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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63 字 6個月前

?”

“要她查閱廖雲奇近幾年在錦衣衛的存檔記錄,看看錦衣衛盯他盯的緊不緊,有沒有記下他與一看就覺得不該來往的來往的事。如果有,如果不曾被調閱,便銷毀。”

楊攸望著陸子春的雙眼,已經充斥著仇恨、怒火。

韓琳仍舊懶散地窩在椅子上,視線卻如刀鋒一般銳利。

若無其事的隻有裴行昭,沉默片刻,她問:“你所說的這些,到底是你做的,還是陸雁臨做的?”

“自然是我做的。”陸子春道,“說起來,是誰做的又有什麼區彆?我們原本一家四口,如今隻剩下我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誰出了岔子,另一個都要被同罪論處,即便能夠置身事外,又怎麼能活得下去?”

“你們還能有活不下去的時候?”裴行昭語帶輕嘲,“伯爺何必妄自菲薄。”

陸子春的頭垂得更低,放在膝上的手,攥住了衣袍。

“最近說過一個人過猶不及,竟忘了那人是誰了。”裴行昭道,“眼下過猶不及的是你。”

“太後這話怎麼說?”

“做多了、做過了。”裴行昭解釋道,“我相信案子是你做的,康郡王是你殺的,那一晚,雁臨並沒離開臥房。而你藏凶器的地方,還有在密室放了那些書信,都是有意為之。或許你可以推給你陸家的死士,或許你已打定主意替女兒扛下一切。密室又不止一個兩個,何必放在殺人的必經之路上?”

陸子春苦笑,“太後派人日夜盯著,我能去的地方有多少?”

“你們剛來京城,剛住進來的時候,我並沒派人盯著你們父女,而是盯著你們的親族、得力的下人。你總不能說,做賊心虛到了疑心生暗鬼的地步,進了京城便感覺時時刻刻有人盯著,要是那樣,你存的那些信早就到我手裡了。”

陸子春語凝片刻,“但是,太後娘娘,我已說過,不論案子是誰做的,我和雁臨都得不著好,我沒必要替她扛什麼罪名。”

裴行昭淡聲道:“如果害死至親能隱瞞三年,這人的心性會變得怎樣的狹隘自私偏激,我說不準,但是完全可以相信,那種人,就算陸家死絕了,隻剩下孤身一人,也照樣兒活得下去。伯爺是不了解自己,還是不了解你的女兒?”

“可凡事要講證據。太後娘娘所說的這些,隻是推測,而不似案子一般,可以憑借真憑實據做出推測。”

“沒錯,所以我不急。”裴行昭眼眸微眯,“我跟導致冤案發生的人耗了不是一年兩年,我不心急。你們將真相隱瞞了那麼久,欺瞞我那麼久,真正的麵目到底是怎樣的,我總要看清楚。想想法子,總能讓你們現出原形。”

“要是這樣,太後娘娘要做的工夫可就太多了。”陸子春道,“其實大可不必。我所說的句句屬實,按律處置便好,不然該如何是好?把我關進詔獄,我跟人亂說些不該說的怎麼辦?要是不關進詔獄,您要怎麼跟刑部、錦衣衛的人交代?怎麼能封住那麼多人的嘴?”

裴行昭笑了,“所以,你以為我還是上當了?還是要啞巴吃黃連?想多了。你女兒都不了解我,何況你?”

“那這事情倒是有趣了,幸好我就是局中人,可以親眼看著,親身經曆,再不會有比我更清楚太後手法的人。”

“還有陸雁臨。”裴行昭旋上小酒壺的蓋子,拋給韓琳,徐徐起身,“我們回宮,帶上陸伯爺。”

當夜,陸子春不為人知地隨太後到了壽康宮,被安置到了壽康宮花園的一所小院兒。

韓琳很頭疼,“要怎麼對付陸子春?瞧他那樣子,是咬定那些說辭了。而且,他說的是假的麼?是為女兒頂罪麼?要是他沒撒謊又該怎麼辦?”

裴行昭卻看向楊攸,“你怎麼說?有沒有什麼法子?”

楊攸眉宇間凝著濃濃的殺氣,“不論如何,他這麼久和女兒一唱一和地做戲,和廖家人來往是板上釘釘,用再殘酷的法子磋磨他的心性都不為過!但是……眼下我也沒有能保證奏效的法子,您要是也拿不定主意,便容我想想。”

“當真?”

楊攸點頭,神色決然。

“那就在偏殿湊合一晚,琢磨琢磨。”裴行昭緩步走向寢殿,背對著她們擺一擺手,“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可是誰又猜不出,她這一晚必定無眠?最難以承受這結果的,興許不是楊攸,是她。

韓琳本想勸她和自己暢飲,說說心裡話,可看著她少見的現出疲憊的背影,話便說不出口了。也許此時此刻,裴行昭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她隻想像小獸一般,獨自承受傷口被惡狠狠撕開的疼痛。

楊攸扯扯韓琳的衣袖,對她偏一偏頭,“你也早點兒歇息吧,明兒一定還有不少事情要忙。”

“嗯,那我回了。”韓琳拍拍她的肩,快步離開。

楊攸歇在了壽康宮的偏殿,躺在床上,整夜沒能闔眼,看著昏黑的光線一點點明亮起來。

又是新的一天。

一日之初總會給人帶來些許的希望,這一日卻不同,她的心仍舊淪陷在盲一般的黑暗之中。

洗漱時無意間瞥了一眼鏡子,看到自己眼底布滿血絲。

裴行昭卻是一切如常,洗漱更衣,用早膳,皇後來請安時言笑晏晏,之後循例去清涼殿。

楊攸送她過去,在路上道:“父女兩個都一樣,繼續餓著。李福不是還在麼?等他們最煎熬的時候,讓他們去看看李福是怎麼照看人的。”

裴行昭唇角徐徐上揚,“吳尚儀也活著,跟李福在一起辦差,讓他們去瞧瞧也行。”付雲橋如今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無從想象,隻知道那兩個畜生很儘責,付雲橋到如今都沒找到自儘的機會。

楊攸道:“我請阿嫵姑娘吩咐下去?”

“行啊。”

楊攸轉身,走到刻意落後一大截的阿嫵跟前,說了原委。

阿嫵立刻去安排。

楊攸又回到裴行昭身邊,“今兒讓我陪著您,好不好?”

裴行昭視線慢悠悠地落在她麵上,輕聲問:“不懷疑我麼?陸雁臨說的很在理。”

陸雁臨妄加揣測質疑的那些話,裴行昭終究是聽到了心裡,且會成為一根刺。楊攸望著她,猝不及防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第16章

裴行昭倒笑了, 抬手給楊攸拭去淚痕,“不說那些爛糟事兒了, 橫豎還要等些日子。你既然不放心, 就在我跟前兒待一天。”

“嗯。”楊攸抿出笑容,隨她到了清涼殿,侍奉筆墨。

這天, 燕王因傷病告假了,要休養的時間還不短, 一個月。

他的傷病,裴行昭是知道的, 以前在軍中出戰時中過毒箭,太醫和軍醫儘了全力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卻是不能完全清除餘毒,他便留下了病根, 不定什麼時候就犯病, 需要靜心將養一陣。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先帝是不會隻給他掛個閒職的。

裴行昭派太醫院的院判去看看, 需要什麼藥材,便從禦藥房取。

而燕王府的李太妃則上表, 請宮裡為燕王賜婚,意思就是不論太皇太後、太後和皇後哪一位給燕王賜婚都可以。

裴行昭喚阿嫵把折子拿去給太皇太後。賜婚這種事兒,她才不乾,尤其燕王這種沒譜的人,賜婚是想讓他坑誰啊?自己不願意理會, 也沒必要讓皇後碰這種事, 那就請太皇太後拿主意, 給李太妃個回話。

太皇太後看了李太妃的折子,很是不悅,聽阿嫵轉述了太後無意賜婚的意思,道:“哀家等會兒派人去給李太妃回話,就說讓她和燕王商量著辦。他們要是好意思,就在康郡王出殯之日擺喜宴。”=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處境不同,計較的重點也便不同。阿嫵理解,稱是行禮,回去複命。

燕王這幾日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傷病複發之後便更差了。

他著實沒料到,康郡王會被刺殺在府中。先前還想著何時見麵了,奚落一番呢,現在好了,隻能等自己死了到地下去找補了。

他是不待見康郡王,卻也隻是不合,沒有大的過節,人死了,總有點兒兔死狐悲的意思。

傷病一複發,他就知道,自己又得一兩個月不得消停了,不隻是要忍受病痛之苦,還要忍受家裡那尊佛出幺蛾子——李太妃是他的嫡母,卻是繼母,也就是她肚子不爭氣,沒生下兒子,要是她有兒子,恐怕早花招百出地要把他趕出燕王府甚至除掉了。

就這樣,名義上的母子兩個也是常年不合,時時暗中過招。原因麼,或是李太妃純屬閒得慌,或是他以前做的很多的確招她煩,傷害了她的利益。

國喪之後,李太妃就在給燕王張羅婚事,燕王也知道,但並沒當回事。以他以前鬨著要娶小太後的壯舉,誰敢嫁他?誰又稀罕嫁他?

原本是篤定了這一點,可是這兩日,他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便有些拿不準了。

有不少人私下裡議論,說有高人不知怎的,為他和林策測了八字,說是天作之合。

他直覺是李太妃搞的鬼,正琢磨著應對的法子,又聽說林策已經在想轍,好像是也請了一位名望不低的老道給自己算八字,結果很差,到底怎麼說的他不知道,但她不能嫁他是板上釘釘的。

也可能是傷病在身的緣故吧,聽完就氣兒不順了:雖說實際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但都在官場上混,相互還是了解對方心性的,就算隻是因為李太妃的緣故,他要娶誰就是禍害誰,她將滿十九不談婚事,便也是無意成婚,那麼,她聽到消息,直接來找他商量對策不就成了?乾嘛私下裡就把他否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就跟這位邵陽郡主唱一出遲來的不打不相識好了。

籌備了兩日,燕王遣人去邀請林策,待她休沐時來王府一敘。

近幾日,林策也被婚事煩得有些心浮氣躁了:經了康郡王那一節,她更堅定了不嫁人的心思。

父親那邊的態度倒是很好,康郡王死之前,便在加急信件中否了康郡王的荒唐心思,彆的門第也求娶的話,讓她自己看著辦,除非是特彆適合她的年輕人,否則便不要去坑人家。

話不中聽,但這結果是很好的。

可是,家裡能讓她放心,卻不代表彆人能讓她省心:京城六七個勳貴世族紛紛托人登門說項,她每日回到府裡,就要被那些人磨煩,沒兩次,她就徹底煩了。

更讓她心煩的是,還傳出了自己八字與燕王特彆匹配的消息。

她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造這種謠,也懶得去追究,直接想了個一了百了的法子。

被燕王邀請到他府上,林策想著,該不是自己無意中開罪了他,他要把自己娶進燕王府吧?

這是怎麼都要拒絕的事兒。

眼下,她是不是要用道士給自己算命的結果做理由?似乎隻能如此。能掐會算的高人很多,護國寺方丈也是一位,還欠她些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