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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20 字 6個月前

邊知語望著她,目光悵惘,“看起來,郡主真的要與民女生分了。”

林策轉身,“隨我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你這副作態,也該改一改了,彆惹得太後娘娘不悅才好。”

“……是。”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向正殿。

“你們離開兩廣總督府的那年,我有一些見聞。”林策望著前方,語氣淡然,“你可當真是把我嚇得不輕啊,我這輩子從沒想過會經曆那種事情,偏偏你就做了。”

“郡主所指何事?”邊知語問道。

“你不知道?”林策笑笑地睇她一眼,“做過的花前月下的事兒,忘了?”

第18章

“花前月下, 把郡主嚇得不輕……”邊知語困惑地望著林策,“郡主當真是把民女說糊塗了。”

“人都說難得糊塗, 這也是福, 我隻望你能夠一直糊塗。”林策加快了步子,“趕緊的吧,讓太後娘娘久等可是罪過。”

邊知語無法, 隻好也加快腳步,儘量跟上林策。

兩人進門時, 燕王正在跟裴行昭、楊攸說種植棉花的事兒,他時時聽管事回稟, 得空了也去田裡看看,覺著幼苗長勢不錯, “這樣看來,京城也適合種植棉花, 收成一定差不了。”

“京城本就在北直隸境內, 這是一定的。”楊攸接話,端起酒杯,“我先祝王爺和楚王小發一筆。”

燕王哈哈一笑, “借郡主吉言。說起來,起這心思的時候, 也該拉上你,有好大家分麼。可那時候畢竟拿不準,又怕收成不好拖累了你,害得你被家裡人埋怨。”

楊攸笑道:“王爺有這份兒心就夠了,等到明年我再湊熱鬨。”

見到林策返了回來, 二人便守住了話。

林策攜邊知語一起向裴行昭行禮。

“免禮, 坐吧。”裴行昭想著, 人應該是到齊了,李太妃想要唱的戲也該開場了。

果然,兩女子落座沒片刻,李太妃便起身向裴行昭道:“臣妾先前本想請太後娘娘為燕王賜婚的,可他眼下沒有成婚的心思,也隻好作罷。但是,他正在病中,身邊不能沒個知情識趣體貼周到的人照看著。知語小姐,太後娘娘也瞧見了,她樣貌不俗,又是林郡主的遠親,臣妾便想請太後娘娘給個恩典,做主將知語小姐許配給燕王為側妃。”

裴行昭笑微微的,視線在燕王和邊知語麵上逡巡著。

燕王也笑微微的,仿佛沒聽到嫡母說的話,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邊知語則是稍稍低下了頭,麵露羞赧之色。

“賜婚這種事兒,哀家從沒興趣。”裴行昭道,“況且,不過是側妃而已,娶不娶的,哪裡就值得哀家錦上添花了?”

“臣妾曉得這些,出言請求,也是為著燕王和林郡主。燕王病痛纏身,理應添添喜氣,知語小姐則是林郡主的遠親,倘若成了燕王府的人,林郡主也便算是與皇室宗親結親了,日後定當愈發為朝廷鞠躬儘瘁,算起來,這也是雙喜臨門了。”

裴行昭不疾不徐地道:“側妃即為妾,哪兒就說得上結親不結親的了?燕王的確是親王,但他的後院兒,終究與皇上的後宮不同——難道太妃不是這樣認為的?”

“……是臣妾失言了。”李太妃欠身行禮,又道,“那麼,隻當是給燕王衝衝喜吧,太後娘娘好歹給他添一份喜氣。兩個人的八字,臣妾已請欽天監合過了,很是相宜呢。”

“哀家說了,沒興趣管這種事。”裴行昭瞥了李太妃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你就給兩個人合八字了?合著邊小姐的八字是能隨意給人的?她倒是心大,也不怕誰用巫蠱之術咒死她。”

楊攸、林策和燕王同時莞爾而笑。

“話也不能這麼說,”李太妃乾笑著,“其實,臣妾與知語小姐的母親私下裡商議過了,這事情已經算是定了下來。眼下隻是想再添一份喜氣,才與太後娘娘提及。結親該有的章程,臣妾並不敢違背。”

“什麼叫‘結親’該有的章程?看起來,哀家說什麼話,太妃根本不往心裡去,仍是想與妾室的娘家當親戚走動。如此也罷了,日後有什麼事,你不必知會哀家,另尋太皇太後、皇後去說。”

李太妃不急不躁,“太後娘娘攝政,王府的大事小情,臣妾都該稟明,以免出了差錯。太後娘娘要是給臣妾個恩典,說您默許了,臣妾到太皇太後、皇後麵前,才有話好說。”

“這不關哀家的事,你也彆想打著哀家的名號去難為誰。”裴行昭轉頭喚燕王,“燕王府裡,你是一家之主,日後不論何事,你自己做主,不要把府裡的人帶來宮裡,左一出右一出的,全沒一句著調的話。”

“是!”燕王當即起身,拱手行禮,“太後娘娘的教誨,臣謹記在心,日後再不會讓府裡的人隨意進宮給您添亂了。”停了停,又道,“娶側妃的事,根本是沒影兒的事,家母過於心急,急中生亂了而已。”

這下子,李太妃麵上的笑容是如何也掛不住了。一時間她也不知該惱裴行昭的不近人情,還是該恨燕王明打明地給她難堪。頓了頓,她視線筆直地望著裴行昭,“那麼,太後娘娘,容臣妾問一句,往後燕王的親事,還要不要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妾這個燕王府的太妃,到底還是不是他的長輩?他到底還用不用秉承孝道?”

“該孝敬的時候就儘孝,不應該的時候就不需遵循那些繁文縟節。”裴行昭神色淡淡的,“譬如,太妃想把燕王的妾室當親戚總動著,事情剛開了個頭,就開始跟哀家擺裙帶關係了,還把林郡主扯上了,這是明白人該辦的事兒?”

“可臣妾也隻是為著燕王衝喜,過於擔心他才忙中出錯,這總該是能夠體諒的人之常情。”

“你倒總是有的說。”裴行昭道,“孝之一字,並不是人們常說的那些俗話便能詮釋,做長輩的行事不檢、心思不純、言辭不當的時候,做晚輩的就該及時糾正勸解。這人世本就有許多為老不尊禍害家族的東西,在那樣的家族裡,子嗣若都一味愚孝,這世道早亂了。”

“……”李太妃很確定,自己被罵了,可人家沒點名,而且人家還是太後,她再有的說,在此刻也隻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兒。

“宮裡的酒菜若是合口,太妃就儘管享用,若是不合口,不妨早些回王府。”裴行昭又瞥她一眼,目光已有些冷。當真是弄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嫌自己命長,想早點兒被燕王收拾死不成?

李太妃倒是想負氣回王府,可在宮裡又怎麼敢跟任何人置氣,隻好竭力扯出笑容,回身落座,食不知味地享用麵前的美味佳肴。

大家都以為,這一茬就這麼揭過去了。

邊知語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在這時候闡明自己隨李太妃進宮的真正意圖,要不然,隻燕王那時不時投來的含義複雜的一瞥,便讓她如坐針氈。她沒想到,林策先於自己開口了。

“太後娘娘,臣女有要事稟明。”林策離開座位,走到裴行昭近前。

裴行昭道:“隻管說。”

“臣女不知李太妃是如何與邊知語結緣的,更不知如何看選中了她做燕王的側妃,這實在是大大的不妥。”林策轉頭望一眼邊知語,“邊知語其人,生性下賤,實非任何人的良配。”

邊知語麵色青紅不定,站起身來,雙眼之中已經噙著淚光,剛要說話,另一邊的李太妃已經放下手中的銀筷,用的力道有些重,語氣不善地責備林策,“郡主這是什麼話?知道內情的,都明白我是為著燕王,才想給他添個可心的人,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找了個品行不端的人來禍害他呢!什麼叫生性下賤?關乎一個女子的名節,還請郡主慎言!”

林策根本不搭理她,隻是望向裴行昭,“邊知語的生母說起來也是林家人,但已出了五服,這門親戚,林家認了是人情,不認也是情理之中。

“六七年前,守寡的林氏帶著邊知語到兩廣總督府投奔家父,不知怎樣與家父說的,反正是被留了下來,在兩廣那邊的林府住了三二年。

“同在內宅,時時相見,因母女兩個都是識文斷字擅長琴棋書畫的,與臣女很是投緣。→思→兔→網→

“若說臣女與邊知語有交情,這交情便是這麼來的。

“可在後來,臣女隻情願從不認識她們兩個。

“這就要說到臣女的祖輩了,臣女的祖父英年早逝,臣女都沒見過他老人家,叔祖父做過十多年的宗主,給家父的助益不少。

“是因此,家父一向非常敬重他老人家,到了兩廣的任上,站穩腳跟之後,便將他接了過去。

“臣女萬沒想到,叔祖父竟也是個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滿肚子男盜女娼的東西……”

“郡主!”邊知語離開座位的同時,打斷了林策的話,快步走到她近前,深施一禮,“郡主既然對民女的品行滿心鄙薄,民女日後再不與任何人說與您是舊識便罷了。家母早年守寡,拉扯民女到如今,明裡暗裡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屈辱,不足為外人道。眼下,民女另有關乎太後娘娘的大事稟明,還請郡主容情,也口下留情,說完該說的,民女再不會打擾郡主。”

林策的笑容如同冰花,美而冷,“邊小姐真是會說話,更勝當初。瞧瞧,這話裡話外的,倒是把你自個兒摘乾淨了,好像我要指證的不是你,而是你娘似的。”

“太後娘娘,”邊知語跪倒在地,“民女真的有關乎您的大事稟明,還請您屏退左右,容民女細說原委。”

裴行昭望著桌案近前的兩女子,在意的隻是林策的態度,“林郡主怎麼說?”

“話已然已說了開頭,便沒有作罷的必要。”林策神色認真而鄭重,“請太後娘娘聽臣女將事情說清楚,邊小姐便是有大事,想來也不會是一時半刻都耽誤不得的。”

裴行昭頷首,“也是,哀家隻當你們在外麵許久的時間長了些。”

燕王則咳了一聲,道:“林郡主要說的事情,若不想外人聽到,本王這就回避。”

他覺得這個合夥兒的做什麼事都挺有意思的,是可以常來常往的,那麼在一些事情上,便不要讓她尷尬為難。

林策卻道:“王爺美意,林策心領,隻是,不用回避,不過是一樁家醜,在大街上說出來都無妨。”

得,又是一個豁得出去的。燕王歎服。

跪著的邊知語卻已是麵色蒼白,將頭垂了下去。

林策望著裴行昭,接著先前的話往下說:“對時間,臣女記性有些差,很多事一直都記得,卻會忘記發生在哪年哪月哪一日,林氏和邊知語的事情便是如此。

“臣女隻記得,她們種種所作所為,是在她們離開那一年才知情。

“最先出現的蹊蹺,是叔祖父與叔祖母爭吵不斷。

“臣女那位叔祖母,是叔祖父的第三個填房,隻比我大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