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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04 字 6個月前

問題的女子身上。

她又慢悠悠地喝儘一杯酒。這期間,邊知語沉默下去,不再言語。

她猜出了對方的意圖,“你有所求,要哀家用什麼條件換取你所知曉的一切?”

邊知語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民女實在是受夠了現下的處境,想請太後娘娘給民女一條出路,與此同時,請太後娘娘處置掉一些人:林家除了林總督、林郡主,知曉民女與家母當初行徑的人,尤其是林郡主以前那位叔祖母,再一個,便是方淵。這個人,如今在官場不算有名,但是太後娘娘該知曉他是怎樣的人物。

“太後娘娘若能讓民女如願以償,那麼,民女日後自會將所知一切慢慢地告訴您。民女本不該這樣要求太後娘娘,隻是潦倒太久,被輕賤也自甘下賤太久,看到了能夠自保的路,不得不鋌而走險。”

“哀家不見得會答應你,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一句。”裴行昭彎了彎唇角,“你要的出路,指的是什麼?若是哀家猜的沒錯,你早就料定燕王不會答應收你為側妃,你隻是要通過他嫡母的幫助,得以來到哀家麵前。”

“太後娘娘睿智。”邊知語低了低頭,“民女想要的出路,是為一府主母,如楚王或其他親王郡王之中,原配嫡妻或是自身出過岔子的有幾個,若是能在他們身邊得到一方立足之地,民女便真的知足了。若他們不可以,太後娘娘覺得民女委屈了他們,不妨給民女選一個門第,能善待民女即可。

“方才民女所說的,對於太後娘娘而言,並非大事,真正的大事不在眼前,在日後。太後娘娘事先得知一些事作為考量的依據,總歸有些好處。再不濟,有時也能防患於未然。”

裴行昭眼中有了笑意,“林策方才說過了,她不希望你這樣的人嫁入宗室,也擔心你為禍官場中的哪一個門第。眼下你卻這樣說,這不是明打明地要哀家打林郡主的臉麼?”

邊知語道:“民女絕沒有那個意思,民女隻是想活下去,活得好一些。民女進宮便是冒死前來,太後娘娘又最是聰明睿智,那麼,民女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將心中祈望和盤托出呢?多少人都想出人頭地,民女亦不例外。”

裴行昭從阿蠻手裡接過斟滿的酒杯,一飲而儘,之後,長久地審視著邊知語。

時間久了,邊知語實在是招架不住了,沒來由地自慚形穢,麵頰燒得厲害,不自主地垂下了頭。

林策則在心裡算賬:邊知語這東西今日所說的一切,是憑誰編也編不出來的——要是陸雁臨的事情沒說對,太後也就不用繼續跟她說下去了。

那麼,太後身邊添一個這樣的人,應該有不少好處。況且太後最善馭人知道,即便是邊知語得勢之後得意忘形,太後也能及時地剁了她翹起來的尾巴,把她拿捏得服服帖帖。

至於自己,林策想,邊知語無疑成為了自己的隱患:自己和父親知曉邊知語最不堪的過去,她又明顯不是心%e8%83%b8寬廣的,日後借機給林家穿小鞋再正常不過了。但是,在官場何時不是這樣的?邊知語隻是自己跳出來的一個,這樣一來,便是站到了與林家敵對的明處,他們這就開始悉心防範,不給她機會便是了。

林策滿心權衡的都關乎大局:皇帝剛登基便已現出不務正業的苗頭,要不然也不會微服出巡了,那麼所有的膽子都落在了裴行昭身上。

裴行昭本就是成大事的人,若能得到捷徑,不論公事私事,都可以事半功倍。在她手裡的事半功倍,不知能給蒼生提早帶來多大的益處。

思及此,林策望向裴行昭,想起身表明自己的立場:為了可以得到的益處,林家處置一些人,不算什麼;她自己的麵子,也真不覺得值幾個錢。可就在同時,裴行昭也望向她,似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搖了搖頭。

林策呆住。

裴行昭對邊知語道:“罷了,哀家不是成人之美的料,這一次,你錯了。”

“……”邊知語震驚,抬眼望著她,嘴角翕翕,無聲地說著什麼,卻是誰都聽不到。

裴行昭非常耐心地解釋道:“出人頭地沒什麼不對,的確有很多人抱有這種心思。但是你麼,這開頭就錯了。

“林策那位叔祖母有何過錯?男子拈花惹草三妻四妾,她忍了,忍不了的不過是你們母女的行徑,深以有那樣的夫君為恥才決意和離。她鬨,也不過是與自己的枕邊夫君鬨,又沒難為過你們母女二人,可你還沒得勢,便起了除掉她的心思。她無辜,旁的知情人又何罪之有?知道你們做的下作事兒便該死?說句不好聽的,那種事,誰又想知道?誰聽了不是倒足了胃口?”

邊知語之前通紅著的一張臉迅速褪去血色,變得青白。

“要嫁入宗室,嫁給自己或是原配嫡妻出岔子的親王君王,或是官員。”裴行昭輕笑一下,“明知你沒有仁心,哀家要是給你牽線搭橋,便是往人家裡安排一個禍害幾代的禍根。禍害後輩的老匹夫、貴婦人,哀家已經見得不少,該敲打的敲打了,該收拾的也收拾了,反過頭來卻要做這種事?哀家的臉要往哪兒擱?日後人家便是埋小木人咒哀家不得好死,哀家怕也隻有受著的份兒。”

“太後娘娘所說的,都是關乎一些人、一個門第,這些比之大局,又算得了什麼?”邊知語真真兒是膽色過人之輩,到此刻也隻是氣勢較弱,言辭仍是犀利,“難不成,民女和很多百姓都錯看了太後娘娘?原來您竟是有著婦人之仁的人?”略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而且,有傷病在身的不止燕王,不止一些久經沙場的武將,太後娘娘的傷病比誰都重,當真發作得厲害了……再說下去,便關乎您的安危了,民女不被赦免死罪的話,是真的不敢說了。”

“你到底指的是什麼?”林策心焦起來,“好端端的,你提太後娘娘的傷病做什麼?你是不是知道對症的方子,亦或可以為太後娘娘免去病痛的聖手?”

邊知語轉頭看她一眼,麵無表情,一字不答。

“問這些做什麼?”裴行昭輕一拂袖,“老老實實喝你的酒。”

林策不肯就此老實下去,誠懇地道:“但是,太後娘娘,留下這女子也的確有好處,臣女請您三思!”傷病的事,邊知語必然也是說中了,不然太後娘娘不會不接話,既然如此,便真的天大的事兒了。

裴行昭斜睇著她,“您要是再跟哀家搗亂,哀家就讓你去花園裡的湖水中涼快幾個時辰。”

“……”林策抿了抿唇,隨後蹙著眉歎了口氣。這叫個什麼人啊?什麼人才能對她有法子?

“就算你是重活的人,能未卜先知,哀家也勸你少造口孽,免得再一次死了之後,要下到拔舌地獄。”裴行昭對邊知語的態度變得深沉莫測,“哀家不想聽你告知什麼,不想走捷徑。哀家是否有婦人之仁,這不好說,但你認定哀家嗜殺成性,視人命如草芥,倒是事實。

“你這樣的人,要留在哀家麵前,‘慢慢’地告知哀家一些事,等你說完之前,哀家不定要幫你殺多少人泄私憤。

“哀家已是用刀的人,斷不會成為彆人手裡的刀。”

邊知語欲言又止。

“按理說,你這樣的孽障,哀家應該滅口。”裴行昭語聲和緩,“但你以前的行徑,說出個大天來,也不過是多睡了一些男子,你也沒本事勉強誰,怎麼都沒道理處死,當真有點兒棘手。”

邊知語已是搖搖欲墜,她想要的是翻身得到富貴,亦或一死了之,可眼下看來,太後哪條路都不會給她。

“這壽康宮地方太大,後花園平日形同虛設,空著好些地方,你和你娘便住進一個小院兒,清心寡欲地度過餘生吧。”裴行昭轉頭吩咐阿蠻,“衣食起居不用委屈她們,隻一點,任何人不準與她們說話。她們若是胡言亂語,便灌啞藥。”

邊知語險些跌倒在地,情急之下,她急聲道:“太後娘娘,您不能這樣發落民女,要知道,您在民女的夢中,壽數還沒民女長,民女可以避免您紅顏早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9章

林策的眉頭深深蹙起, 實在是拿不準,所聽聞的是實情, 還是邊知語為了活命找的由頭。

“你還挺會找不自在的。”裴行昭卻笑了, “不論哀家是否忌諱生死之事,你這樣的話傳出去,總會引得人心浮動, 甚至亂了朝局。既如此,便直接賞你和你娘啞藥, 你消停了,哀家才得清淨。”說著, 對阿蠻打個手勢,“找踏實可靠的人看管, 她們若是寫字,不論用手用腳, 直接剁了。給她娘灌藥之前, 問清楚那個下作的尼姑庵的名字及所在地,安排人除掉。”

“是!”阿蠻很了解太後的脾氣,縱然心裡百轉千回, 麵上卻是沒有半分遲疑,徑自走到邊知語跟前, 一記手刀下去,再將人拖了出去。

“太後娘娘……”林策覺得不妥,起身走到裴行昭近前,“您既然已經對她不悅,也便不需有所顧忌, 用些法子讓她將所知的一切說出來便是了。”

裴行昭不以為然地一笑, 示意她在自己對麵落座, “即便她是重活一世的人,與我有什麼相乾?除非我自己重活,不然,這種人,不論是智者還是愚者,都不能成為我的捷徑。”

林策陷入沉思,領會了裴行昭的意思,卻還是認為該利用邊知語:“關乎您安危的事,總該聽一聽,她若說的符合實情,您便能防患於未然。”

裴行昭卻沒正形,“怎麼好像很怕我早死似的?”

“這話說的,總說人不著調,其實您才是最不著調的。”林策氣得鼓起了小腮幫,又道,“我說真的呢,現在收回成命還來得及。”

“覺得情形不好了,又有不能撒手撂挑子的理由,我自會請真正的聖手來給我調理。相反,要是放心了,活膩了,也便順其自然了。對於不少人都是一樣,死不死的,全看自己想不想。”

“……”的確有很多人完全可以依靠意誌力活下去,哪怕身體的病痛傷勢再重,也能支撐。林策因著不能說服她,非常非常沮喪。

“心情不好,應該能跟我多喝幾杯。”裴行昭起身,親手給林策倒了一杯酒,等對方沒好氣地一飲而儘,笑著再次斟酒時,又道,“有些事兒你隻顧著權衡大局,斟酌邊知語說的事情是否屬實,就沒顧上考慮彆的。”

“彆的?您指什麼?”林策問道。

“邊知語說的那些,的確是確有其事,卻非全部。但隻聽她說中了這些,便能斷定她是有那等奇遇的人?”裴行昭笑微微地落座,“假如你我是莫逆之交,或者相互存了利用之心,反反複複地跟你說了重獲新生的事,以及記憶中的那些事,你能否結合自己的處境,把重獲新生的奇遇挪為己用?”

“您是說……”林策雙眼一亮,“邊知語或許隻是一枚探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