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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58 字 6個月前

是心裡有事兒。”許徹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都過去了,都會過去。凡事往好處看,難受不難受的時候,看看太後。”

“我曉得。”楊攸回以一笑。

一早,廖雲奇喝下鴆酒,自此陰陽相隔。楊攸沒去送他。不想與他話彆,也是無話可說。

就算去送他最後一程,他恐怕也會像先前那樣,故意氣她,用言語傷她,讓她的恨多一些,緬懷少一些。

喬閣老跟她說,對於廖公子來說,死了也好,是真正的解脫。

她相信。他這幾年,怕是早已生不如死了,怕是早就在期盼這一刻。

失去一個發小、過命的弟兄,竟是這樣的疼。疼得撕心裂肺,與失去兄長時的疼痛幾乎不相伯仲。這還是他背叛在先的前提之下。

她總算理解阿昭姐姐失去兩個袍澤的痛苦了。

是的,太後在楊攸心裡,有一度是因為痛苦而變得惜字如金內斂冷漠的裴郡主,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皇後、太後,而從徐興南之事,她說出那句“殺了他”的一刻起,便又是楊攸最熟悉最親近不過的阿昭姐姐了。

她的阿昭姐姐,是在殺敵時屢屢舍命為她和陸雁臨擋下明槍暗箭的裴帥,是修整期間變著法子給她們鼓搗美味的菜肴、好看的新衣的姐姐,是在兄長慘死之後動用一切人脈保全陸楊兩家的族人不受牽連的裴郡主……

阿昭姐姐對她和陸雁臨那麼好,可陸雁臨是怎麼報答的?

阿昭姐姐說,埋葬仇人的時候,也要埋葬自己的一部分。沒錯。殤痛憎惡惱怒不會隨著人的消亡而消散,隻會多出一份巨大的空虛不甘,但你對這些無能為力,你隻能嘗試擱置、忘記。

這些年了,阿昭姐姐一路上經過的痛苦,眼下這些不過是冰山一角。

要對阿昭姐姐好一些,更好一些,聽姐姐的話,儘力為姐姐分憂。

年歲還不大,還可以全力以赴地多學些能夠用在廟堂的東西。

楊攸握緊了拳,在心裡暗暗立誌。

她對許徹綻出一個明%e5%aa%9a的笑臉,“太後給了我一日的假,我回家陪陪我娘。”

許徹笑著頷首,“這是應當的,等會兒我也回家去,想我老娘做的飯了。”

楊攸擺一擺手,下樓去,策馬回了自己的郡主府。

她沒想到的是,林策來串門了,正在她的書房和她娘閒話家常。

林策身側的茶幾上有一大盤草莓,還有幾個甜瓜。楊攸進門的時候,林策正捧著一個甜瓜啃,楊夫人滿臉慈愛地笑望著。

楊攸笑出來,“這個吃貨,我家的東西吃著還成?”

林策用力點頭,“成啊,太成了,這瓜好吃,嬸嬸說啦,莊子上新送來兩筐,等我走的時候分我一筐。”

“草莓也有不少,挑些品相最好的,你也帶上。”

“嗯,謝謝嬸嬸!”林策立馬禮尚往來,“我那兒存著葉子欣的雙麵繡屏風,山水的,我忒俗,不喜歡,回去遣人給您送來吧,您是雅人,應該能瞧得上,瞧不上送人也成。”

“呦,葉子欣可是江南第一繡娘啊,現在就算是她繡的帕子都價值不菲,這禮太重了,不行不行。”楊夫人道,“你沒事兒來家裡坐坐就什麼都有了。”

林策嫣然笑道:“不是說了嘛,我俗人一個,隻喜歡貓貓狗狗的繡品,回頭您要是有小貓滾繡球小狗掐架的繡品,都賞我。”

楊夫人笑出聲來,“你這孩子,行啊,回頭我就去庫房瞧瞧,有拿得出手的都給你送過去,估摸著沒幾樣就是了,繡藝也比不得葉繡娘。”

“繡藝倒是其次的,好看就成。我先多謝您啦。”

“你跟瑟瑟說說話,我去廚房瞧瞧,燉著兩道菜呢,可不準走,一起吃飯。”

“我就是來蹭飯的,您家瑟瑟老說您廚藝好,我早就饞了。”

楊夫人起身,摸了摸林策的頭,“真是個開心果兒,忒招人喜歡。”說完,笑眯眯地出門去。

林策繼續啃甜瓜。

楊攸瞧著她吃的樣子,仿佛是在享用珍饈美味似的,也不由得拿了個甜瓜,掰開來嘗了一口,“吃著是還成,但也就那樣兒吧,你怎麼跟吃到長生果似的?”

“瞧瞧,跟咱們小太後一個德行,不懂得享受。”林策白了楊攸一眼。

楊攸又笑了,“特地跑來開解我娘的?”

“是啊,擔心你這混蛋不回來,我就來替你彩衣娛親了,順道提了提陸雁臨的事兒,難得的是嬸嬸倒也聽得進去。”

“謝了。”

自從陸家父女私下做過的事情逐步傳揚開來,楊夫人就被勾起了傷心事,鬱鬱寡歡,楊攸能開解的話有限,畢竟她自己就一直憤怒憎惡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而林策這一來,楊夫人心緒明朗起來是不爭的事實,傻子都瞧得出,足見林策那張嘴有多厲害了。

“謝什麼啊,我這也是為了咱家小太後,自個兒難受的要死,還總擔心你看不開,她到底是更心疼你,我怕她心疼得厲害了又發瘋做去太宗皇陵那種混帳事兒,隻好替你儘孝了。”

裴行昭去皇陵沒帶林策,但並沒瞞她,一應事宜都告訴她了。

楊攸笑了,“是啊,更心疼我,也不知道咱家小太後沒事兒就寫信給你家老爺子替你報平安是怎麼回事。”

林策沒詞兒了,吃完甜瓜,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草莓。

楊攸坐到她近前,戳了戳她腦門兒,“小兔崽子,的確是招人喜歡。”

林策橫了她一眼,然後說:“嬸嬸燉著八寶肉,你吃過沒?那道菜要是做好了,特彆特彆特彆香。”

“廢話,當然吃過,好吃。我娘做的骨酥魚也特彆好吃,地地道道的,休沐時你再來,我請她給你做一回。”

“好啊,一定來!”林策笑逐顏開。

楊攸忍不住捏了捏她白裡透紅的小臉兒,“活妖精似的,合著昨兒喝那麼多酒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這就羨慕了?你是還沒看太後呢,那才是真的妖精。天,那叫一個活蹦亂跳朝氣蓬勃啊。”

楊攸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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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爾凡草草用過午膳,出門去了書院。準確來說,是即將成為書院的所在。

太後給了她兩萬兩銀子,修繕書院、聘請良師綽綽有餘,但她竭儘全力地把每一文錢花到刀刃兒上,該大方的時候無一絲遲疑,該計較的時候便拉下臉跟人磨煩。

在這過程中,她學到了太多東西,領會了太多的人情世故。

也有憋屈憤懣的時候,但是一想到這件事的根本目的是太後對自己對天下女子的指望,便能當即看開,風輕雲淡了。她真正憋屈憤懣而無處申冤的時候都能熬過來,眼下這些小小的磕磕絆絆又算得了什麼?

及笄之齡而已,太後卻予以重任,定然是品行中有值得如此的地方,那麼,她維持本心堅持本有的原則就好了,其他的能調整則調整,能轉變則轉變,不失本我而適世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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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休養了這麼久,總算緩過來了。

太妃自邊知語那件事之後,算是被太後奪了主事之權,不想消停也得消停。

楚王沒事就過來串門,說說朝堂內外的事,燕王能幫到裴行昭的,派王府詹事、管事去辦,其餘的時間,全用來梳理整合搜集到的各路消息——關於付雲橋的。

燕王把圈子弄得很大,從付雲橋本人到他的親友,為官時的上峰同僚,甚至去青樓找的哪位名妓作陪。都是多年前的人了,名字不難查出,找到人了解現狀卻屬實不易,不然,他也不用拉上林策。

林策那個小滑頭,前前後後敲他三次竹杠了,第一次就不用說了,之後兩次是要他提前備出支應喬爾凡書院的銀子,一次五千兩,他不想銀子經她的手,她就說要不然再跪你一回?磕幾個也成。

簡直比裴行昭還混蛋。

好在她和她爹消息路子多,送到他手裡的東西,有不少很有價值。

目前,他已經把付雲橋的人際圈子摸清楚了:

付雲橋被先帝逐出官場之後,又被家族除名,這些年了,付雲橋從未回過祖籍;

付雲橋在官場內外的友人,從出事後再也沒跟他來往過,就算有心,也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林策那邊的人查到了一名青樓女子,名叫倩蕪,付雲橋去青樓都是找她。付雲橋被降罪後,倩蕪給自己贖了身,其後亦是不知所蹤。

最難能可貴的是,林策居然找到了倩蕪的一張畫像。

說起來,這女子應該是沒什麼分量,但燕王就是很感興趣,隱隱覺得深挖關於她的一切,對從側麵了解付雲橋會有很大的幫助。

而憑他和林策,能力到底有限,不如知會裴行昭,先聽聽她怎麼說。

燕王去了宮裡。

“還以為你爬不起來了呢。”裴行昭跟他開玩笑。

燕王把那幅畫像遞給阿蠻,說了原委。

裴行昭鋪開那張畫像,一愣,“這女子,我怎麼瞧著眼熟?”

燕王揚了揚眉,“怎麼會?算算年歲,她是上一輩人了。”

“所以我才奇怪。”裴行昭讓他落座,“皇後送來一些密雲龍,要不要嘗嘗?”

燕王也不客氣,“要是能賞臣一些,就更好了。”

“給燕王半斤。”裴行昭吩咐阿嫵,隨後揶揄他,“怎麼跟林郡主一個毛病?到我這兒就想順走些東西。”

“就是跟她學的。”燕王笑道。

裴行昭也笑,再端詳了一陣畫像,忽然雙眼一亮,“想起來了,這女子跟我處置過的一個人有六七分相像。”

“有這種事?處置過的人是誰?男的女的?”燕王自問自答,“當然是男的,要是女的,也早就記起來了。”

“嗯,大概是四五年前的事兒吧,準確說是個少年郎,看起來也就十五六。”

燕王大感興趣,“什麼人?叫什麼名字?怎麼處置的?”

“落草為寇的,叫辛鵬,不知道名字是真是假。”裴行昭笑笑的,“處置的法子麼,知道陸成的死法麼?”

“被箭釘在牆上了。”燕王望住她,“辛鵬也是那麼死的?”

“差不多,我把他釘在十字木樁子上了。”

燕王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氣,“他乾什麼了,至於這麼折磨他?”

“我們那時從倭寇手裡救下了幾十名被強擄的女子,派了三百軍兵送她們回家,結果那廝來了一招調虎離山,把那些女子擄到了山上。”裴行昭的眸子雪亮,視線如刀鋒一般,“幾十個女子,被他們糟蹋了,無一幸免。我本想把他一刀刀剁了,但是先帝總警告我,殺人不要總用瘮人的法子,隻好收斂些。”

燕王沒撐住,笑出來。就這還是收斂了,要是不收斂,得是什麼樣兒?怕是妥妥的活閻王。

“你說,辛鵬有沒有可能是倩蕪的兒子?”裴行昭問道。

第35章

“這麼相像的話, 很有可能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