡,私下裡沒少找門路尋訪聖手,甚至求到了我頭上。我這邊知道什麼,老爺子也就知道了,他也擔心你早早的把身子骨敗完,這才有進宮之事。”

裴行昭心裡暖暖的,瞧著兄長舒緩的麵色,微笑,“這也是你喜聞樂見的吧?”

“那是。我又管不了你,老爺子雖說也夠嗆能管住,總比一般人強,有他三不五時地給你把把脈,我也就踏實了。這輩子,我求的不多,活著跟我做三四十年兄妹,不難吧?”

“不難麼?”

“這是什麼話?你要是沒個正經,我這就撂挑子滾了啊,守著你個小沒良心的乾嘛?我怎麼那麼缺你這個糟心的貨呢。”

裴行昭笑得現出雪白的貝齒,“成,儘力而為。我要是活到三四十,你得活成老妖精。”

沈居墨哈哈地笑,“答應你。”說完揉了揉她的頭,“下輩子,咱哥兒倆做親兄妹!”

“嗯!一塊兒做山大王家裡的兒女,抱團兒惹是生非造反。誒,就讓我爹當咱們的爹,讓老爺子做咱們的祖父,好不好?”

沈居墨大笑,“好,兄妹不妨多一些,掏心窩子對你好的那些,都湊一塊兒。”

“你可打住吧,再說下去,我真要急著死去了。”

沈居墨給了她一記鑿栗,“小兔崽子。”

裴行昭也沒躲,一直笑盈盈的。

新帝登基這一年,元和元年之末,便在這般歡笑如意的光景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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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水似沙,自有其無聲無形而翩躚華麗的步調。

這一年是元和八年,此時正是早春二月。

過去的六年間,皇帝每隔一兩年離宮一趟,隨鐘離玄遊走民間,體察世情。

修道修心,鐘離玄從不讚同動輒閉關幾十日的修行之法,他沒事就閉關,是倆不省心的小徒弟總讓他發愁,在他們倆介入生涯之前,他可沒那毛病。

點撥皇帝原本是順手要做的場麵功夫,相處下來,鐘離玄倒覺得這年輕人自有他的好處:何時也不忘照顧好他小母後的心緒與安康,這是不忘初衷;其次是保有著自知之明偷懶,對行昭言聽計從,再省心不過。

這樣的大兒子,有時候他都想白撿一個。

不論怎麼說,還是比較欣賞的,也就願意教給皇帝修道之法、為人之道。為君之道有行昭言傳身教,誰也取代不了。

經年走來,皇帝修道大有進展,得知鐘離玄從不服用所謂輔助修行的丹藥,一心效法,從不忌諱尋醫問藥,卻也因此心安體泰,無病痛之擾。

為人處世方麵,愈發沉穩內斂,雙眼神光充足,眼眸通透淡泊,隨意往哪兒一站,架勢都很唬人。所以,不論哪一次,裴行昭把一些臣子逼得要死要活而他出麵表態支持太後的時候,臣子就算人再多,也再不敢吭氣兒。

作為帝王,因著巡遊不再是扯謊,也沒存著看花紅熱鬨的心,遇到什麼覺著不妥的情形,便會加急告知裴行昭,請她權衡,看有無處理的必要,反正就是該出力也出,但隻管起個頭,誰也彆指望他善後。

就這樣,裴行昭都是實心實意地感恩知足。

鐘離玄瞧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更是不敢想,自己要是不來摻和一把,行昭得累成什麼樣兒。

心疼。

心疼死也沒用,能幫她的總是有限。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隻能反過來想,橫豎阿昭是有野心抱負又樂於掌握權勢的女子,那她這個大兒子就非常的恰如其分,再也不會有比皇帝做得更好的人了吧。

阿昭是為這個才感恩知足,他作為阿昭的尊長,反而會為她生出不理智更不明智的貪念。

關心則亂便是如此。

被恩師記掛著的裴行昭,正在籌備出巡事宜。

前幾年朝堂穩固了,她帶著楊攸、韓楊、韓琳、許徹微服出巡過三次,抓住幾名封疆大吏的小辮子,往死裡薅了幾把,官場總算勉強有了她想要的局麵和風氣。

可是從那之後,皇帝和朝臣就都不肯輕易答應她出巡了——最早結下仇家的時候,他們到底沒親眼看到親身參與,現今眼睜睜瞧著她京裡京外四處給自己埋炸雷,好些地方有恨她入骨不死不休之人,怎麼能不擔心她站著出宮躺著回來,便就打死不肯放她走了,抱團兒在午門外哭先帝顯靈攔住她的事兒都出過兩次。

她哭笑不得,可事關自己,也真沒轍,隻好老老實實在京城待著。

悶到這一年,已是盛世之初的景象,各地百姓安居樂業,軍營兵強馬壯,官府治理有方,順天府刑部早就沒了積壓的案子,來一樁了一樁,怎麼樣的宵小也休想輕易出沒作亂,她也該出去走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次皇帝和百官並沒阻攔,隻是請她不要微服出巡,想去哪兒,明打明地去就是了,不放心什麼地方,隻管私下裡派心腹去探察。

好話歹話全讓他們說了,她還能怎麼著?

要去的是江浙。

英國公自從奉命前去固防之後,到了把自己留在江浙好幾年,一心練兵,從轄區內省出銀錢來,一筆筆明賬上攢著,留作打造戰船。

如今國庫說盆滿缽滿有些過,卻是真的非常充實,六部見英國公如此,怪不落忍的,商量著聯名上折子,撥出三百萬兩官銀支應江浙打造戰船兵器。

英國公大喜,私下裡寫給裴行昭的信中說,一定把每一文錢花到實處,弟兄們也惦記著太後,和臣一樣,偶爾做一做太後故地重遊的白日夢。

裴行昭回信說,在你滾回來坐鎮京城之前,我一定過去瞧瞧,幫你們把白日夢做成真事兒。

這是承諾,亦是夙願。

夙願,有一些,此生難償,有一些,已然成真。

她要官場百花齊放,名流爭鋒,已然實現:

喬爾凡已成為名動天下的學士,無人不知喬山長、喬先生。錦桐書院擴建兩次,如今在讀女學生達三千名,曆年來保送的數十名女官均為實打實的人才,這是從未有過的盛況。

裴家的宜室、宜家文采斐然,於五年前到錦桐書院執教,是深受學子愛戴的兩位裴先生。

楊攸在元和二年進入刑部做捕快,如今是揚名天下的第一女神捕,令江洋大盜作奸犯科之人聞風喪膽,把聲名在外的錦衣衛的風頭都搶走大半;

林策始終執掌內務府,近五年與喬爾凡、裴宜室、裴宜家合力修書,目前最為浩瀚的典籍《元和大典》正在抄錄印發之中,官場士林望之興歎折服。

私下裡仍是裴行昭的酒友,每日下衙便回壽康宮,已在花園中選擇了一個院落做自己的家。

前年自己的父親卸任進京來,每日回去陪父親用晚膳,吃完仍是回宮歇息。她爹見她被太後帶得連男寵都懶得養了,哪有不高興的道理,曾特地進宮言謝。

皇後與嬪妃相處得形同手足,閒來一起琢磨衣飾,竟也琢磨出了不少花樣。最值得一提的是改進了棉布刺繡燙染的方式,省時省力便意味著省錢,人前人後常將彆致的棉布衫裙穿起,做了著裝不求奢華隻求舒適悅目的典範,引得命婦效法,再遞進到各個地方,再一次打壓了奢靡之風。

張閣老仍是群臣之首,執掌內閣與兵部。其子張進之六年前回京,被戶部尚書搶去做堂官,去年官至戶部右侍郎。

爺兒倆都不是嫉賢妒能之人,正相反,常不遺餘力地提攜有才之人,得到他們悉心教導的,便有裴家的行川,行川在科舉中高中探花,入翰林院行走。

喬景和多了楊攸這名悍將,到刑部的案子就沒有破不了一說,兩人齊心協力,連多年來束之高閣的五樁懸案都偵破了三樁。

女神捕的頂頭上峰,自然是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爺,美名在男女名士學子筆下傳揚,百姓交口稱頌。

喬景和不稀罕什麼名聲,閒暇時間也用來提攜人才。他與裴顯慢慢有了些交情,便順帶地知曉了裴行昭最早的恩人周興禮,又連帶的知曉周興禮之子周淮安誌在仕途,主動認下周淮安為門生,儘心教導三二年,周淮安高中二甲第四名,入仕後穩紮穩打。

自此,周家徹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