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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50 字 6個月前

去了你宮裡,你們又在一起嘀咕什麼了?你怎麼就不知道教導他謹慎行事夾著尾巴做人呢?你到底是乾什麼吃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養廢了女兒,連兒子也養歪了!如今居然還是貴太妃的位分,哀家和先帝真是太抬舉你了,你根本就不該進宮,就該早早地把你送到佛門修行!”

怎麼什麼事情都能推到她身上?她什麼時候叫兒子去那種地方鬼混了?貴太妃被那一番責怪刺激到了,頭腦反倒清醒過來,腦筋開始轉動了,“他不是那種人,根本沒那種嗜好,我可以用命擔保!他……他是被人陷害了,一定是的!”說著,她就急得落了淚,一下子跪倒在太皇太後跟前,“您得給康郡王做主啊,是有人害他,栽贓誣陷!”

太皇太後鐵青著臉,“他堂堂的鳳子龍孫,誰敢害他?!誰能把他綁到那種地方去不成?!”

“尋常人的確是不能,可是……”貴太妃想到了一種可能,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可是太後做得到啊,錦衣衛聽命於她,她自己也有很多身手絕佳的親衛,這您都是知道的。您得救救康郡王,幫他去說項一番,求太後饒了他,給他澄清好不好?”

“胡說八道!”太皇太後劈手給了貴太妃一耳光,“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太後有什麼整治你兒子的必要?他是身居要職大權在握,還是權臣做他的擁躉?宋閣老都對他愛答不理的。根本對皇上對太後沒有威脅的人,太後犯得著收拾他?要是收拾他,會是這樣不痛不癢的小事?”

“這怎麼是小事呢?”貴太妃捂著臉,抽泣著道,“這關乎他的姻緣啊,有了那樣的名聲,像樣的門第都不會跟他結親,難道他堂堂的郡王,要落個打光棍兒的命不成?”

“他活該!”太皇太後頓了頓,奇怪地看著她,“鬨了這麼一場,影響到的隻有他的姻緣,那麼你倒是跟我說說,他成不成婚,跟太後有一文錢的關係麼?你剛剛為什麼說人家害你兒子?人家不想他成婚,不給他賜婚就行了,犯得著費這種工夫?

“腦子呢?你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嗯?

“我看你是禍害完兒女不夠,還要挑唆著我去惹惱太後,鬨得也沒好日子過,是不是安的這個心?!”

這麼一連串的質問,把貴太妃砸的腦子又混沌成一片,委屈得要死,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哀家還沒死呢!你號的什麼喪?”太皇太後氣得有些哆嗦了,冷聲喚人,“把貴太妃送回去,即日起閉門思過,沒哀家和太後、皇後發話,不準她走出宮門半步!她要是哭哭啼啼胡言亂語,不必來稟哀家,直接把人送到庵堂去!”

“是!”

貴太妃被架走之後,太皇太後又生了一陣子的氣,開始犯嘀咕:這個侄女是本來就這麼糊塗,還是最近才頭腦不清的?居然懷疑裴行昭害她兒子……她怎麼就不想想,就康郡王的地位、資質,值得裴行昭動手麼?

話說回來,康郡王倒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因為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鬨出風波的,鬨出是非之前,總會有些蛛絲馬跡。

可是旨意都傳了那麼久了,康郡王也沒進宮來辯解,就是沒得可辯,說明的要麼是真的發了一次瘋,要麼就是彆人的局做的滴水不漏,甚至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瘋或蠢,都是無藥可救的,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著呢?

太皇太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沒兩日,康郡王一事的消息傳遍街頭巷尾。

楚王長長地透了一口氣:皇室子嗣,總算有人成為人們熱議的焦點,將他取代了。

燕王則隻有滿心的幸災樂禍,心裡清楚得很,康郡王是被人擺了一道,偏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到底是誰下的手,他也沒去探究,隻享受這消息帶來的喜悅。

他一直就看康郡王不順眼,對方一度因為自己的母親是貴妃,宮裡宮外行走,尾巴都要翹上天似的,對他總是居高臨下的態度。

嘚瑟那麼久,貴妃也不過是成了貴太妃,說起來算是先帝寵妃的兒子,本該早早獲封親王,可事實卻是到如今還隻是個郡王。

人遇事可以沉不住氣,但在地位處境這種事情上要是也沉不住氣,栽跟頭是遲早的事兒。

隻可惜,他這份喜悅隻能獨自享受:不好與彆人說落井下石的話,康郡王也要被關在府裡思過,到不了他麵前被他奚落。

幸好不用急,三個月的時間不算長,康郡王也不至於為了這事兒自儘,總有相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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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郡王的事,也隻是對彆人造成了程度不同的影響,在裴行昭這兒根本不算什麼,她每日得閒的時間不多,而得閒了,就會琢磨一些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譬如宜家現下是個怎樣的心情,譬如楊攸、陸雁臨。

楊攸得空了就到清涼殿一趟,以請安之名,跟裴行昭說說話。

裴行昭看得出,楊攸因著徐興南一事的了結、楊夫人的轉變,心緒漸漸轉好,開朗了不少,笑容活潑潑的,是她熟悉的,偶爾會不自主地回想起以前並肩作戰的日子。

陸雁臨到清涼殿的次數卻很少,來的時候還大多是因著公務。

最近一次過來,顯得有點兒犯愁,跟裴行昭說,可能是這差事不是自己屬意的緣故,當差便有些提不起勁,起早貪黑的忙碌,也忙不出什麼效果。

裴行昭就問她,還惦記錦衣衛的差事?

陸雁臨說是,而且父親看她這樣,倒也不大堅持了,就是許徹那邊還是不鬆口。

裴行昭就笑說,上峰不想收你,我勉強人也不好,緩一陣再說。

陸雁臨這才笑了,說那我就再磨煩許大人一陣,遲早能打動他的。

這天,裴行昭早早地批閱完奏折,少見的無事可忙了,將許徹喚到了麵前,問道:“陸雁臨還去找你說當差的事?”

“是啊。”因著隻有阿蠻、阿嫵在,許徹說話便不見外,“跟瘋魔了似的,送禮、設宴的招兒全用了,怎麼都要到錦衣衛當差似的。要不是您早就說過,不要答應她和楊郡主進錦衣衛,我大概早扛不住了。”

“我那時候真是出於好意,錦衣衛的差事又辛苦又有凶險,萬一辦了什麼關乎宮裡秘辛的事,保不齊就被皇上不喜,能不能善終都兩說。”

“這倒是真的。”許徹笑得現出雪白的牙齒,“先帝沒把我滅口,我慶幸了好一陣。”

裴行昭笑笑地打擊他:“說不定是他沒來得及。”

許徹哈哈地笑,“還真有可能。”停了停,又道,“說起來,陸郡主和楊郡主的身手差不多,論如今的性情做派,我瞧著楊郡主更適合進錦衣衛——就是這麼一說,我意思是,陸郡主起這心思,我是真的納悶兒了,想不通。”

“不管是否想得通,你跟她打哈哈應付著就是了。見到她上峰幫我傳話,她當差要是不得力,該訓就訓,要是出了錯,該讓她蹲家裡一陣也照樣兒打發,不用手軟。官場又不是菜市場,哪兒能由著她的性子喜好來。”

“我知道分寸。”許徹告辭,“我這就去金吾衛那邊轉一圈兒。”

裴行昭嗯了一聲,隨後,喝著茶若有所思。

陸雁臨和楊攸剛進京的時候,顯得不對勁的是楊攸,和楊夫人一起左一出右一出,但是除了心病消停下來之後,表現得就完全正常了。

現在想想,不對勁的倒是陸家了:

陸雁臨和楊攸的府邸,是早就賞賜下去的,彆說奉召進京當差,就算平時到京城訪友,也能大大方方住進去。陸雁臨的父親過來之後,卻住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與女兒碰頭之後才搬進去。

他是為了避免給女兒招致什麼流言,還是另有所圖?

要知道,他住在郡主府之外,錦衣衛就不會知曉陸郡主府裡的人與誰來往過,因為那時陸雁臨官職未定,錦衣衛需要注意的隻有她,根本想不起來注意她的家人。在當時,裴行昭也隻是了解一下行蹤,而沒派人盯梢。

陸父對女兒的差事到底持怎樣的態度,裴行昭都是聽陸雁臨說的。

陸雁臨對進錦衣衛這樣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是想通過錦衣衛徹查哥哥陸麒案子的始末、疑點,還是存了彆的目的?而且如果是前者的話,她大可以明說,但是從沒提過。

甚至於,從進京到如今,陸雁臨隻提過一次兄長的冤案,是說沒能親眼看到一些人伏法很是遺憾,沒說過彆的。在陸家父女看來,陸麒的事已經了結了麼?

再者,陸雁臨和楊攸,以前情同姐妹,而在如今,除了在官道上相遇結伴進京,私下裡並沒有來往過。

兩個女孩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有了隔閡?

思及此,裴行昭有心當即喚楊攸過來說說話,直言詢問。轉念一想,覺著不妥,便命阿蠻傳韓琳過來一趟。

過了下半個時辰,韓琳來了,行禮後道:“有什麼差事麼?”

“你跟楊攸相處得不錯吧?”裴行昭道,“我想讓你幫我去問她一些事,就說是你自己好奇,願意麼?為難就算了。”

“誒呀,你是我小師父,我有什麼好為難的?”韓琳說。

裴行昭失笑,把要她問的事情說了。

韓琳當即應下,“晚上我去找她,我曉得怎麼說話。”

過了子時,裴行昭正要歇下,韓琳回來複命:“問清楚了。楊郡主和陸郡主現在的確是不大走動了,因為以前算是起過爭執。”

“怎麼說?”

“楊郡主問過陸郡主,彼此兄長案發之後,陸郡主哥哥的府門內外,有沒有出過可疑的事。”

裴行昭點了點頭。陸麒來到京城的官場之後,她就請張閣老把陸雁臨調回京城,在兵部掛了個閒職,實際是幫襯著兄長照應好家裡家外,以防遭了心思歹毒的文官的算計。

亦是因此,陸麒和楊楚成鋃鐺入獄之後,陸雁臨也被關在了府中,親眼目睹受了姚太傅吩咐的官兵窮凶極惡地為難折辱府中的下人,尤其女子。

許徹在書信中告訴裴行昭,有一陣,他非常擔心陸雁臨會就此垮掉,再也沒辦法回到官場、沙場。

好在裴行昭開始著手翻案之後,陸雁臨就振作了起來,寫信告訴她所知的關乎案子的事,說了幾個在逃的人證的下落,其他的也說了很多,但都似裴行昭已經查出來的。

等到兩個袍澤的妹妹與裴行昭再度聚首時,都消瘦得驚人,變了很多,較之出事前,話都少了很多,喜歡獨處,時不時地就會望著什麼地方出神。

這種情形,任誰也不忍心和她們說冤案的事情,而且也是說再多也沒什麼用,徒增傷懷而已。

如果她們中的哪一個是始作俑者,在兄長已經身死獄中又目睹經曆種種最殘酷的事情之後,一定會說出真相求個解脫。裴行昭以前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也幾乎認定是她們身邊的親人、親信趁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