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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49 字 6個月前

色。

“伯爺也不想與我說點兒什麼?要等我查清一切再認頭?”

“不知太後娘娘所指何事?”

“你認為我指的是什麼?難道瞞著我的事情不止一件?”

“怎麼叫隱瞞?陸家兩三年的事,太後娘娘知道多少?”

“我要是一直知道,今日就不用問了。過日子和惹人懷疑的事能混為一談?”裴行昭沒耐心跟他說車軲轆話,“雁臨說廢話的本事,看起來是跟伯爺學到的。想說就撿著有用的說,不想說就閉嘴。”

陸子春真就閉上了嘴。

“橫豎你喜歡悶在家裡,即日起不必再出門。當然,要是你殺了康郡王,就得去詔獄住一陣,更不用出門走動。”裴行昭說著,笑意漸濃,“和你們爺兒倆多說了些話而已,我便幾乎認定了一些事,真是奇怪。這案子要是這麼破了,足夠我笑三十年。”

陸子春嘴角翕動一下,終究還是沒說話。

“不說話,便多思忖些事情,譬如你能否為了女兒,生不如死也要支撐下去,你女兒又能否做到。”裴行昭歎了口氣,“露餡兒了,不論是不是你們故意的,死鴨子嘴硬都太沒意思了。”

之後,她也沉默下去,隻閒閒地把玩著手裡的白玉珠串。

過了一個時辰有餘,許徹走進門來,問裴行昭:“方便說話麼?”

裴行昭嗯了一聲。

許徹道:“這宅子周圍的人家不多,且皆是官員。府裡那條密道的出口在一個小樹林裡,離康王府的距離,以尋常小廝的腳程算,走半個時辰。

“密道下麵正在排查,目前找到了兩間密室,一間放著些信件,多數是陸家尋常與親友來往的信函,有一部分卻很奇怪,信件上寫的字微臣都識得,連起來卻是不知所雲,喬閣老亦如此。

“另一間放著兵器,微臣和喬閣老詢問過府裡當差年月較久的下人,確認是陸伯爺這些年慣用的,有長劍、彎刀、弓箭和一些暗器。箭支材質是否與射殺康郡王的相同相似,還需時間比對。”

他交給裴行昭一疊信件,“這是隨意選的一部分信件,您瞧瞧。”

裴行昭取出一封信,見信件內容都是數字,看了看規律,應該是三個數字為一組,“這是真正的密信,第一個數字是頁數,第二個是行數,第三個是那個字所在的位置。我也不懂,除非知曉他們用的是哪一本書。”

許徹想了想,“密室裡麵隻有信件,沒有書籍。”

裴行昭又仔細查看信紙、墨跡,“你把所有信件都看一遍,要是有近期來往的,就在府裡找出所有書籍比對,前幾個字能連成人話大抵就是了;沒有近期來往的就算了,估摸著沒有帶來,隻是吃撐了留下憑據。”

許徹一笑,轉身出門安排,又調來了百餘名人手協助查證彆的枝節。小太後在這兒等著,他們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行事。

韓琳和楊攸湊到裴行昭跟前,分彆拿起一封信件看了看,都有點兒無奈。

“這不是您有一陣弄出來的密信樣式麼?”楊攸說。

“是啊。”韓琳用眼神狠狠地鄙視了陸子春一下,“真是占便宜沒夠的東西,慣會做那些雞鳴狗盜的事兒。”

陸子春垂著眼瞼,似是什麼都沒聽到。

父女兩個這德行倒是一模一樣,楊攸看得很是火大,思忖一陣,漠然道:“想來伯爺進京後並沒閒著,說不定住進來之前,夜間就常常潛入這裡,摸清楚了這裡所有的密道、密室——這種東西建造的時候有堪輿圖,卻都不會示人,人搬走的時候會一並帶走或銷毀。我就說麼,外院最好的院落,可不是伯爺下榻的那一處,大抵就是為了那個密道才選擇的。”

韓琳在一旁語氣涼涼的補刀:“倒也不能怪他們,任誰能想到,進京沒多久就栽了呢?”

陸子春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動了動。雖然表情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臉色卻已經有些發青。

楊攸見他還是無意主動招認些什麼,轉頭問裴行昭:“您就一直在這兒等?要不要騰個地方小憩?”這太後做的又不清閒,每日都要批閱折子見一些官員,非常耗神。

“不用。”裴行昭說道,“就在這兒等著。”

韓琳取出一個小酒壺,遞給裴行昭,“等歸等,可不帶生氣的。”

裴行昭一笑,接過小酒壺,慢悠悠地喝起酒來。

楊攸坐回原處。

韓琳也回身落座,用腳勾過一個方凳,把雙腳擱上去,懶懶地倚著座椅靠背,瞅著陸子春運氣。

楊家離京城更近些,但是楊家兩位長輩在彆處置下的產業更多,在祖籍的時候倒很少,這兩年楊夫人總是帶著些族人跟楊攸到任上,裴行昭輕易真見不著。

裴行昭與陸家兩位長輩的幾麵之緣,都是她進京辦差、述職離開時繞路前去滄州,起初是幫陸麒傳話,後來便是自己有心去探望。

陸家父女以前做過什麼,韓琳猜不出,也不願深想,隻憑眼前的事,足以認定他們是站到了裴行昭的對立麵。

韓琳也猜不出,他們對此懷著怎樣的情緒,是覺得因為陸麒的緣故,怎麼對待裴行昭都是值得原諒的,還是有著難以承受的掙紮、愧疚?

會有虧欠的情緒麼?他們還有良知麼?

裴行昭還要對他們怎樣?

自家人要算計陸雁臨的時候,據實相告,讓陸雁臨看著辦,而今那樣懲戒裴行浩,這何嘗不是原由之一。

為陸、楊的案子,騰出手來便全力以赴,跟先帝耗了那麼久,何嘗不是拚上了自己的身家前程,隻要先帝當真不耐煩了,就會出損招,讓她在官場進退維艱。

也是為了那個案子,裴行昭把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重臣官員全得罪到了;該付出代價的人,必然是一個不落,到如今都還沒了事。

說句不好聽的,作為局中人的陸家、楊家所做的加起來,也沒有裴行昭所做的十中之一。

這樣掏心掏肺的對他們了,如今陸家竟做起了白眼兒狼。

人性、人心讓人齒冷的情形,總是超出預料與想象。

靜默之中,過了子時。

許徹來回話時,仍是精神抖擻,難掩喜悅,“在距離密道出口二裡地外的一口枯井中,發現了一張弓和兩支箭,箭支的材質與射殺康郡王的一般無二,命陸家的下人辨認過那張弓,是陸伯爺以前用過的。”

“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了?”裴行昭有些奇怪。

許徹解釋道:“又調了不少人過來,有一些很擅長做這種事。”

裴行昭釋然,“這就說得通了,不然我都要懷疑你要栽贓嫁禍了,刑部的人有沒有跟著?”

許徹笑道:“有,喬閣老也添了些人,讓他的人跟錦衣衛學點兒追蹤的經驗。”頓了頓,說回正事,“那些密信,我和喬閣老一起驗看的,有兩封信是近期送到陸家人手裡的,已經有幾十個人在找書核對。”

“近期?”

“從墨跡來看,喬閣老說一封是約莫一個月之前寫的,一封是約莫數日前寫的。”

裴行昭頷首,又一次想到了廖雲奇。這回也是奇了,她沒來由的跟那個人較上勁了。

隨後,許徹有些犯難了,“找到的凶器和這種種蹊蹺,完全可以把陸伯爺關進詔獄,但是,那樣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的?”裴行昭喝了一口酒,看著他,“刺殺先帝子嗣的嫌犯,為何不能關?陸子春歸陸子春,陸雁臨歸陸雁臨,你要記住,陸雁臨離京辦差去了,明日起便劃入你的錦衣衛,任職指揮僉事。陸郡主後院兒起火了,雖說若是從嫌犯變成案犯後當誅九族,但也不見得不能從寬處理,不過,要等皇上出巡回來再做定奪,被殺的人畢竟是他的手足。”

許徹跟她商量:“但這消息還是延緩幾日再公之於眾吧?這也是喬閣老的意思。”

“也行。”裴行昭看了陸子春一眼,“有這幾日的時間,讓陸伯爺在家好生想想,怎麼死才能避免她的女兒、九族不被牽連。”

陸子春的下顎抽緊。

許徹望著她,欲言又止。

“不要提陸麒了,他大抵注定是這個命。他在不在,我都儘力對得起他,而他的親人不肯成全,我有什麼轍?”-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許徹歎了口氣,“還是再緩幾天,我們繼續查證,是一場誤會也未可知。”

這一次他情願是小太後出錯鬨了笑話,也不希望她承受陸家帶給她的那份徹骨的心寒。

雖然也清楚,那種可能微乎其微。

毋庸置疑,裴行昭的腦筋、心思、直覺在很多時候都是不可理喻的,而更不可理喻的事實是,她從沒錯過。

再說了,許徹想,她絕對不是突發奇想,忽然就懷疑上了陸家,而是通過一些事察覺到了疑點。

“再緩幾天,”裴行昭問陸子春,“那麼,伯爺想在家裡待著,還是進宮去待著?”

陸子春真的有些心神紊亂了,抬眼看著她,卻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

裴行昭看了看自鳴鐘,“我該回宮了。”

陸子春倉促地喚住她,想起身,竟沒能起來,“太後娘娘,臣有下情回稟。”

裴行昭道:“沒外人,你直說就是了。我不想再聽廢話。”

“一切都是臣的過錯,與雁臨無關。”

裴行昭語氣寒涼:“先說我想聽的,輪不到你評判誰的對錯。”

“是。”陸子春低下頭,言簡意賅,“犬子與楊將軍的冤案,本可以避免,因為臣誤信了賊人的話,傳口信給犬子,才導致他們冤案的發生。眼前事,康郡王的確是我殺的,我沒的選擇,必須要殺了他。”

“那個賊人是誰?”裴行昭問,“沒的選擇怎麼說?”

“是……廖家的人。”

楊攸身形一震。懷疑猜忌不得到證實,便隻是存在於心裡的疑團,一旦證實,她才知道那是怎樣難以消受的滋味。

而最讓她難過,幾乎恨得發狂的事情是,她的哥哥,是被一同入獄的袍澤的親人害死的。

許徹則是反應奇快,立刻對裴行昭道:“我立刻傳令下去,命沿途錦衣衛‘護送’廖家進京。”

“好。”

許徹走出書房,讓守在院門外的大內侍衛又退後了一段距離。

裡麵的陸子春已繼續道:“沒的選擇,是廖家要我必須幫雁臨進入錦衣衛,若不能成事,便會將我做過什麼事稟明太後。

“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也感覺得到,最近有人潛入府中盯梢,可我隻能感覺到卻不能找到他們,愈發的心慌意亂,隻好鋌而走險,通過密道離府,潛入康郡王府。

“我要製造一個大案,推一個死士出去,雁臨協助查案時便能表現卓著,進到錦衣衛。

“可我沒料到的是,太後娘娘根本就不允許讓雁臨到錦衣衛當差,案子是白做了……”

裴行昭隻抓自己在意的重點:“你或是廖家要雁臨到錦衣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