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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19 字 6個月前

的墨,二夫人送的是親手給裴行昭做的兩套湖藍淡紫夏衣,宜室送的是一條親手做的海天霞色的裙子,宜家送的是抄寫的《道德經》和以前繡的六條雙麵繡帕子。

“這回我倒是小發了一筆。”裴行昭瞧著那些禮物,笑道。

李江海笑嗬嗬地點頭,“看來都是花費了心思的,他們心裡都記掛著您。”

“等得空了回去蹭飯吃。”裴行昭拿起宜家抄的《道德經》,認真地翻閱一遍,很滿意,“這孩子,寫字的功底居然不錯。”

李江海頻頻點頭,“是啊,那幾條帕子也不是凡品,手藝好得很。”

裴行昭放下書,隨意拿起一條帕子,一麵繡的是荷花,另一麵繡的是幾朵牡丹,用色相宜,活靈活現的。手藝當然是沒得挑,但她也實在沒心情誇——宜家該好好兒開蒙讀書的年月,就被三夫人關著鼓搗針線了。

她問起皇帝:“你沒問問馮琛,皇上到底什麼時候回宮?難不成要我寫信請他回麼?”

馮琛上次宣旨之後,便沒再回朝天觀,怕被人盯上泄露皇帝行蹤。

李江海硬著頭皮道:“問了好幾次,他都說,皇上的意思是六月回來,因為四月五月都沒回宮的吉日。”

“鬼話連篇的。”

李江海忍著笑,卻是不敢接這個話。

“知會馮琛,傳話給皇上,六月上旬務必回來,不然我率百官去朝天觀接他,鬨成那樣,他這輩子也彆想再出皇城。”

李江海應聲而去。

裴行昭思忖再三,喚來張、宋、喬三位閣老,“哀家思來想去,覺著打草驚蛇還不夠,還要來一記敲山震虎,警示官場曾與付雲橋相關人等過從甚密的。三位斟酌著擬旨,明發下去。”

三人稱是,和她商量完枝節,回內閣從速辦妥。

劫付雲橋的人始終沒出現,官場上倒因為新發的那道旨意出了一件事:邊知語和元琦曾提及的方淵,自儘了。

方淵留了一封隻有寥寥數語的遺書:付凜、付笙為雙生子,付凜即為已死的草寇辛鵬,付笙尚在人世。

方淵的上峰不敢大意,親自拜請當地錦衣衛八百裡加急把遺書送到太後麵前。

五月初九,裴行昭看到了那封遺書,遂交給許徹,“把這消息散出去,更要親口告知付雲橋。”

許徹稱是。

“對了,這幾日總是刮風下雨的,那東西還能撐多久?”裴行昭問。

“隻是白日裡掛木樁子上,夜間好吃好喝地供著,起碼三兩個月死不了。”

“那最好。”裴行昭擺一擺手,“你去忙。”

方淵的死,在裴行昭這兒是意外、失笑,沒料到明明能成氣候的人竟這麼不禁嚇,落到元琦耳裡,卻是遍體生寒。

為了驗證一些猜測,她也顧不上害怕了,尋機去城門前晃了一圈兒,看了看辛鵬的畫像,看清楚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木住了。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辛鵬——也就是付凜的樣子,竟和她見過的年輕男子酷似。

能這麼相像的人,必然就是付凜一母同胞的兄弟付笙了。

提點她為人處世之道,教她學問的,是付笙。他告訴她的名字,並不是這兩個字。

付凜無疑是付雲橋的兒子,那麼付笙也是。

天啊……

元琦每每思及此,便會麵無人色,後怕的心肝兒直顫。

她這才知道,付笙給自己挖下的是怎樣一個深坑,不,簡直是無底洞。

萬幸,太後娘娘不以為然,且有意給她一條生路,反之,她已經被錦衣衛嚴刑逼供了吧。

恐懼、害怕、恨意,齊齊襲上元琦心頭。是的,她恨,恨付笙,好端端的,無冤無仇,何必這樣害她?他未免也太把自己當盤兒菜了!

心火太盛,元琦當日就病倒了,好在畢竟是早得了裴行昭的準話,將養兩日,心裡頭也就隻剩下了對付笙的惱恨,很快便能下地,照常度日。

許徹、楊攸等人,一麵忙著手邊的差事,一麵建議裴行昭從速下令緝拿倩蕪和付笙,尤其是後者。

裴行昭卻不著急,總說再等等。

一次,許徹實在忍不住了,問:“到底等什麼?難不成付笙會主動現身?”

“他自然不會,不過也差不多。”裴行昭笑眯眯的,“聽我的,等到……”她翻了翻黃曆,“等到五月十四。”

許徹頸子一梗,第一次用審視的眼神睨著小太後,“您可彆嚇我。我怎麼瞧著您也神神叨叨的了?”

裴行昭笑得不輕,“滾,我是得算算付雲橋曬多少天了。這一天天的,早過糊塗了。”

許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那還好。”他是真擔心。要知道,太皇太後信佛信神叨了,皇帝就不用說了,隻要小太後心神一鬆動,那兩塊料準有一個把她帶溝裡去——祖孫倆乾彆的不行,乾這些的本事誰也比不了。

既然給了時限,他耐心等著就是。

五月十二,夜半。

許徹難得回趟家,睡個安生覺,卻未能如願,小廝喚醒他後稟道:“太後娘娘以前府邸裡的管家過來了,帶著一個人,說請您帶進宮裡。”

“快請到書房!”許徹立即起身。

看到裴行昭的管家押來的那個人,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許徹,也愣了片刻。

付凜——也就是當初的辛鵬,許徹見過,還是那廝活蹦亂跳的時候,此時麵前的年輕男子,麵容與辛鵬一般無二,看來年歲稍長,是經由歲月沉澱積累的氣度所至。

“此人是太後娘娘一位故人送到小的那裡的,是誰您就彆問了,隻請您以防萬一,從速送進宮裡。”管家說完原委,行禮離開。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是沈幫主,除了他,誰能這麼快得手?許徹腹誹著,親自檢查了綁縛付笙的繩索,親自安排車馬,帶足人手押送付笙,又指派親信將付雲橋也從速送進宮。

宮裡,裴行昭正跟楊攸、林策玩兒飛花令,聞訊皆是麵露喜色。

裴行昭對許徹道:“把人帶到花園裡的水榭,我們跟那對父子好生聊聊。”

第39章

轉到水榭, 裴行昭喚許徹和她、林策、楊攸同坐在酒桌前。

林策給裴行昭倒了一杯酒,“聽聞許大人肚子裡的墨水不少, 快幫幫我和瑟瑟, 剛才大半個時辰都是太後看著我們兩個喝酒。”

“沒錯,太後娘娘這樣的人,忒要命, 我這輩子恐怕都彆想贏她點兒什麼。”楊攸說完,嗔怪地瞧了裴行昭一眼。

裴行昭笑得現出小白牙, 對兩位郡主端了端杯,一飲而儘。

許徹瞧著這一幕, 心緒明朗起來,笑道:“我這點兒墨水還是太後提點著硬灌的, 不過最早錦衣衛那幾年,領的差事是查抄禁書, 一年有仨月都在看詩詞歌賦, 自認看濫了背熟了,得空真要跟太後娘娘較量一下。”

“行啊。”裴行昭欣然點頭,“不就是喝酒麼, 總瞧著倆傻姑娘喝我還不樂意呢。”

三個人大笑。

裴行昭眉飛色舞的,又對兩女子道:“你們是被我坑蒙拐騙混淆詩詞的次數多了, 現在分不出對錯了,其實我沒少瞎改動前人的詩詞。”

兩女子立馬不答應了,搶著給小太後倒酒,要她自罰三杯。

裴行昭也就慢悠悠地喝了,許徹陪著她。

阿嫵拿到了沈居墨那邊送來的一封密函, 裴行昭看過, 給許徹、楊攸和林策傳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錦衣衛將付雲橋、付笙帶過來, 悄然退至遠處。

楊攸深凝了付雲橋一眼,發現他比上次看到時瘦了一大圈,麵容要脫相了。再看付笙,果然與倩蕪十分相像,眉眼簡直一般無二。

父子二人皆落網,意味著的是下作陰毒的事情會少很多,小太後的日子能消停些,為著這些,林策看著他們的時候,心情不錯,把盛著葡萄的水晶盤端到自己麵前。

付雲橋和付笙都定定地目光陰冷地望著裴行昭。

她此時穿著玉色衫裙,在宮燈星月交織的光影之中,純美若仙,隨時能翩然飛走一般。

魔鬼般的心腸手段,偏有著傾倒眾生的天人之姿。

妖孽。付笙無聲地吐出這兩個字。

裴行昭優雅起身,負手走到父子二人近前,“上次碰麵時你我都說過,無須再見,可見不論誰都會食言。”

付雲橋垂了眼瞼。

裴行昭在付笙近前站定,“令尊四處奔波的時候,你也沒閒著,蠱惑小姑娘少年郎,要挾封疆大吏或是棟梁之才,沒說錯吧?”

付笙受了內傷,麵色發青,盯著裴行昭的雙眸卻跳躍著炙熱的仇恨的火焰。

他隻用目光表露情緒,似已決意一言不發。

“真是天生運道不濟。”許徹跟過來,漠聲說道,“生父是逛青樓的貨色;生母是真正的妓,生下兩個孽障不是她想要,是墮過胎,再來一次立馬就死了,跟過的男子,你們兩個的手指腳趾加起來都不夠數;手足是強擄民女肆意糟蹋的畜生,偏生生得幾乎與你一般無二。

“何為蛇鼠一窩,我總算是明白了。

“頂著這麼一張臉,除了做陰溝裡的老鼠,還能做什麼?”

付笙眼神未變,卻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攥了攥拳。

“你們一定在想,不論如何,太後用那樣的酷刑處死辛鵬是不對的。以戰止戰、以暴製暴不對麼?”楊攸走到裴行昭身側站定,漆黑秀麗的眉向上微挑,冷冷質問。

裴行昭接道:“再有,肆意糟蹋人對麼?你們敢承認對的話,我就敢再做一件掉價的事兒,為你們父子二人開個男風館,隻找好這口的窮凶極惡的重刑犯,你們皮相都不錯,生意一準兒紅火。”

付雲橋和付笙的臉氣得都要發紫發綠了。

楊攸眼中閃過笑意,林策、許徹卻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人常說就怕流氓有學識,在這一刻這話是不對的——最可怕的是明明是文武雙全講話百無禁忌的女流氓。

“付雲橋,這段日子遭的罪,如果下地獄不喝孟婆湯,你是不是會永生永世銘記那種屈辱?是不是永生永世想起來都覺得天是灰的、黑的?”楊攸斜睨著付雲橋,“男女皆如此,被人霸王硬上弓,被人在床笫之間折辱,都會在心裡留下一道至死不能愈合的疤。

“你的畜生兒子集結草寇,對女子做的就是這種事,你還有臉給他報仇?”

她相信,這正是裴行昭所思所想,而由她說出,等同於表明對整件事的態度。就算裴行昭不需要,這也是她該做的。

裴行昭看了楊攸一眼,眼中少見地有著欣慰,和感激,轉向付雲橋時,麵色已轉為沉冷,“自己是好色之徒,害得倩蕪連妓都做不成,你也有臉懷疑倆兒子是彆人的骨肉?

“你到此刻恐怕都存著疑心吧?你隻是把辛鵬當做斷送前程的幌子,把付笙當做得力的劊子手罷了。

“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