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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60 字 6個月前

子。”燕王收斂起懶散的模樣,板板正正地坐好, 脊背挺得筆直, “辛鵬的父親,興許就是付雲橋,對不對?”

“要是這樣, 就說得通了。”裴行昭道,“他們不會認為辛鵬罪大惡極, 而隻會認定我用殘酷的法子折磨死了他,恨極了我, 變著法子給我添堵。付雲橋被我另行安置了,你早就猜到了吧?”

燕王頷首, “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找不到付雲橋就絕不可能罷手。”

裴行昭一笑, “他是沒出路了, 卻也早就鋪好了後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他顯得很有把握。”

“有個屁的把握,自以為是罷了。”

裴行昭橫了他一眼。

燕王理虧地笑, “我這不也是生氣麼,這還死勁兒板著呢。”

“不管怎麼說, 你這次立了一大功,原本我都要把那些人晾起來不搭理了。”

“彆啊,且不說我和林郡主,就是張閣老、喬閣老,也都想方設法地幫著找頭緒呢, 隻是張閣老日理萬機, 實在騰不出手, 喬閣老還方便些,查案時就能捎帶著探究付雲橋的事兒。”

裴行昭凝了他一眼,“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燕王一樂,“我沒少派親信跟喬閣老搭話,喬閣老竟也是個撿漏占便宜不手軟的,沒告訴我什麼有用的東西,倒把我手裡不少消息白拿走了。”

裴行昭笑出來,“該,你就長了張讓人占便宜的臉。”

燕王哈哈地笑,“橫豎都是您的人,吃點兒虧心裡也舒坦。喬閣老那邊,拿到了一份廖雲奇寫的東西,等他看完,要是有用的話,就會送到宮裡。”

“你們一出手就有斬獲,我忙了那麼久,也沒忙出個什麼來。”裴行昭悻悻的。

“付雲橋不是您抓到的麼?他要是不顯形,我們也是狗拿刺蝟,沒處下爪。再說了,您又得偷摸兒地去皇陵,又得改律法取締那些風月場所,哪兒能顧得過來啊。”

裴行昭以茶代酒,“總之,謝了。”

“回頭讓那位小郡主少敲我幾次竹杠,就什麼都有了,那兔崽子忒流氓。”

“哪個小郡主?林策?”

“除了她還有誰?我現在一見她就肝兒顫,擔心自己的小金庫。”

裴行昭忍俊不禁,“活該,你上趕著跟人找茬的,她不找補回來,也就不是林總督的女兒了。”

燕王斜了她一眼,沒轍。

“再說了,不就是要了你一萬兩麼?放心,錢在我這兒存著呢,等爾凡忙出眉目了,我就把錢送到書院。”

“她沒黑下就成。”

“德行。”裴行昭嘴角一牽,“打量我們林郡主瞧得上你那仨瓜倆棗兒的?你開個好頭,她才好跟彆人伸手。女子書院又不是開一間就完事兒了,要是順利的話,往後遍地開花。”

燕王就好奇了,“還有誰當了冤大頭?”

裴行昭瞪了他一眼,“什麼冤大頭?你這張嘴是真欠,乾了好事兒也難叫人說你好。”

燕王又一次哈哈地笑。小太後不跟他拿架子的時候,還挺有人的鮮活氣兒的,以前對著他,要不就硬邦邦說場麵話,要不就當他不存在,害得他渾身不自在。

笑過之後,他問起皇帝:“皇上打算什麼什麼時候回宮?”

“不知道啊,走之前不是說兩三個月麼,那時候我都擰不過他,人在外頭,我就更說什麼不是什麼了。”

燕王莞爾,“您那大兒子,不定在哪個道觀貓著修煉呢。還出巡,騙鬼去吧。”

裴行昭笑笑的不接話。

“大皇子的課業,您得看緊些,過個十年八年的,就得指望他監國了,他爹除了對您言聽計從,什麼都指望不上。”

這倒是實話,皇帝對修道的癡迷程度,跟她熱衷軍事政務一樣,要不先帝怎麼說那就是一頭帝王行當裡的瘸驢呢——除了心善愛民,要什麼沒什麼。

裴行昭笑道:“大皇子資質不錯,先帝就挺喜歡那孩子。文武課業都學得很紮實,我過一兩年再多提點著吧,眼下也教不了什麼,我就不是教人的材料。”

“那您家韓琳是怎麼學成的?她不是總說您是她師父麼?”

“她是天生的習武奇才,我哪兒教過她什麼啊,多給了她一些劍譜刀法而已,其他的,都是她自己看一兩次學會的。”裴行昭說著,想到一事,“你和楚王沒事兒倒是可以多陪陪大皇子,他總跟老學究、顏大統領和後宮的人待著,性子容易被影響的不夠開朗,和你們這些不著調的叔叔伯伯多來往著比較好,而且你們也不吃虧,對吧?”

雖說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叫著,可皇帝隻有那麼一個兒子,往後後妃要是不守活寡才是奇事,所以,大皇子的皇帝命是注定的,誰跟他親近誰有後福。燕王哪裡不明白這其中的輕重,滿口應下,“回頭就跟楚王說說,每隔一兩日陪著大皇子練練騎射背背書扯扯閒篇兒。”

“不準說我和皇上皇後太皇太後的壞話。”

“把我看成碎嘴子了?”燕王沒好氣。

裴行昭倒笑了。

“您跟我交個底行不行?帶韓琳的時候,最嚴苛的時候到了什麼程度?”

裴行昭想了想,目光變得很柔和,“我在山裡待過幾年,韓楊跟她住的離我不太遠,一個月能有幾天湊一塊兒撒歡兒。她認識我第一年,有半年練拔劍,有半年練拉弓,每日子時睡,寅時起。”

燕王倒吸一口冷氣,“既然是習武奇才,怎麼還這麼練?”

“越是好苗子,越得打好根基,要把兵器練到像自己的左右手一樣。”裴行昭眼中閃爍著迫人的光彩,“其實什麼都是有靈性的,兵器用久了,能跟人心意相通,有的時候摸到兵器,就能感應到當日的吉凶。”頓了頓,失笑道,“說多了,你才不會相信這些,就像我不相信神佛一樣。”

“不,我信,好的兵器無一不是能工巧匠集天地日月精華打造而成,本就有靈氣。而天地萬物的一些情形,也本就是玄之又玄,譬如三年一小災十二年一大災,相隔六十年一百二十年鬨一次大天災的記錄不少。”燕王摸了摸下巴,“我也說多了,一說的多就想琢磨,一琢磨就得把自個兒繞進去。”

裴行昭一樂,手指微動,“照這麼算,眼下這一兩年能風調雨順,鬨大災的年頭還有不少年,我運道好的話,興許等不到那一年就下去見閻王了。”

燕王掃興不已,“以前是說著說著就把彆人說死了,現在沒人可說了,跟自己招呼上了?”

裴行昭哈哈地笑。

沒心沒肺的。燕王睨了她一眼,起身道辭:“我回府接茬躺屍去,太醫讓我過了端午再照常走動。”

“行啊,彆忘了帶上茶。”

燕王溜溜達達地走了。

裴行昭看著案上的畫像,起身去了裡麵的小書房,畫了一張辛鵬的畫像。

阿嫵、阿蠻在一旁服侍筆墨,待畫像做成,不由嘖嘖稱奇:“真的很像呢。”

“沈幫主也見過辛鵬,阿嫵幫我把這一幅和倩蕪的畫像各臨摹一幅,送去什刹海。”

“是。”

沈居墨查付雲橋以前的行蹤總沒進展,心裡特彆不痛快,較上勁了,裴行昭可不想他窩火久了發飆。

這哥哥抽瘋的時候,可比她瘮人。

轉過天來的午後,喬景和專程進宮,把廖雲奇寫下的那份回憶錄交給裴行昭,“臣看過了,並沒犯忌諱的言辭,而且言之有物,太後娘娘看看,即便無甚所得,也能消磨片刻光景。說起來,廖雲奇的文采很好。”

“又一個值得惋惜的人,對吧?”°思°兔°網°

“對。”喬景和苦笑。他是文人,卻沒有文武相輕的意識,而且最欽佩的便是文韜武略之人。廖雲奇年紀輕輕,文武雙全,若沒被那些爛帳纏縛住……

裴行昭請他坐,一麵詢問喬爾凡、喬夫人的近況,一麵看那份東西。

她留意到了一個細節:付雲橋曾與廖雲奇針對舐犢情深說了不少,廖雲奇是站在兒子的立場,付雲橋言語之間,所處立場分明是父親。而廖雲奇在回憶起這一節的時候,分明也有所猜測,特意注釋:當時付雲橋神色中閃過濃烈的愛恨之情,似有過失去兒女的經曆,緬懷兒女,恨毒了害死兒女的人。

“這就對上了。”裴行昭把倩蕪、辛鵬的畫像拿給喬景和看,說了原委。

喬景和釋然,“這樣一來,是不是就完全說得通了?”

“嗯,就算僅憑這些,也說得通了。”裴行昭喚李江海,“把燕王請過來,跟哀家和閣老說說話。”

兩個人不聲不響地為了她的心病忙活,她以前所掌握的種種都可對他們攤開來說。

停了停,她又補充道:“還有楊郡主、林郡主、許大人。”

林策在裴行昭麵前就是個小混蛋、吃貨、酒鬼,卻深諳用人之道,這一段和下屬齊心協力,令內務府的運轉越來越好。

她閒得不得了,常親自到這家那家送宮裡的賞賜,誰家請內務府打造個什麼物件兒,她也不含糊,開的都是最公道的價。

如今京城官場裡要說誰人緣兒好,即便是宋閣老,都不敢與林策爭第一。

楊攸在驍騎衛也做得有聲有色,跟一幫大小夥子混成了鐵哥們兒,操練過了最覺辛苦的階段,驍騎衛簡直成了禁軍中的標杆,他們也找到了訓練的樂趣,如今已是自動自發。

精氣神兒十足,辦差自然更得力,顏學開明裡暗裡地誇讚獎勵,惹得出去錦衣衛之外的皇家親衛也暗暗較上了勁,苦於沒有最奏效的章法,不得不變著法子討好楊攸。

驍騎衛就不樂意了,變著法子把自家小郡主哄得眉開眼笑,各種找轍絆著她不準教彆人。楊攸笑不可支,禍水東引,讓那些親衛的首腦去求許徹。畢竟,真正論能力和涉足的領域,錦衣衛在禁軍中是頭一份兒,隻是常年忙得像四處瘋跑的兔子,都沒多少時間在皇城晃而已。

如此一來,兩位郡主如今都很清閒,富餘出來的時間,想怎麼打發就怎麼打發。裴行昭喚她們,早已不用考慮她們是否得空了。

禦街上,楊攸和許徹碰上了,便結伴一起去往清涼殿。

“怎麼你們議事,還叫上我和林郡主?”楊攸有些納悶兒,她們兩個的分內差事,與彆人的都不搭邊。

“應該是冤案後續。”

“太後不是說不查了麼?”

“太後是這意思,可燕王、喬閣老沒閒著。”許徹笑道,“他們忙什麼,也沒瞞過我。”

“這回查到的是好是壞?”楊攸不免擔心,“可彆是又給太後添堵的事兒。”

“不好說啊。”許徹凝了她一眼,“不過,她要的是真相,不論多荒謬多殘酷,都無妨。”

“真正殘酷的事兒,是誰也習慣不了的,何來無妨一說?”

“有些是非,我本該爛在肚子裡,到死都不能說。但是,今兒想跟你念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