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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63 字 6個月前

支持女兒的人,讓裴行昭又添了三分欣賞。她已經失去父愛,此生再不可得,但從不嫉妒在享有無儘的親情的人,相反,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被父母疼愛,來日也都成為疼愛孩子的父母。

當晚,裴行昭仍是與林策、楊攸一同用膳。

起先是在壽康宮,吃飽之後,三個人還沒喝儘興,林策鬨著要去禦花園,“那個水榭的景致當真是好,就算瞧不清了,隻聞著風裡的花香,便最是愜意。太後娘娘,我們還是去禦花園吧?”

“要去你隻管去,做什麼要我和瑟瑟陪著?”裴行昭故意逗她。

林策一本正經地道:“誒,您二位可都是身懷絕技,跟你們一比,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你們就不怕我喝高了掉水裡給淹死?”

“什麼死不死的?”楊攸掐了一把林策白裡透紅的小臉兒,“私下裡沒個忌諱也罷了,在人前可不準這樣。”

“我曉得。”林策拍了她的手一下,又眼巴巴地望著裴行昭。

裴行昭笑著起身,“走吧,橫豎也沒什麼事兒,你真掉水裡去,少不得告假,內務府好些事兒又得落到皇後頭上。好端端的,乾嘛辛苦我的兒媳婦兒?”

林策和楊攸大笑。

三個人溜溜達達地去了禦花園。

禦花園就在坤寧宮後方,而時間已經不早,皇後早已歇下。裴行昭見宮人想去給皇後報信,立刻攔下了,“隻是去水榭坐坐,不要聲張,更不用驚動皇後。”

宮人從善如流。

禦花園已經下鑰,守門的宮女太監見到太後和兩位郡主,倒也不驚訝,畢竟,這三位這幾日晚間是這兒的常客,這次來的比較晚罷了,賠著笑行禮之後,便要層層傳話下去,喚宮人過來服侍。

裴行昭否了,各賞了他們兩個銀錁子,“我們隻是四處走走,隨意坐坐,隨行的備了酒水果饌,不用人服侍。”

宮女太監哪裡有不喜歡清閒的,稱是謝賞,開了門,退到一旁守著。

裴行昭一行人走進園子,隨行的隻有李江海和兩名拎著食盒捧著酒壇的小太監。

走出去一段,裴行昭吩咐李江海,帶內侍先去水榭,不用跟著她們晃悠。

三名女子,兩個是絕頂和一流的高手,園子裡又正是最清淨的時候,李江海沒什麼好擔心的,稱是而去。

三個人走走停停,林策和楊攸通過聞到的花香識彆是哪一種花的,總是說法不同,便循著味道找過去,看看誰對誰錯,錯了的要挨罰,到水榭要自罰一大杯酒,結果,連續兩次,兩個人都錯了。

裴行昭笑得不輕,隻覺得倆人跟傻乎乎的小狗似的,明明鼻子都沒那麼靈,偏還要比出誰更不行。

可是這樣一來,三個人不知不覺就走岔了路,加上對禦花園都不大熟,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走近路到水榭。

裴行昭在心裡揶揄著自己,憑借直覺,帶著兩個人選了條路往前走。

楊攸和林策乖乖跟著,相互揶揄打趣著。過了片刻,趨近一個院落的時候,裴行昭忽然停下腳步,對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策耳力一般,楊攸則是耳力絕佳,靜下心來,聽到院中傳來一男一女低低的交談聲。

女子說:“死鬼,怎麼才來?叫我等的好苦。”

男子說:“一整夜呢,還擔心沒工夫享受?”

楊攸愕然,下意識地望向裴行昭,這是後宮的事,她又不得不管閒事了。

“等著。”裴行昭微聲吩咐二人一句,施展身法,鬼魅般消失在二人麵前,潛入院落。

林策看傻了,隨後就懵住了:堂堂的太後娘娘,親自去捉奸?

等了好一陣子,裴行昭出了院落,步履閒適地走回來。

走近了,林策看到她手裡多了個包袱。

“是什麼?”林策拿到手裡,覺得特彆輕,放到地上細究,才知不是什麼包袱,是用男子外袍包裹著的男女的衣物。

林策和楊攸愣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小太後把那對男女的衣服偷來了!

這這這……楊攸額頭要冒汗了,林策捂住嘴巴,拚命忍住不笑出聲。

第25章

裴行昭示意林策帶上那些衣服, 跟她走。

她放棄了憑著感覺探路,原路回到走岔的地方, 徑直去往水榭。

確定離那個院落很遠了, 林策才問道:“瞧這意思,您沒讓那兩個人發現,便是不想追究, 那乾嘛偷他們的衣服?”

裴行昭道:“過一陣子,讓李江海把衣服扔到院子裡去。”

“……”林策不懂, “這又怎麼說?”

“打草驚蛇。”裴行昭悻悻的,“瞎胡鬨還這麼不當心, 要是縱著他們,遲早落到彆人手裡, 被雙雙處死。那男的也罷了,女的本來就是守寡的, 偷腥也算情理之中, 可也忒笨了些。”

在她這兒,男女之間那些事兒,犯錯、壞規矩是可以的, 不懂得藏好尾巴卻是不可以的。她覺得這種事罪不至死,但也非常討厭幫人善後。

林策和楊攸都笑起來, 至於到底是誰,她們並不關心,也沒必要知曉。

宮裡這些女子,不是真守寡就是守活寡,乾點兒出格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但也像裴行昭說的那樣, 偷腥變成傻嗬嗬地作死就不好了, 是該警告一下。

楊攸刻意提醒裴行昭:“下回再有這種事,讓我來。”

“又不是什麼好事兒。”

“但您親自來也不成啊,不覺著太沒品了麼?”

“沒品就沒品,沒吼一嗓子把男的嚇得這輩子都不行就很厚道了。”打裴行昭一頓,她都不會認為自己跟端肅高尚沾邊兒,本質上,她認定自己就是流氓土匪頭子沈居墨的妹妹,一小流氓小土匪而已。

楊攸和林策湊到一起,嘰嘰咕咕地笑了一陣。

三個人神色如常地到了水榭。

林策問清楚那個院落的名字叫翠竹軒,把李江海拉到一邊,悄聲嘀咕一陣,將手裡的衣物交給他。

李江海怎麼都想不到,這衣服是自家小太後順出來的,下意識地讓楊攸和林策背了鍋,瞧著兩位小郡主的眼神滿是笑意。

林策、楊攸明知他在想什麼,也不解釋,隨他去。

李江海也清楚,小太後不想跟那對混帳男女較真兒,這種事麼,他沒立場,原則是主子怎麼著都是對的。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跟裴行昭請示了一聲,帶上衣服去了翠竹軒,到了院門外,咳嗽一聲,把衣服扔進院子裡,疾步離開。

半路上,他看到了韓琳,不由驚訝,“姑娘怎麼在這兒?”

“保護您啊。”韓琳對他很客氣,“太後娘娘到了哪裡,我們就要在附近,她早就吩咐過,您或阿蠻、阿嫵單獨辦差的時候,我們都要跟著,以免意外。您這大半夜的自個兒走動,不跟著怎麼成啊。”

李江海心裡暖暖的,連連道謝。+思+兔+在+線+閱+讀+

韓琳陪他往水榭走,路上問了原由。她剛過來一陣子,不知原委。

李江海將聲音壓到最低,照實說了。

韓琳笑了一場,走到水榭附近,笑著拱一拱手,“您去吧,我得跟小姐妹說點兒事情,等下還得去辦彆的差事,得空了再去壽康宮叨擾。”

李江海忙躬身回禮,“姑娘千萬當心。”

裴行昭和楊攸、林策正在玩兒飛花令,三個都對詩詞如數家珍,選用的字就是相對來講用的少的,要是春、秋、月、水之類的字眼,一輪就要用很久才見結果。

李江海和兩名內侍得到特許,坐在一旁的桌前享用茶點,樂滋滋地看著三名女子那邊的情形。

三個人言笑晏晏,偶爾裴行昭想不出對應的詩詞了,便現作一句,聽得兩個人一頭霧水,問出處,她便說是大周太後剛作的,不行嗎?兩位郡主笑成一團,自然是不依的,她也認罰,笑著喝儘杯中酒。

如此笑鬨到後半夜,三人回了壽康宮,各自歇下。

楊攸和林策說起來就是為宮裡當差的,不少事真是想不知道都難,比如昨夜那對男女。

上午,羽林左衛的一名旗手主動向上峰請罪,稱自己曾向李福行賄,今時幡然悔悟,甘願領受責罰,不然會日夜被良心譴責。

羽林衛指揮使罵了他一通,踹了他幾腳,火氣主要在於這實在是莫名其妙的馬後炮——在當時他和弟兄們還能把他交出去,好歹給上峰留個不徇私的印象,這會兒主動招認這種事還有個屁用,對外都已經說李福被剮了,都沒法兒核實。

但人家自己招了,不想當差了,也沒必要慣著,請示過大統領顏學開之後,直接把人一擼到底,讓他滾回家受譴責去,這輩子都彆想再進官場。

而到下午,賈太嬪反複求見太後。

裴行昭就見了見她。

賈太嬪三十多歲,身形窈窕,麵容姣好,一雙眼過分靈活了些。行禮後,她稱昨夜夢到觀音菩薩了,菩薩要她了斷塵緣,遁入空門。

裴行昭似笑非笑地凝了她一眼,說:“哀家不同意。這由頭太玄乎了,不相信的人,隻會猜忌哀家容不下先帝的妾室。哀家沒空理會指摘哀家這種事的折子,也不想看到。你要是不甘心,便去求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禮佛數十年,對這些比哀家懂,她發話了,對誰都好。”

昨晚她可在橫梁上聽了賈太嬪和那才受了處置的旗手不少話。

兩個人沒去翠竹軒的正屋,去了西廂房,看得出,沒少到那裡鬼混——進門後就開始相互扒衣服,動手動腳,這麼忙活著,還摸著黑,也能順順當當地走到裡間的架子床前。

旗手道:“既然這麼離不了男人,先前乾嘛哭著喊著要留在宮裡?到專門安置嬪妃的國寺多好,你出門也方便。”

賈太嬪嗤笑道:“國寺也不過是尼姑庵罷了,怎麼樣的尼姑庵,能有宮裡的宮室舒適?誰又耐煩吃齋念佛?到了那種地方,你們這些死鬼一定把我拋到腦後,我再想找樂子,便隻能從香客、和尚下手了,怪麻煩的。”

旗手笑出來,“京城的和尚還是比較正經的,最多偷著吃吃肉喝喝酒,找尼姑的事兒,人家不稀罕做,有那份兒心,還俗就得了,何必找你?香客倒是有的玩兒,你要是有手段,把那尼姑庵變成風月之地也不是不行,又不是沒人這麼乾過。就前一陣,朝廷才清了一個那樣的庵堂,你當心些就成。”

“呦,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心動了。萬一往後惹了哪一位,或者你不來找我了,我便自請去寺裡帶發修行。趕明兒起就開始攢銀錢!”

——聽到過這些,裴行昭肯成全賈太嬪才怪。也就是因為聽了這些,她才跳下地撿了一路二人的衣服,歸整起來,看了看室內,沒衣櫃什麼的,又去彆的房間看了一圈兒,見隻是個閒來供嬪妃看戲的地方,又已閒置許久,沒有任何衣物。倒是有窗簾床單褥子,諒他們也沒臉裹著料子出去現世。

他們發現衣服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