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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86 字 6個月前

打著她們的旗號做了什麼。

但那種認為、認定,真的準確麼?

她們又不是時時在她眼前,誰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經曆了什麼事,令她們發生了莫大的改變?

比如楊攸與徐興南的事,那種可能給女子帶來終生的陰影的醜惡至極的事,她不就是後知後覺麼?

韓琳見裴行昭斂目沉思,便打住了話,直到她抬眼看向自己,才繼續說道:“陸郡主當時說,我不是早就寫信告訴裴郡主了麼?你也已經知曉,還問什麼?

“楊郡主說,我要問的是你可能忽略掉的事,想讓你仔細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哥哥為什麼會去一個從未涉足的宅子。知己知彼才有勝算,他們那種擅長用兵的人,不會想不到,那次出行對自己來說,沒有天時地利可言,隻憑幕僚的慫恿,他們怎麼肯去呢?

“陸郡主想了一陣子,然後說想不起來,畢竟她與自己的哥哥也隻是一兩日碰個頭,相互都忙。

“楊郡主就給她提醒,說了一些可能。

“陸郡主便不耐煩了,很暴躁地說,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不想再提了,你也再不要問我這種話了。說實話,就算是裴郡主給我們的哥哥昭雪,對於我和父親來說,也隻是再一次被撕扯開傷口,難受。我現在想放下那些事,隻想父親能過得舒心一些,代替哥哥儘孝。不論如何,哥哥已經不在了,做再多都沒用了,活著的人總還得活下去。

“楊郡主也生氣了,說人的確是不在了,可難道能為這個就不查明真相了?參與害他們的人是找出來不少了,可那些人裡真的包括始作俑者麼?如果他們的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又該怎麼說?如果不是為這個,裴郡主又何必做這麼多?

“陸郡主說那往後你查你的,我過我的日子,少來煩我。

“楊郡主說沒想到你是這麼沒出息的東西,老死不相往來都成。

“唉……這哪兒是爭執啊,簡直是翻臉了吧?”

“原來是這樣。”裴行昭釋然,又道,“你和你哥哥商量著分出幾個人,輪班去盯陸家的梢。死馬當活馬醫的事兒,不定要多久,你們兩個閒得慌了就替弟兄們盯一下,不能耽誤了彆的差事。”

“好。”

裴行昭歇下之後,回想著陸雁臨對楊攸說的話。

心性不同,與至親的情分不同,她絕對不能說陸雁臨說的不在理,陸家父女也是有理由回避談及那個已經含冤消亡的至親。人麵對殤痛的反應本就不同。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韓琳隔三差五地來一趟壽康宮,把陸家那邊的情形告訴裴行昭。她慢慢有了點兒掃興的意思,因為全無收獲:

陸雁臨的父親深居簡出,平時一概閉門謝客,或是在書房看書、與自己博弈,或是在小花園裡侍弄花花草草,全是這種瞧久了讓人打瞌睡的消遣。

陸雁臨每隔三兩日就逮住難得有空的許徹,一起到酒樓用飯,或是送給許徹一看就喜歡的禮物。其他的日子,便在宮裡當值,回到府裡就和父親一起吃飯,說笑一陣,回房倒頭就睡,送到府裡的帖子不少,從不應付。

裴行昭卻又聽出了些不對:如果是有心放下過去的一些事,為何要閉門謝客呢?這種情形對陸雁臨的父親有什麼好處?既然想讓父親早些走出喪子之痛,就該製造機會讓他添幾個常來常往的友人才是。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麼?

這段日子,林策已經對內務府的事情上手,幾乎每日都能騰出小半個時辰到清涼殿,和裴行昭說說話。

一次阿蠻故意逗林策,問她為什麼這麼閒,她便很有理地說,不是太後娘娘說的,要我得空就來坐坐麼?我可不敢抗旨。

裴行昭是沒法兒反感這個女孩子的,說一聲由衷的欣賞也不為過,自然而然地就熟不拘禮了。

這日林策過來,裴行昭擱下手頭的事,和她去了書房,相對擺上一局棋。

裴行昭一麵下棋一麵喝茶。

林策一麵下棋一麵吃紅彤彤的大蘋果,也不讓宮人切成小塊,直接拿在手裡一口一口地吃,津津有味的。吃完一個,又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裴行昭失笑,“餓了?”

林策笑眯眯的,“我愛吃這種脆甜的蘋果,家裡的都是麵乎乎的,不好吃。”

裴行昭哈哈一樂,吩咐李江海:“去瞧瞧還有多少蘋果,全送到林郡主府上去。”

“噯。”李江海笑嗬嗬地去了。

“你這個小討債鬼,隔三兩日就把這兒的東西倒騰出去一些。”

林策笑道:“什麼‘小’討債鬼,我再過倆月就十九了。”

“是麼?沒瞧出來。”

“我當您是誇我了。”

正說笑著,阿嫵匆匆進門來,“太後娘娘,康郡王出事了,被人刺殺在了府中的密室,下人剛發現。”

“什麼?”裴行昭和林策異口同聲。

“康郡王,死了。”

裴行昭蹙了蹙眉,立刻道:“著錦衣衛協助刑部徹查此案。”

“是。”阿嫵匆匆出門去。

“殺康郡王有什麼用?”林策喃喃地道,“是誰殺了他?目的是殺他,還是要把我拉下水?我是不是早就被人盯上了?您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裴行昭很想說,還真背不住,實際說出口的卻是:“彆胡思亂想。”

“怎麼能不想呢?”林策拿著大蘋果站起來,“我得回去了,仔細琢磨琢磨,過兩日再來叨擾您。”

“嗯。”

掌燈時分,裴行昭還留在清涼殿批折子,陸雁臨來了,雙眼亮閃閃的。

“什麼事?”裴行昭和聲問道。

“康郡王的案子,您能不能讓我也協助查案?”

“你又沒查過案子,毫無經驗就是添亂。”

“可我知道您當初是怎麼查案、翻案的,比許徹知道的還詳儘,有些招數,都是刑部和許徹想不到的。我要是表現出色,就能進錦衣衛了,對不對?”

“我倒把這一茬忘了。”裴行昭似笑非笑地凝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想借這案子進錦衣衛,還是已經知道這案子的嫌犯?”

第12章

“您怎麼會這麼問?”陸雁臨回道, “我不知道什麼嫌犯啊,隻覺得這案子很是蹊蹺, 仍舊想到錦衣衛當差倒是真的。”

“既然沒有懷疑的人, 所謂協助就是添亂。”裴行昭道,“我當初查案翻案是認定了一些疑點與嫌犯,不然成不了事。”

“可是您查案翻案的章程, 我都深諳於心……”

“那和紙上談兵有什麼區彆?康郡王的死,和當初的案子有何相似之處?”裴行昭凝著陸雁臨, “在朝堂上誇誇其談到了兩軍陣前一無是處的人多了,那種人能將兵法倒背如流, 有什麼用?”

“但我認為我能勝任查案的事,您就讓我試試吧。”陸雁臨目光懇切, 帶著點兒哀求的意思。

“說半天全是廢話。”裴行昭道,“你對差事的態度顛三倒四的, 到如今堅持要去錦衣衛, 到底是什麼緣故?金吾衛的上峰同僚排擠你?有人說你閒話給你使絆子?”

“沒有。先前想的簡單,以為是十二衛之一,總會與錦衣衛有些共通之處, 當差後才覺著實在無趣。”

“楊攸在驍騎衛就乾得有模有樣的,怎麼就你這麼多事兒?你當官場是任你挑挑揀揀的菜市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雁臨沮喪地垂下頭。

“說來說去, 你還是沒說,為何要去錦衣衛?想通過錦衣衛掌握全部官員的動向?”

“啊?”陸雁臨驚訝地抬起頭,“沒有,我怎麼敢。”

“不是全部,是某一個或幾個?說句到家的話, 要是那樣, 你自己派人盯著就是了, 總不至於連那點兒人手都沒有。”

陸雁臨又緩緩地垂下頭,“對差事,誰心裡都會有個念想,我就是想做錦衣衛。哥哥在世的時候曾說過,要是不在沙場報國,最心儀的差事便是錦衣衛。”

裴行昭望著她的目光變得幽深、玩味,“就算是那樣,也要看是不是那塊料。錦衣衛是見官大一級的差事,在外威風八麵,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兒。可是你與楊攸相較而言,她比你更適合到錦衣衛當差,你要是過去,是不是也要把她調過去?”

陸雁臨聽出了點兒彆的意味,“那您的意思是不是,自一開始就不大認同我的心思?”

裴行昭道:“當那種差事,需要時時刻刻把握好分寸,把握好當權者的心思,被過於信任不是好事,終究可能死在下一位帝王手裡;不被信任更不是好事,當下的每時每日就是在刀尖上行走。我反複斟酌過了,此事不可行,你不妨歇了這心思。”

這些都是以往思慮過的,現在麼,已有不同。

“我……”陸雁臨緩緩跪倒在地,“我要說一些引得您不快的話了。”

“說來聽聽。”

“我哥哥和楊楚成的案子,我覺得還有沒查清的事,想到錦衣衛當差,便是想借錦衣衛之力,嘗試能否發現端倪。”

裴行昭不由得想起了韓琳對自己複述的楊攸的話,唇角一牽,“原來你還有這心思,以往我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您不論是否身在宮裡,有些事、有些話,我覺得都沒必要跟您說,說了也不過是惹您不快。”

“要發現什麼端倪?難不成懷疑我是害得你哥哥和楊楚成入獄枉死的罪魁禍首之一?”

“怎麼可能呢?要是那樣,您又何必翻案昭雪,何必提攜我和楊攸到如今。”

“那你倒是說啊,要發現什麼端倪?到底是什麼沒查清的事,能讓你不想對我宣之於口?”裴行昭蹙了蹙眉,“現在跟你說話怎麼這麼費勁?”

“那件案子的誘因,我思來想去,覺得兩位兄長被構陷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陸雁臨輕聲道,“說來真是慚愧至極,這還是一次與楊攸起了爭執的時候,她提起的。

“當時我不認同,想著要是那樣,您早就著手查了,也跟我們言明了。

“後來再想,便覺得您可能從一開始就有這心思,但是不便與我們說,因為反過來想,我們本身就是有嫌疑的。

“以前在地方上為官,離事發地山高水遠,如今卻是不同了,就在京城,我便想著手此事。”

裴行昭不置可否,隻是問道:“那你以為,錦衣衛的差事很清閒麼?認為你能在當差之餘兼顧彆的事?”

“一定可以的。隻要認準了一件事,無論如何都可以辦到的,這是我從您身上領悟到的。”

“你彆總拿我說事,你不是我。”裴行昭前所未有地對眼前人生出了些不耐煩,“你的意圖我知道了,不可行,有彆的招兒就想去,沒彆的招兒就一如既往。金吾衛的差事願意當就儘力而為,不願意就跟你爹回祖籍去,彆再跟我磨煩這回事,也彆去找許徹了,我會交待他,不許他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