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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98 字 6個月前

有過數麵之緣。”

“聽聞他口才了得,你是否被他說服了?”

“算是吧,起碼找到了苟延殘喘下去的理由,或許,是鑽進了另一個牛角尖而不自知。”

“明白了。”裴行昭淡淡的,“瑟瑟再來問你的時候,就這樣老老實實的,仔細交待,不要再惡心她。”

“是。”

裴行昭回了正殿,喚來許徹:“明日將陸子春收監,詳細盤問他殺害康郡王的經過。不出一半日,楊郡主會把陸雁臨交給你,問問陸麒、楊楚成一案與她的牽係。”

許徹呆了片刻,“她怎麼會跟冤案有關?”

“是或不是,你應該甄彆的出。”

“但、但是,”許徹有些磕巴了,“這種事,不好昭告天下吧?”

“為何不能?”裴行昭揚了揚唇角,“再就是廖雲奇,與陸雁臨有些淵源,也要留心。”

“是。”許徹夢遊似的走了。

裴行昭這樣安排,還有一層考量:邊知語提及陸雁臨的時候,沒提冤案的事。她本來也想秘而不宣,現在想想全無必要。彆人做過的事,她費心費力地隱瞞又是何苦來?保不齊還會留下隱患。邊知語說她壽數不長,被這些爛糟事兒氣死的也未可知,能多活幾年就多活幾年,她到底不是來混吃等死的人,多活一個時辰興許都有用。

她沐浴歇下,拋開眼前事,隻回想在山中過的那幾年。

和沈居墨真正領會兵法,是老爺子帶他們遠遠觀望狼群圍獵野山羊群、野馬群,那種震撼,很多天才能消化掉,才能反思狼這種生靈驍悍殘酷的性子、運用的作戰招數。

隨後也看過虎、豹狩獵,便比較平靜也很偏心了:兄妹兩個喜歡虎豹,當大貓,看到它們失利總會很惋惜,渾忘了分析它們失誤時是為何故。把老爺子氣的。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睡意漸漸襲來,連裴行昭都沒想到,一覺到天明。

陸誌春被關進刑部大牢。他是不是招供並不重要,刑部和錦衣衛僅憑目前掌握到的證據,便可以給他定罪。

裴行昭讓阿蠻、阿嫵幫著抓緊處理了案上一大半的奏折,剛要傳話給裴顯,安排元琦進宮來,在朝天觀服侍皇帝的馮琛回宮了,用呈獻寶物的意態,呈上一個樟木匣子。

“什麼?”裴行昭問道。

“回太後娘娘,是皇上請朝天觀的道長為您繪的清心符。”

“……”裴行昭想說,你們可該死哪兒就死哪兒去吧,誰要這種玩意兒?

第21章

“太後娘娘, 您就收下吧。”跪在地上的馮琛將匣子舉高一些,“雖說您不信佛教道教, 但這道符是皇上誠心誠意為您求來的, 道長也希望您心緒平和、康泰安樂,如此,諸位神君定會保佑您的。”

裴行昭無法, 起身親手接了,“替哀家向皇上和道長道謝。”

馮琛喜笑顏開。

阿嫵要捧自家小太後的場, 給了馮琛兩個銀元寶。

“皇上一切都好?”裴行昭問道。

“都好。”馮琛答道,“這道符是皇上閉關之前為您求的, 近日皇上一直閉關,潛心修行, 道觀那邊一切如常,很是太平。”

張閣老安排的人已經進了朝天觀, 裴行昭知道這些, 隻是不得不走這種過場罷了,又叮囑幾句,便命馮琛退下。

她打開樟木匣子, 看了看那道符,交給李江海, “找個地兒給哀家供起來。”

李江海忍著笑,奉命而去。

裴行昭交代了見元琦的事,起身去了慈寧宮。

康郡王的事,她總要給太皇太後一個交代。

太皇太後聽聞與陸子春佚?有關,著實的驚訝了, “怎麼會是陸家的人?之前聽說把人抓起來了, 哀家卻沒往這上麵想過, 這樣說來,是有證據?”

裴行昭頷首,“刑部和錦衣衛已經查了這些日子,若無鐵證,不會貿然抓人。”

“那麼……”太皇太後沉思片刻,忽地凝住裴行昭,“這件事,有必要聲張麼?那到底是陸麒將軍的至親,對他對你都不好吧?”

裴行昭很意外。她從沒想過,對方會為自己著想。

“我說真的,”太皇太後神色誠懇,“這件事,不如就做做文章,人該治罪便治罪,但對外麵就另外推個人出去吧?

“陸子春總會有些親信爪牙什麼的吧?那種人替他頂罪,一定是到死都會守口如瓶。至於說法,你讓刑部和錦衣衛酌情改一改便是了。

“即便是你能割舍與陸將軍的袍澤情分,可彆忘了,還有楊家、林家這種門第,他們要是多思多慮,總歸不好。

“我那個侄女那邊,你不用放在心裡,橫豎是個糊塗的人,那腦子裡早就全是泥漿水了,不要管她。”

裴行昭感激地一笑,“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案子還牽扯到了彆的事,不用瞞。況且,錦衣衛和刑部那麼多人,怎麼可能讓哪一個都閉緊嘴?

“上位者有這種顧忌,便少不得殺人滅口——即便我們沒有這種心,他們卻不能不這樣想,鬨得人人自危便不好了。

“也怪我思量不周全,要是早知道是這樣,就該隻讓可信之人查案,可已經如此,便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是啊,那就順其自然吧。”太皇太後若有所思,“興許是陸麒將軍泉下有知,看不得至親這等給你臉上抹黑的行徑呢,倘若縱容,他怕是會魂魄不安。”

“……”名義上的婆婆、兒子都神神叨叨的,裴行昭這叫一個無語。得虧她兩邊都不沾,要不然,早晚被他們兩頭帶的掉溝裡去。

太皇太後很快打起精神來,打量著裴行昭,見她麵色有點兒蒼白,人也清減了些,噓寒問暖了一陣,又說起給康郡王在宮裡做法事的事。

裴行昭開始把她當一個不用太親近但也不用冷待的長輩了,耐心地答著話,法事的事她不懂,就全讓老人家做主。

如此有來有往的,裴行昭逗留了不短的時間,見阿蠻的身影在門外閃過,又說了幾句請太皇太後節哀的話,方道辭回了清涼殿。

她不知道的是,太皇太後瞧著她離開之後,跟身邊的宮人感歎起來:“瞧這樣子,她是早就知道陸子春殺人的事兒了,心裡不定怎麼上火心寒呢。”語畢,歎了口氣,“到底才十八,怎麼就沒個舒心的時候?”

宮人聽著,飛快地望了一眼小太後給太皇太後畫的那幅工筆畫,心裡清楚,這個做婆婆的,是真把小太後當自家的晚輩了。

太皇太後想著年歲輕輕的兒媳婦不容易,而年歲輕輕殞命的孫子便委實可憐了,眼角閃爍出水光,由宮人服侍著去了小佛堂,親自為康郡王誦經超度。

清涼殿外,裴顯安排的兩名管事媽媽送來了元琦。

有宮女帶兩人去喝茶用點心,一名內侍帶元琦進殿中的宴息室回話。

比之尋常的閨秀,元琦的個子不算矮,身形卻顯得很是羸弱,麵色也不大好,透著病態的蒼白。而舉止禮儀方麵,元琦比起同齡人要顯得分外嫻熟自然,仿佛自幼就生長於最重禮儀的環境,而那又分明是元家不曾給予她的。

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禮儀這東西,學會了做熟了都如行雲流水,而如果學會這些是為著改善處境,更能事半功倍。

裴行昭正在看壽康宮的燙樣兒,抬眼打量一下元琦,便吩咐賜座賞茶。

元琦謝恩後,半坐到五彩繡墩上。

“近來哀家聽了不少事情,有故事,也有事實,元四小姐想與哀家說什麼?”

裴行昭說著話,雙眼望著燙樣兒中的花園,視線在錯落其間的亭台樓閣小院兒間逡巡。她平時在宮裡設宴,不過三五人,意圖在於把酒言歡,正經的宴請是皇後的事兒。那麼,空出來的很多地方,倒是可以安置不少手下,也可以關押不少人。

元琦恭聲回道:“臣女要說的,自然是事實,但是在太後娘娘看來,或許隻是荒誕不經的故事。”

裴行昭取出幾顆小小的珍珠,分彆放在幾座小房子、小樓前,“不妨說來聽聽。”頓了頓,喚阿嫵,“邊知語說過的那些,你告訴元四小姐,免得她又照那路數來一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阿嫵笑了,稱是照辦。

元琦不動聲色,默默聆聽,聽完後輕聲做出結論:“邊小姐說的很多話,是臣女告訴她的。”

裴行昭道:“那就說你自己,長話短說。”

元琦斟酌片刻,道:“臣女將滿十一,會在四年後嫁為人婦,十六歲生下一女,因著討得公婆歡心,得以潛心學習詩書禮儀琴棋書畫,打理門內門外諸事,襄助夫君。

“因我朝律法數次調整,世風開化,臣女得以協助翰林院修名著典籍,為朝廷略儘綿薄之力。

“成婚十二年後,夫君寵妾滅妻,臣女容顏儘毀,與女兒被苛待至死。”

裴行昭聽說、看到的倒黴孩子太多了,相較而言,覺得元琦這經曆倒也還好,沒到令她語凝的地步,“如今在元家過得如何?”

元琦回道:“長輩們有麵慈心苦的,但是臣女懂得投其所好,又因已經定親,家裡總歸存著些指望,過得還好。”

“與邊知語來往,是何緣故?”裴行昭問。

“臣女在夢裡得知她的經曆,恰好有來往的機會,便忍不住提醒她幾句。夢裡臣女夫君的新歡,便是邊小姐所在庵堂裡帶發修行的人。

“邊小姐的為人,不知太後娘娘如何看待,臣女隻覺得與她很是投緣,一來二去的,相互說了藏在心裡最深處的事。

“近日得知她種種行徑,便有了她可能利用臣女所說經曆的疑心,生怕太後娘娘徹查之後,臣女擔上天大的乾係,這才報信給裴大人。”

裴行昭又問:“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裴行昭抬眼瞧著她,“還有什麼想說的?”

元琦站起身來,欠身道:“唯請太後娘娘保重鳳體,長命百歲。”

裴行昭唇角緩緩上揚,“哀家會的。你回去吧。”

元琦猶豫了一下,行禮告退。

阿嫵不解又心急,等人走後咕噥道:“怎麼隻問這些?”

裴行昭笑道:“那還問什麼?問我何時死、怎麼死的?然後防患於未然,這就開始尋醫問藥,或者乾脆修長生道?”

“防患於未然總是有必要的。”

“怎麼樣的聖手,能比老爺子尋到的人更出色?”

“……”

裴行昭沒正形,“隻當閒雜人等咒我就成了,俗話不都說越咒越長壽麼?”

阿嫵給了她一個“你可快點兒給我滾吧”的眼神,又道:“那也不能就這麼讓她走了啊,總該再盤問一些她所知道的事,而不是仍舊這麼不以為然。”

“我還就是不以為然。不過,”裴行昭頓了頓,“這事情終歸有些意思,知會韓楊、韓琳,派最善監視的人,日夜監視這個小姑娘,每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