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1 / 1)

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46 字 6個月前

甩鍋給那老和尚也行。

但是,燕王沒譜起來太可怕,要是暗地裡整治人家,那她不就缺大德了?

頭疼。

要斟酌的事情太多,時間卻不允許。

休沐這日,她估算著時間去往燕王府。有管事陪她去外書房,笑道:“王爺等了一陣子了。”

“有勞。”林策微笑著給他一個荷包。

燕王臥在軟榻上,聽著腳步聲穿過殿宇,越來越近。

這會兒見她,算是很不怎麼樣的時機,正是他被體內餘毒拿捏的階段,一天得有六個時辰跟癱了差不多,相對好一些的時候也煎熬得緊。昨日午後到此刻,他連短暫的睡眠都不能有。

林策過來了,在十步之外站定,“林策見過王爺。”

“免禮。”燕王吩咐著,凝望著她。看起來氣色不錯,朝氣蓬勃,好看得跟個活妖精似的。

有丫鬟搬來座椅請林策落座,奉茶,遂退到角落。

燕王問道:“今年十九?”

“兩個月後滿十九。”

“怪不得,高門望族爭相求娶,你屬意哪家?”

“沒有。”林策總不能為了回避他提婚事,就把自己塞進一個門第,“我隻想留在官場。”

“太後還想待在軍中呢,能如願?”燕王道,“那些人為了你明爭暗鬥,不消多久,便會把官場弄得烏煙瘴氣。這種戲,你想看多久?”

“我不想成婚,也不能成婚,已請人給臣算過卦,說命裡帶煞,在閨中克親族,出嫁後克夫家。”

燕王盯牢她一本正經的小臉兒。

林策繼續道:“今日回府之後,我命親信加急告知各個門第,他們為了家族著想,定會打消心思,另選良配。”

“說到算卦,我昨日倒是遇見了一樁趣事。”燕王拿起手邊一封信函,揚手拋給她。

林策下意識地接住,睫毛忽閃著:他說的趣事,大概不是好事。

燕王看著她犯嘀咕的樣子,唇角微不可見地一揚,“打開看看。”

林策稱是,看過紙張上寫的內容,懵住了。

邵陽郡主,命格極貴,常人得之,家破人亡;宗親得之,夫榮妻貴。

是她熟悉的王道人的筆跡。

可是,她請他寫好備用的明明是“命裡帶煞,涉婚嫁必遭天罰”,他瞎糟改個什麼勁兒?

林策出了會兒神,望向燕王。

“昨日我左右無事,見了見王道人。”燕王給她解惑,“王道人告訴我,午間小憩時有聖人托夢,要他成就塵世中一樁姻緣,二人姓氏為蕭、林。他踩了一卦,悟出天機,又知曉你的八字,便鄭重地給你算了一卦。”

“哪位聖人?”林策磨著牙問。

燕王唇角彎了彎,“王道人那一派的老祖宗,長壽,九十歲高齡出海,不知所蹤。他們認定是成仙去了。”

“修道之人,為何管起了姻緣之事?”

“道教不知有多少俗家弟子,皆有家室。”燕王撐不住了,輕笑道,“你得空便與道士來往,怎麼倒問起我來了?”

林策麵無表情,“那又怎麼著?”

“往後再沒人敢娶你,你也沒想嫁的人,那就從了我。”

“宗親‘得’之可安天下,這話的確不假,但指的並不是姻緣。我是臣子,這已是皇室宗親得之。”

“甭摳字眼兒。”燕王噎她,“人家的老祖宗要他牽的是姻緣線。”

王道人是活膩了吧?林策恨恨地想著。

“就這麼著。”燕王輕描淡寫地說。

“就算我隻適合嫁給皇室宗親,但對於王爺不見得是最適合的,有更好的。”

“在哪兒?”燕王皺眉,她可真有的說。

“我來找,很快就會找到。”

燕王斜睨著她,“用不著。”

“可是……”林策真急了,瞥了侍從一眼,小聲道,“我曾屢次負傷,傷了根本,如何都不能為誰開枝散葉。這在七出之內,我不能明知故犯。”

燕王緩了口氣,忍下嗆她的話,用事實打她那張小臉兒,“你的脈案,我已看過,怎麼不記得見過那種記錄?你一個沒出嫁的人,就算診出什麼,誰會多事跟你提?找轍可以,說些有影兒的。”

林策悶了會兒,委屈巴巴地望著他,“我跟你能說的,都是君臣之間的話,倘若成婚,豈不要相對做啞巴?”

“凡事無絕對,明裡暗裡,公事私事都離不了你。怎麼可能沒話說?”

第17章

林策一時語凝。

“得了, 就這麼定了,過兩日我便請太後賜婚。”燕王道。

他為太後效力的時間不短了, 相較而言, 怎麼都比自己跟太後的君臣情分深厚,林策想著。

“這非常人可消受之福,我尤其福薄, 實在是難以從命。”她慢慢滑下座椅,撲通跪倒在地。

如果他可以改變主意, 她情願跪上三五天。什麼膝下有黃金,跪一跪親王而已, 如果能就此免去婚事的麻煩,她膝下就全是豆腐渣。

“你給我起來!”

林策不起, 小腦袋耷拉著,一身的喪氣。

燕王氣不打一處來, 擺手遣了下人, “起來!”

林策還是不動。

燕王故意道:“我病著,能捱多久都不好說,你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乾嘛?嫁進來之後把我克死, 你又能做王妃又不用再頭疼嫁誰,不是很劃算麼?”

林策想不出新詞兒, 隻好說車軲轆話:“不管怎樣,適合做燕王妃的絕對不止我一個,我不是嫁人的料。”

燕王審視著她,“我就那麼差?你就那麼看不上?”

“不是。”林策頓了頓,徐徐道, “我誌在仕途, 而且, 哪兒有女子的溫良恭儉讓?讓我每日端著,想想不好笑麼?那還是我麼?”

“你輔助我,便能做更多的事。”

“畢竟隻是你的想法。”

“不信我做得到?”

“這哪兒是信不信的事兒……”

“先成婚,彆的日後再議。”燕王道,“你跪多久都沒用,不如省省力氣。”

林策看著光滑如鏡的地麵,木了一陣子,無力地俯身,看起來像磕頭,實則是把臉埋到了手掌間。

燕王忍著笑,跟她耗著。

林策忽地捶一下地,利落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望著他,“敢問王爺,林策何時因為何事開罪了您?不為此,我實在想不出您強人所難的理由。”

這樣說來,她看準了他和誰議婚就是存心刁難誰,這倒也是實情。燕王道:“那是你該靜心思量的事兒。”

“我不同意,就算王爺能說動太後娘娘賜婚,我也會抗旨。”林策說著,自顧自落座,優雅而閒適。

“請太後賜婚之前,當然要征得你同意。”燕王道,“李太妃劃拉到一個人,名叫邊知語。我也不是非得娶你,娶她也行。”

林策蹙了眉。

燕王生平最大的樂趣就是看彆人不痛快,慢條斯理地百上加斤:“最出色的、足夠出色的我都指望不上,那就誰都行。當然,邊知語和你不同,若是成婚,為免早早成了鰥夫,我會儘力護著她,更賣力地協助太後,讓她打理王府內外,隻要她有那份資質,便讓她公務私事都幫襯著,最好是能時不時地跟你擺擺燕王妃的譜。”

林策目光沉沉,“我不會嫁你,也不允許你娶她,如果是這樣,王爺作何打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作何打算?這話應該我問你。”

林策語氣平靜,不含一絲情緒,“如果你娶邊知語,她必死無疑,這不是你護不護的事兒,在她死之前,我還要送你不止一頂綠帽子。”

“無妨。”燕王笑得雲淡風輕,“我能保她多久是多久。你也不要以為,我犯病了就跟死了差不多,根本不是,該忙的事兒,我一件都落不下。”

“……”林策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彈跳一下,“那好,我們拭目以待。”說完,想起身道辭了。

燕王卻在這時候說道:“如果我不給你添堵,算不算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算。”是他沒事找事在先,林策卻隻能認頭。這人能順風順水地繼承他父親的親王地位,招惹過太後又太太平平活到如今,自有他的一套,絕不可小覷。

“那我要你做力所能及的事,你會不會答應?”

“說來聽聽。”

“太後還在查陸、楊一案,我要你和我一起全力幫她。”

“什麼?”林策驚訝的是他前一句,“那案子到現在還沒完事兒?我是說,在太後那裡。”

“沒有。”燕王望著她,“我私下裡網羅的消息不少,但不夠全麵,乾著急出不了力。你和你父親也是消息靈通的,如果跟我的放到一起,應該會很有些看頭,也能發現一些苗頭。”

“所以說……”林策費解地審視著他,“你用終身大事跟我找轍,隻是為了幫太後?你……”她不想八卦,卻實在忍不住,“是不是真的鐘情她?”

燕王睨著她,狠狠地鄙視著她。

“好了,當我沒說。”林策頗覺無趣,沉了沉,才撿起之前的話題,“林家當然可以與你搭夥,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不然,那就死磕。。”

燕王失笑,問道:“看住邊知語,把她交給你?”

“是。”

“先拿出點兒真東西再說。”

“你要哪路消息?”

燕王又從手邊摸出一個信封,拋給她。

林策拿在手裡,也不急著看,“有來有往便是熟人了,王爺賞我三兩千銀子吧?什麼消息不都得要人手?我跟家父南北相隔,隻加急信件就得花費不少。”

張嘴就要錢,整個兒一無賴。燕王慢騰騰地把右腿支起來,又舒展開,喚來一名管事,吩咐道:“娶三千兩銀票,孝敬郡主。”

管事強忍著才沒“啊”出聲表示困惑,應聲稱是,雲裡霧裡地走了。

“跪一回親王就能有三千兩,還算值當。”林策笑著站起身來,“回家想法子給王爺答複,告辭。”語畢轉身,腳步輕盈地出門去。

燕王心裡則在盤算,要種多少棉花才能換成三千兩銀子。

實在有點兒肉疼。

他吩咐下人去傳話:“告訴太妃,我跟林郡主已經談妥了,如何都不會成婚的。”

他是無事一身輕了,李太妃得到消息,卻是氣得不輕。她難道不是一番好意麼?跟眼下風頭最盛官職最高的林策成婚,益處不知道有多少,他卻私下裡攪黃了。不同意也沒事,為什麼不直接跟她說?為什麼要跟林策把話說絕了才知會她?

有個這樣的所謂的兒子,真就不如和小太後一樣,想法子弄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血統是不是夠純正,她才不在乎,橫豎老王爺早死了,管不著她,她一個繼室,百年之後又不能跟他合葬。

李太妃整日都憋著一口氣,到傍晚,掛上慣常的麵容,去了外書房。

燕王剛服了藥,臥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