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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41 字 6個月前

啊。好端端的,他又在閉門思過,是誰與他有這樣的深仇大恨,落井下石到這地步?”

“那會是誰呢?”貴太妃啞聲道,“他與誰結過仇?又是誰與他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全無頭緒。

紫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色,“說起來,王爺上次的事不就很奇怪麼?眼下這樣……是不是與那件事有關?”

“一定是裴行昭!”裴行昭又一次為彆人背了黑鍋,這是貴太妃的直覺,“堂堂的郡王府,尋常人怎麼能夠潛入?誰有那個膽子,隻要被抓住,就是萬剮淩遲的罪!隻有裴行昭能做到,隻有她才有那樣的人手!”

“但是,太皇太後上次就說不可能。”紫薇說,“您要是去求她老人家做主,恐怕是不能成事的。唉……這可如何是好?您總不能當麵去質問太後娘娘吧?”

“為什麼不能?”貴太妃的心緒瞬間由崩潰轉為幾近癲狂,“我的女兒沒法子走出宮門半步,兒子已經含冤而死,我這輩子已經沒了指望,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她就也將我殺了!我早就該想到,她裴行昭最忌憚的就是我,如今怕是日日夜夜都在擔心我還在為她進宮的事情不甘,想扳倒她,更怕我的親生兒子想奪走她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的皇位,那樣一來,她還有什麼法子威風八麵地做攝政皇太後?她那種睚眥必報的性子,如何能容得下我們母子?”

這是一番任宮裡最傻的人聽了都覺得荒謬的話,但是紫薇並沒為裴行昭分辨,而是道:“可那又該怎麼做呢?總不能衝到壽康宮質問吧?要是沒外人在,她悄悄兒地把您怎麼樣了……也未可知。太後娘娘有多霸道,誰都能瞧出幾分。”

“不能私下裡找,我就等到人多的時候去見她!”貴太妃眼神狂亂,“她敢當著外人的麵兒把我處置了,便是心虛,她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真到了那地步,我便是真的死在她手裡,也值了,總會有朝臣揪著這件事跟她討說法的!一個女人執掌天下大權,真服氣的能有幾個?不定多少人盼著她暴斃呢!”

紫薇沒說話。

“現在我也不能閒著……”貴太妃的眼珠子轉著,“我得去看看我的兒子,看看他到底遭了怎樣的毒手。我隻說這件事,她總不能把我怎麼樣。”

紫薇道:“奴婢服侍您過去。”

一刻鐘之後,貴太妃來到壽康宮。

裴行昭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洗漱更衣,在正殿落座,問道:“貴太妃前來,是不是康郡王的事?”

“是。”貴太妃低著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滿目的憎恨,“多謝太後娘娘免了嬪妾的禁足,嬪妾想去一趟康郡王府,看看康郡王。”

裴行昭儘量不把話說的太直接太殘酷:“康郡王是被人暗殺的,要仵作仔細查驗死因,也就是說,不善查案的人,短期內不能碰他。”

“隻是去看看他,哪怕隔著一段距離,嬪妾生他一場,他走時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就算再怎樣,嬪妾也要看看,不然,也不用活了……”貴太妃抽泣起來。

“既然心意已決,那便去吧,不要靠得太近,免得被人阻攔,反生不快。”

“嬪妾明白,多謝太後娘娘。”

貴太妃當即出宮,去了康郡王府,隔著幾步的距離,看到兒子的慘相,當場哭暈了過去。

轉過天來,裴行昭聽喬景和、許徹說了初步查證的細枝末節,結論是一無所獲,要懷疑的人太多,也就等於無法鎖定嫌犯。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裴行昭道:“二位斟酌著實情行事吧,眼下哀家手裡也不是沒堪用的人,卻不適合幫忙查案。等到你們確定根本與壽康宮無關的時候,而且有憑有據,哀家才好撥人手協助你們,自然,也隻是有這份兒心,不見得能幫得上忙。終歸指望的是你們。”

二人心裡很是熨帖,也有了底: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向小太後求助就是了,哪怕沒有證明與她的人手無關的憑據,她也不會坐視不理。

下午,裴行昭循例抽出一個時辰,與閣員重臣議事。

她先問起英國公:“令堂好些沒有?”

“好多了。”英國公微笑道,“太後娘娘應該也知道,臣近來請了宮裡的二位鄭太醫到府上,他們與之前的大夫商議著調整了方子,家母的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

“如此再好不過,”裴行昭叮囑他,“短缺什麼藥材,隻管知會宮裡,這不是麵子上的事兒。”他娘要是病故了,他就得丁憂三年,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人選,可不是一般人能取而代之的,她總不能讓正忙著北直隸推廣植棉的馬伯遠進京來,而除了自己的伯樂,她也想不出彆的人選。

英國公由衷地道:“臣明白,多謝太後娘娘體恤。”

之後,戶部尚書提起了馬伯遠那邊的進展:“種子如期播種,也沒鬨天氣,情形喜人。”

裴行昭頷首一笑,“馬老將軍日後少不得戶部、工部相助,還望兩位閣老不吝出手相助。”

被提及的二人忙說是義不容辭之事。

之後要議的便是空缺的吏部尚書職,他們先前定的人選是前武英殿胡大學士,隻是——

“臣派人去查問過了,胡大學士至今還沒啟程,說是犯了舊疾,不宜趕路。”張閣老說道。

說起來,胡大學士與喬景和的情形類似。

隻是,喬景和觸怒先帝的原因是在折子裡委婉地數落先帝率性而為,縱容姚太傅之流行差踏錯之類的事,先帝被數落得心裡非常不痛快,想讓喬景和明白君王就是君王,是不容置疑冒犯的,便讓他回家歇著去了。

胡大學士則是不同,他是極力反對裴行昭進宮,在先帝傳旨之後,便每日一道折子的曆數裴行昭進宮的弊端。先帝力排眾議的開端,便是拿胡大學士開刀,說你什麼時候明白了君無戲言、金口玉言再回京來為官。

當初重臣推薦胡大學士的時候,擔心的是皇帝和太後不同意,但是皇帝說隻要能用就用,人是會變的,他要還是那樣,就再打發回去——橫豎在他那兒,朝堂上是沒大事的,就算有,那也是他小母後的事兒。裴行昭則是看眾人都推薦,自己不認為有表示反對的資格,便也讚同。

彼時誰又能想到,胡大學士接旨之後,竟然來了這麼一出。

“這就有趣了,胡大學士在想什麼呢?”裴行昭笑微微的,“難不成要朝廷委派太醫去看病,或是指派重臣做說客,過去請他出山?”

大家都不說話,這情形下,沉默意味的是默認。

“三顧茅廬的典故,人們耳熟能詳,隻是如今的情形適合麼?”裴行昭若有所思。

宋閣老上前一步,道:“不瞞太後,臣其實早已寫過加急的信件,詳細詢問胡大學士的病情,懇請他有什麼難處隻管如實告知,臣會照實回稟太後,請您體諒他的難處,幫他從速進宮。他也給臣回信了,隻說舊疾犯了,不知何時才能動身啟程,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裴行昭頷首,問張閣老:“首輔與吏部等人維持現狀的話,吃力麼?”

張閣老回道:“並不吃力。宋閣老任職次輔之後,分擔了臣很多差事,眼下又添了喬閣老,內閣比起前一段輕鬆了許多。”

聽話聽音兒,內閣的人見天兒跟小太後打交道,早已聽出眼下之意,紛紛出聲讚同。

裴行昭緩聲道:“那麼,就派人去傳話給胡大學士,既然舊疾犯了,聽著情形似是不輕,那就請他好生將養。若總不見好,待到皇上回宮之後,去探病也不是不可行。”

自前朝到大周,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臣子病重,帝王大多加派太醫前去診治,再就是多賞些藥材補品;要是到了帝王親自前去探病的地步,那這個人一般就是沒幾日的光景了。如果帝王前去探病之後,你總不死,彆人彈劾你用裝病的理由犯了欺君之罪也不是不可以的。

大家都明白,心裡都是啼笑皆非的,曉得太後已經對胡大學士不悅了。

宋閣老則應聲道:“這番話,臣會讓傳旨的人一字不差地告知胡大學士。”

那個老頭子,以前既然反對太後進宮,現在又拿架子,要是回到官場,第一個看不順眼的,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一準兒是他這個對太後言聽計從的次輔,到時候要是一天一道折子的數落他的過失,他這日子可就沒法兒過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巴不得胡大學士氣性更大一些,品出太後娘娘的意思之後,連大學士的封號都請朝廷收回,那樣才算是真清淨了。

他的心思,裴行昭和旁人也都清楚,俱是無聲地莞爾一笑。

這時候,貴太妃在紫薇和一眾宮人的簇擁下,往清涼殿趕來。

她要在內閣重臣的麵前指控裴行昭,咬定她就是唆使凶手殺害她兒子的元凶!

但是,在距離清涼殿百步之外的距離,便有十餘名大內侍衛神色整肅地趕過來攔下了貴太妃,為首之人道:“回貴太妃,太後娘娘與朝臣議事的時候,後宮任何嬪妃都不能靠近。”

“我要跟太後娘娘說康郡王的事情,康郡王的案子,不是宮裡的事!”貴太妃怒聲道,“你給我起開!”

侍衛不為所動,似是沒聽到她的話,“請貴太妃回宮,或是到壽康宮求見太後娘娘。清涼殿不允許嬪妃踏入,除非有太後娘娘的口諭。”

“好啊你,你是要造反麼?!”貴太妃抬手便要掌摑那名侍衛。

侍衛一動不動,目光卻在瞬間變得冷冽,“貴太妃請自重!男女有彆,宮闈之中最忌諱的便是拉拉扯扯!”

“……”貴太妃揚起來的手僵在了半空,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什麼混帳話?她打人一個耳光,跟拉拉扯扯有什麼關係?誰要跟他拉拉扯扯?誰規定過嬪妃不能打侍衛的耳光麼?但是……她的手要是碰了先帝之外的男子,確實不大好吧?

心念閃過腦海,她的手便沒好氣地收了回去,“彆用那些話壓我,快去向太後娘娘通稟,說我曉得誰是殺害康郡王的凶手!”

侍衛轉身喚來一名宮人,交代一番,派宮人去傳話,自己仍是帶著餘下九人擋住貴太妃的路,不允許她再往前一步。

貴太妃氣得肝兒顫。先帝在的時候,都沒有過這麼森嚴的規矩,她裴行昭到底是示威呢,還是本來就做賊心虛防著她在人前指證她?!

就是做賊心虛!

貴太妃咬著牙,鐵青著臉,在路上來來回回地踱步。

這時候,陸雁臨走過來,先向貴太妃行禮問安。

這人是裴行昭以前的心腹,貴太妃懶得搭理,打鼻子裡哼了一聲,“本宮在等太後娘娘召見,你去忙你的吧。”

陸雁臨卻道:“貴太妃要見太後娘娘,是為了什麼緣故?莫不是曉得是誰殺害了康郡王?”

這種話原本是不該對死者的生母直言道出的,但對此刻心神紊亂神智也不大清楚的貴太妃來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