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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35 字 6個月前

正中下懷,她雙眼一亮,“的確是,你怎麼知道?”

陸雁臨道:“因為微臣設身處地地為康郡王和貴太妃思量了一番,察覺出了不少蹊蹺之處,甚至覺得,有可能與宮裡的人有關,為此才特地來求見太後娘娘。”

十名侍衛齊刷刷變了臉色,不知道陸雁臨何以說出這樣一番話。什麼叫做可能與宮裡的人有關?除了太後娘娘和微服出巡的皇帝,誰有這個能力——她等於是明打明地在懷疑太後娘娘?難道說,繼康郡王之後,她又要發瘋了?

貴太妃卻顧不上留意侍衛們的神色轉變,雙眼一亮,“是嗎?郡主也真的這麼想?可是……這些人攔著本宮,隻讓宮人去傳話了,但是宮人一定是將話說的不清不楚,唉,我怕是不能進到清涼殿,這可怎麼好?”正常情況下,她這根本就是病急亂投醫,跟誰也不能跟裴行昭倚重的人說這種話,而在今日,在此時此刻,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情形。

陸雁臨望向那十名侍衛:“不知各位兄弟能否給我個麵子?容我與貴太妃一起到清涼殿外,看看太後娘娘是否得空召見。不論怎樣,我會跟太後娘娘說清楚原委,不會讓你們擔上任何乾係。”

為首的侍衛深深凝視著她,看起來是在猶豫,其實他實在壓抑火氣,沉了好一陣,斬釘截鐵地道:“郡主有郡主的考量,卑職有卑職的分內事。郡主所說的,恕卑職不能答應。嬪妃不得靠近清涼殿,是太後娘娘吩咐過的,隻要太後娘娘沒親口說改了這規矩,卑職就要聽命行事。在卑職看來,郡主與後宮嬪妃接觸在先,進店去說不定要提及後宮的事,如此,郡主也不宜進清涼殿,請您在此地稍等,容卑職通稟太後娘娘之後,再回來告知您太後娘娘是否召見二位。”

陸雁臨冷了臉,“沒見過你這種死腦筋!你可知太後娘娘與我的淵源?”

“正是因為聽說過不少,心裡才不敢相信郡主會有今日這般行徑!”侍衛寸步不讓,揚聲又喚來附近當值的二十名大內侍衛,冷聲吩咐,“看好這些人,不準她們往前一步,更不準她們大聲喧嘩,她們若是敢在朝臣麵前胡說八道,殺無赦!有罪我擔著!”

“屬下明白!”其餘人等應聲的音調不高,卻非常堅決。

那名侍衛匆匆而去,到了清涼殿外,請人把阿蠻請出來,細說原委。

阿蠻寒了臉,“你做的對,我會把這些寫下來,告知太後娘娘。”語畢匆匆去了偏殿一趟,過了會兒折回來,進到殿裡。

侍衛在門外焦急地等著,生怕陸雁臨還找了彆的不識相的人來生事。幸好,阿蠻很快便走出來,“和我一起去傳太後娘娘的口諭。”

侍衛的心落了地。

阿蠻走到陸雁臨和貴太妃麵前,道:“太後娘娘有口諭,傳貴太妃、陸雁臨到壽康宮等候召見,若違命,杖責三十!”

第13章

貴太妃和陸雁臨迫於太後懿旨, 轉到壽康宮等候。

但是,裴行昭並沒見她們。

晚間, 貴太妃被送回了自己的宮苑, 包括紫薇在內的宮人全被調離,李江海調撥過來四名宮女、四名小太監服侍貴太妃。

他平時總是笑嗬嗬的,這一次卻是全程對貴太妃冷著臉, “貴太妃的糊塗心思,彆說太後娘娘, 即便是宮裡稍稍明白的人,都不難猜出。有人揭發紫薇慫恿貴太妃, 她已被關進暴室刑訊。旁的宮人看看情形,若是沒什麼問題, 就換個地方當差,和紫薇是一路的, 便也抓起來。”

貴太妃冷笑, 也豁出去了,“怎麼,太後娘娘不等我當眾指證便心虛了?這就急著滅口堵人的嘴了?”

李江海給了她厭惡的一瞥, “沒有太皇太後指點著你,你當真是一無是處, 說是個草包也不為過。太後娘娘是不會浪費時間理會你的,你識相就老老實實地待著,對外隻說是傷心過度,病倒了;要是不老實,這新來的八名宮人也不是善茬, 自會收拾你, 替太後娘娘賞你點兒東西, 叫你無聲無息地死了,對外仍是說你傷心過度,後果卻是引發心疾,暴斃。當然,你要是自儘,那便更好了。”語畢轉身,慢悠悠地往外走。

貴太妃氣急敗壞,追著他嘶聲道:“你告訴裴行昭,我就是死了,也會化作厲鬼,讓她知道什麼叫做遭報……”

話還沒說完,她便被新來的兩名宮女挾持住,一名小太監走過來,二話不說,卷起袖子,狠狠地抽起她耳刮子來。

陸雁臨那邊,等到三更半夜,也沒等到裴行昭傳喚,倒是被阿嫵帶到了壽康宮花園裡的一個小院兒,指了指東廂房,“太後娘娘忙著,沒工夫見陸郡主,您暫且在宮裡住幾日,等太後娘娘得空時在說。”

“可是,阿嫵姑娘,我要等幾日?”陸雁臨焦慮起來,“今晚我不當值,跟我爹爹說過,會儘早回去。”

“這時候想起令尊了?”阿嫵麵無表情,“在皇城當差,當值與否是你說了算的?”頓了頓,打個手勢,“請。我還要安排守門的人,不便與你多說。”

再說下去,也是自取其辱,陸雁臨黯然地點了點頭,走進黑漆漆的東廂房。

適應了光線之後,她慢慢看清楚室內的情形。

房間久無人住,有那種沒有人氣煙火氣的獨有的味道。有一張架子床,但沒有被褥;四方桌上有茶壺,但裡麵沒有水;靠牆的八仙桌上有宮燈,但沒有火折子。

陸雁臨等了許久,隻聽到陸續有人到了房前屋後,腳步聲很輕,站定身形後便許久一動不動,仿佛靜止了。

她饑腸轆轆,口乾舌燥,卻沒人送飯送水。

不需問,這是裴行昭或阿嫵的意思,保不齊要她連渴帶餓地過幾天。

她又能怎樣?

她擦了擦四方桌前的一張座椅,坐下來,撐肘望著窗外,也如外麵的侍衛一般,靜止不動。

裴行昭是真的懶得理會貴太妃和陸雁臨,尤其是後者,她吩咐阿蠻:“陸家的人若是來宮裡打聽,就說陸雁臨奉急召去辦差了,大概七日後回來。”

“是。”阿蠻走出去幾步又想起一事,轉身問道,“您不會是想連續七日不給那位郡主水和飯吧?”五天能渴死一個人,七天能餓死一個人,陸雁臨資質好,可也隻能熬個七天八天的。

“說不準。”裴行昭淡然道,“派兩個女暗衛過去,貼身看著她,她要是有臉,就想法子找水找飯食。”

阿蠻心知她是氣狠了,什麼都不敢再說。

林策斟酌了整整兩天,還是決定自己去找喬景和、許徹說道說道。

她想知道他們查案的進展,更想知道會不會有人跳出來,把矛頭指向自己。但她要是派人打探,引起他們的主意,可能會先入為主地懷疑上她,既然如此,就不如大大方方地去找他們,點到為止地告訴他們一些事。

畢竟,她在什刹海與康郡王相見、康郡王接旨閉門思過那日去過她府中,都是瞞不過外人的。

這日晚間,林策去了刑部,喬景和不在,許徹這個幫忙的倒是在,她直接說了來意。

許徹帶她去了一間刑房,“沒待客的地方,郡主多擔待。”

林策微笑道:“沒事,許大人找個人錄口供也成。”

“那倒不用,”許徹也笑微微的,“要是有必要,煩請郡主自己寫份備用的憑據,簽字畫押,我和喬大人暫時保管著,等沒用了就原物奉還。”

“多謝大人。”林策下一刻就取出了一個厚實的信封,送到他麵前,“已經寫好了,也簽字畫押了,公章私章都有。”

許徹一愣,繼而哈哈一樂,“那怎麼著?我是直接看,還是聽你說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大人要是得空,就聽我說說吧,我也不知道寫的有沒有遺漏之處。”

“成,那你說說。”

“我在進京的路上,直到康郡王奉旨思過當日,與他或他的親信有過來往。”

林策去過什刹海,貴太妃和康郡王先後到訪邵陽郡主府,許徹都是知道的,隻是料定康郡王抽瘋去男風館與林策有關,被殺害卻是絕對與林策無關的。

林策剛進京,又得內閣與重臣賞識、太後器重,有什麼必要在初來乍到的階段除掉一位郡王?尤其還是之前才來往過的關頭。真那麼做了,那不叫膽大妄為,根本是腦子裡全是漿糊,沒可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郡主仔細說說,我洗耳恭聽。”許徹給她倒了杯茶,送到她近前的茶幾上。

林策就開始扯謊了:“起先康郡王派親信傳了一封信給我,他在信中說,知道我在府裡養了不少出自下九流的少年人,他完全可以認定那些人都是我的男寵。他不介意,就算是真的,也願意和我成親,各取所需而已。

“我跟他親信也不好說什麼,隻回了句容我想想。

“進京後,我見過太後娘娘,得了總管內務府的差事,就把這事兒忘了,每日忙著吃喝玩樂,你們錦衣衛應該是知道的吧?”

許徹笑著拉過一把椅子,坐到離她兩步正對著她的位置,“郡主應該也知道,我們的崗哨遍布各處,你到過哪一帶,有弟兄看到就會記上一筆。”跟明白人說話,沒必要含糊其辭。

林策笑著端起茶盞,用蓋碗拂著浮沫,“後來,貴太妃駕臨我的府邸,說什麼康郡王似乎對我一見鐘情,我也找不到比康郡王更適合且更尊貴的人,要我收下她帶去的一對兒鐲子,同意那門婚事。我用家父說事,沒收信物,但是貴太妃聽不出話音兒,不知道我壓根兒不想嫁。

“之後康郡王就邀請我到什刹海,當麵威脅我,我要是不答應嫁給他,他就宣揚我養男寵的事兒,還在酒裡下了迷[yào],想著我被迷昏之後,在他寫的婚書上按手印,蓋上私章。

“我派親信先去踩點兒了,摸清楚了他的算盤,就沒上當,反過來坑了他,把他弄到男風館去了。”

許徹眼中的笑意更濃,“等康郡王清醒過來,就去府上找你了?你是不是留下了什麼物件兒作為憑據?”

“是啊,”林策點頭,“我留下了他貼身佩戴的玉牌、玉佩,讓親信收著呢,隻是要他歇了娶妻的心思,省得再去禍害彆人。當然,也威脅了他幾句。

“我跟他的糾葛就是這些。但是時間不湊巧,說是在案發前見過他的唯一的外人大抵也不為過,宋閣老又不可能害自己的親外甥。

“我想著,與其什麼時候你們沒得查了查到我頭上,還不如自己先說清楚。再就是,我想知道案子的進展,也就是有沒有人想把禍水往我身上引,先跟大人混個臉熟,你可能高興的時候就知會我一聲。”

許徹笑著頷首,“真有人禍水東引到郡主頭上,我少不得去府上一趟,討杯酒,順道跟你說說。”有人指證她的話,過場還是要走的。

“那就好。”林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起身道辭,“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