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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58 字 6個月前

“我明白。”

隨後,就黎家與喬爾凡之間的這些事,皇後幫著阿嫵、阿蠻擬旨,安排傳旨太監去傳旨。

等到那些和尚道士道婆進了宮,裴行昭從重敲打了他們一番,末了道:“日後敢再摻和這種欺負婦孺的事,哀家讓你們一個個兒的去海上荒島給朝廷祈福尋仙去,死了一概海葬。”

那些人哪裡還敢算以後要自斷多少條財路,隻想保住性命,紛紛發誓保證下不為例。

裴行昭用讓人滾的語氣吩咐他們退下,知會過內閣,又傳一道旨意:著喬景和任刑部尚書,入內閣參與朝政,七日後上任。

下午,喬景和進宮謝恩。

裴行昭停了手邊的事與他說話:“爾凡的事,這上下,哀家隻能做到這麼多,還望喬閣老擔待。”

喬景和語氣誠摯:“太後娘娘所作一切,無不為著小女著想,如今已不能更好。臣感激不儘。”

裴行昭道:“既然遇到這種事,便該推己及人,對不對?”

“太後娘娘說的極是。”喬景和說話從不繞彎子,“您對臣委以重任,執掌刑部,是否另有深意?”

裴行昭彎了彎唇角,照實道:“與其說是深意,倒不如說是臨時起意。爾凡的事在意料之外,想來你也願意就這等情形做些實績。”

“律法上,應該明確加上幾條,杜絕此類情形。”

“的確是。”

喬景和承諾道:“臣會竭儘全力。”

裴行昭道:“也不用太著急,處理完積壓的案子,再添加一些彆的條例,籌備好了,再與大理寺、都察院協商著落實。”

“是。”

裴行昭語聲和緩如春風,“七日時間,夠你安置家宅麼?”

“夠了,滿夠了。”喬景和遲疑了一下,道,“臣想去祭拜崔淳風,卻實在拿不準犯不犯忌諱。”

“有什麼拿不準的,隻管去。”一提到崔淳風,裴行昭心情就有些低落,“他是被家裡那老匹夫連累了。”

喬景和目光微閃,欲言又止。

“想到了什麼?”

“臣在想,崔家老太爺自儘、留下親筆供詞——”

“哀家要他死。”

喬景和緩緩頷首,隨後深施一禮,“臣受過淳風兄的恩惠,沒齒難忘。”

“有你這句話,他沒時間著手的一些事,便能托付給你了。”裴行昭取出一張寫著幾個名字的箋紙,讓李江海交給他,“他給了哀家一份舉薦的名單,你在首位。上路前,他與張閣老把酒言歡,說的最多期許最高的便是你。這幾個人是你方便提攜的,逐步來,安排到合適的位置。他與你,哀家都相信。”【看小說加QQ群630809116】

喬景和眼中噙著對故人的哀思,格外恭敬又鄭重地道:“謝太後娘娘,臣定不辜負!”

“惟盼淳風拂檻,春和景明之日。”

裴行昭以茶代酒,微笑著對他舉杯。

喬景和眼眶有點兒發熱。告退出宮後,他徑自回到家裡。

宅子是祖輩在京城置辦的,地方不大,優點是所處的地段很好。

馬車進到外院,喬景和下了馬車,便望見了女兒的身影,他逸出含著疼惜的柔軟笑容,走過去問道:“怎麼在這兒?”

“等您呢。”喬爾凡答道。

“到書房喝杯茶。”喬景和說。

父女兩個到了書房,喬景和親手沏了兩杯茶,遞給女兒一杯,和她相對坐在棋桌前,故意打趣:“難不成擔心我對太後娘娘不敬?”

“瞧您說的,”喬爾凡笑道,“不需問我就知道,太後娘娘近來辦的樁樁件件,於您都是正中下懷,心裡定是隻恨自己不在官場,不能出一份力。”

喬景和默認,笑微微地喝了一口茶,說起彆的:“朝廷撥給我們的宅子,戶部尚書說早就騰出來了,明日起就能往裡搬。”

“那好啊,我幫著娘親忙搬家的事兒,您隻管忙您的,串串門,見見舊相識。”

“行啊。”喬景和道,“怎麼也得去拜訪首輔,跟他說些事情。”他想多聽一些崔淳風生前的事,哪怕隻是那位故交說過的隻言片語。

“都說張閣老和馬老將軍一樣,是太後娘娘的良師益友。”喬爾凡道,“以往隻是遠遠地望見過幾回,要是您二位能常來常往就好了,我也能有幸看清楚首輔大人,再榮幸些,說不定能得他一兩句提點。”

“你這孩子。”喬景和失笑,“仰慕太後娘娘,連她的親友也仰慕?”

“好的就該一起敬著,不好的就算了。”喬爾凡道,“太後娘娘的親人,我瞧著遠不如她自己結識的友人。”

“人各有命,誰都免不了有一兩筆算不清的賬。”喬景和道,“隻是有人能快刀斬亂麻,有人就深陷其中。”

喬爾凡點了點頭,喝了兩口茶,猶豫了一陣,還是與父親道明自己的擔憂:“我的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做主,沒人敢到家裡來說些有的沒的,但是,登門的人怕是都少不了提起,會不會影響您?”

“有什麼可影響的?”喬景和不以為然,“七日時間,我們隻用來安頓下來,閉門謝客,什麼人都不見。往後該來往的不消說,不該來往的,便不需理會。”停了停,又叮囑道,“你不要總為我和你娘考慮著考慮那的,該做的是為自己好生打算,知不知道?”

“我有什麼好打算的?”喬爾凡望著他,“隻要你們不會看到我留在家裡就犯愁,我就什麼都不用打算,能過得比誰都愜意自在。”

“這是說什麼呢?”喬景和道,“日後凡事由你自己做主,隻要不胡來,我都不會逆著你的心思,需要家裡幫襯的事情隻管說。你便是留在家裡一輩子,爹爹也隻有高興的份兒,要是看中了哪家,爹爹也高興,幫你去提親。”

喬爾凡雙眼一亮,“起碼三五年之內,我想留在家裡。我也不求您彆的,娘私下裡跟您絮叨我的婚事的時候,幫我說幾句就成。她現在隻怕我不好受,總是順著我的話頭說,心裡到底怕不怕我賴在家裡一輩子,我可拿不準。”

喬景和笑開來,“小兔崽子,居然這樣排揎你娘。”

喬爾凡也笑,隻是笑得有點兒理虧,“還不是被您慣的。”

“總捧著爹爹說話,爹爹自然會幫你。”

“那我就放心啦。”喬爾凡笑靨如花,起身道辭,“我回內院了,記得晚上一起吃飯。”

喬景和爽快地道:“成。”望著女兒走出門,他唇角的笑意漸漸消散於無形。

他和妻子隻有這麼一個孩子,說捧在手心裡撫養長大也不為過。他想到過仕途上的起落,想過自己可能會給妻女招災惹禍,卻從不曾想到,給女兒帶來的是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曆。

先帝賜婚之前,當時作為太子妃娘家的黎家便是長安矚目的門第,有意無意的,也聽說過不少黎家門裡的事。

對於黎元鑫,他的印象是沒人指摘過什麼大毛病,卻也沒人說過有什麼過人之處。資質平庸的一個年輕人罷了。如果正常擇婿,他就算一直不得起複,也不會選擇那樣的人做自己的女婿,哪怕那極可能是來日的國舅爺。

偏偏他沒得選擇,女兒的姻緣,竟是先帝賜婚。

賜婚當日,他生平未遇地懵在了當場,腦子轉不動了。

過日子這回事,妻憑夫貴固然是好,可夫妻兩個坐在一起都說不到一塊兒去,那便隻剩了長期的忍耐遷就。沒有才華可言的黎元鑫,與才情出眾的女兒,根本就是兩路人,直覺隻有不般配、抵觸。

他不想接旨。の思の兔の網の

可是,女兒先一步領旨謝恩,又悄悄地扯他衣袖,滿目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瞥過她的娘親和一眾隨著跪地的下人。

罷官在先,他要是再抗旨不尊,先帝就是再想留著他這條命,最輕也是入獄流放的結果,到時,會連累妻女仆從。而那是女兒不願意看到的。

他便接了旨。

後來,女兒成婚了,說來不過大半年,可哪成想,她過的是噩夢般的日子。

今時今日,他很想對女兒說,日後不論如何,爹爹便是拚上性命,也會護著你,免煩憂,遠愁苦。退一萬步講,真的護不住,那也是一家人攜手經曆風雨,而不是用你的付出換取任何東西。

前車之鑒,再不要有,他希望自家如此,彆家亦如此。

正如裴行昭說的,推己及人。他是該為最容易被折辱的婦孺做些實際的事情了,而裴行昭已經在成全他這份心思。

不,也不能這麼說。細琢磨一番便品得出,她本就是看不慣很多不平事的性情,隻是懶得詳加解釋為自己表功。

萬幸,她沒有先帝的率性肆意,沒有今上的中庸懈怠,耍橫殘酷隻針對佞臣宵小賊子。

如今才是他真正大展拳腳的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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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去年離京賑災的一眾人等回到京城。一行人去的時候日夜兼程,回來的時候卻是不需心急,加上內閣也另外委派了差事:查看一些地方反應到朝廷的問題是否屬實,如貧困的縣區,又如年久失修的河道等,如此,回京便頗費了些時日。

欽差向太後、內閣複命,主要陳奏的事情都是需要朝廷撥銀錢救濟地方上的,算完賬,一百多萬兩就出去了,但這是必須要花的錢,六部都無異議。

給賑災的一應人等論功行賞之後,欽差與閣員告退,康郡王來到清涼殿請安。

裴行昭對他淡淡的,說了幾句場麵話,便端了茶,“去給太皇太後、皇後請個安,見見貴太妃。”

康郡王稱是,依言行事,先去了慈寧宮。

他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協助賑災的差事,去時在半路上先帝駕崩,連忙趕回來守靈守孝,等到先帝入土為安,賑災的事已經開始收尾,他沒必要去了,可是燕王總擠兌他做事有頭沒尾,也隻好主動提起,好歹走完這個過場。

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他這樣的開頭,委實不怎麼樣。

沒想到,在外麵的日子裡,京城頻出事端,掀起的風浪一次比一次大,太後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殺了很多人。

他覺得在外麵也是好事,人不在京城,又是在賑災,晾誰也不好意思找他的轍。

誰能想到,就這樣還是遭殃了:上個月收到內閣發公文告訴他,因他是安平公主的胞兄,安平又曾大肆斂財,揮霍無度,不得不查他,現下朝廷收回他名下五成的田地,一應用度削減五成。

老老實實待著也倒黴,這等於半數財產平白被人拿走了,而且他明擺著就是被蓄意針對的。

氣得他,恨不得把安平撕了,更恨的是太後和皇帝:兩個人為了護著武官,居然對皇室宗親下這種狠手,他們是有多想早早嘗到孤家寡人的滋味?他們就能保證日後不會做出令所有武官抱團兒反對的事兒?簡直不可理喻!

到了慈寧宮,康郡王被告知,太皇太後在禮佛,不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