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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09 字 6個月前

,我隻能想到這麼多。”

“讓付雲橋光明正大的現身,不就等於是承認了付雲橋曾為她效力麼?”阿嫵道,“當真不顧臉麵了?”

裴行昭笑微微的,“那是兩回事,人家大可以說,不過是又一次不拘一格用人。”

韓琳的關注點在於她所說的第二點,大大的眼睛亮閃閃的,“已經或者即將趕至晉陽的彆院——這事兒得交給我辦,我去把那廝揪出來。”

阿嫵斂目思忖著,“我們是盯著長公主那邊,看似毫無遺漏,實際上他們可鑽的空子太多了:進出的馬車、箱籠有沒有藏人,還有密道,我們隻知曉一些慣常會在地下打通的,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怪隻怪那彆院是她產業裡不大起眼的一所,以前根本沒進去探路。”

裴行昭頷首,望著韓琳,“想去就去吧,隻是千萬當心。見機行事,要是看到付雲橋,當下倒也不必急著把人抓回來。”

“我曉得!”韓琳轉變成嚴肅的小模樣,拱手行禮,反身向外,頃刻便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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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擦黑,晉陽回到彆院。彆院門前,仍舊坐著一些宗親裡的破落戶,這些人才不管她在不在裡麵,鬨事撒氣讓她也不好過才是關鍵。

晉陽的怒火空前的旺盛,聽得那些人又在拐著彎兒地對她罵罵咧咧,倏然怒極,冷聲吩咐:“都給我打出去二裡地!往後誰再來我門前鬨事,一概棍棒伺候!”

仆從雖覺不妥,可給誰當差就得聽誰的,也便聽命行事。

伴著人挨打的聲音、怒罵的聲音,晉陽下了馬車,走進書房。

她的頭發還沒乾透,感覺膩嗒嗒的,被宮人從湖水裡救上岸,換了衣服卻沒沐浴,又感覺身上臟得很。

裴行昭那個悍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對她動手了,還把她傳成了輸不起、氣量狹小的人。

這仇要是不報,她便是白活了這些年。

她遣了侍立一旁的下人,獨自坐在三圍羅漢床上,攥著拳坐了好一陣子,情緒勉強歸於平靜。

還沒到絕路,她不能再因急躁急切出錯了。

而且……

她望著貼牆而立的,偌大的花梨木書架。

不出意外的話,就在今夜,他便可以到來。

隻要有他扆崋相助,局勢就算再差,也能得以扭轉。

她也是先帝欽點的攝政之人,怎麼能在攝政之初就被扳倒?頹勢儘顯無妨,但朝堂上要是裴行昭一家獨大,便是大多數官員會竭力反對的。

哪怕她這長公主隻剩了個空殼子,她裴行昭也得讓她擺在朝堂。

是了,不用急。誰的生涯不是起起伏伏,她裴行昭的仕途走得順遂,心路不也經曆過幾番大起大落麼?便是隻說陸、楊一案帶給她的打擊,已是常人難以想象。

比起那些,自己如今受的這點兒委屈又算什麼?

話說回來,她已經給過裴行昭鈍重的打擊,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想著這些,晉陽的心完全靜下來、定下來。

她回了內宅,由侍女服侍著沐浴更衣,絞乾一頭長發之後,簡單地梳妝。飯菜擺上桌,她也勉強自己用了一些。

過了子時,她回到書房,仍舊遣退所有下人到門外服侍,如此還不放心,將厚重的雕花木門從裡麵栓上。

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房間裡並不是隻有自己一人。

橫梁之上,韓琳屏住呼吸,利用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觀望著下麵的晉陽的一舉一動。

晉陽在書案後方落座,握住一個抽屜的拉環,用力旋轉。

隨之發生的是,花梨木書架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地向兩側開啟。

裡麵牆壁上點著數盞長明燈,將不大的空間裡的情形映照得一清二楚。

居中設有一張低矮的八仙桌,左右各一個蒲團,桌案上擺著一局棋。

一旁的茶幾上,有兩壇酒、銀壺、兩個酒杯。

正對著書架的那一麵石牆上,細看可以發現縫隙,從上到下地貫徹。也就是說,外麵有人進來,應該就是通過那麵牆壁。

這便有所斬獲,韓琳小小的高興了一下。

這時的晉陽,十分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取過一冊書卷來看,時不時望一眼密室。

她在等人。

約好了的,還是抱著希望出於慣性地等待?韓琳希望是前者。要不然,她也不會比晉陽好過多少。為了個藏頭遮尾的鼠輩等待,實在不是趣事。

心念轉過,韓琳便放空心緒,闔了眼瞼,隻讓聽覺處於最靈敏的狀態。在暗中盯梢,如果目光不善、心緒起伏,便會讓人覺得不對勁。做一行愛一行,她可不能在細節上出紕漏,影響正常的事態走向。

晉陽把手裡的書不緊不慢地翻到了末頁,密室那邊還是寂靜無聲。

隱隱傳來的更鼓聲提醒她,已至醜時。

她緩緩地籲出一口氣,將書合上,重新翻閱起來。

上麵的韓琳已將自己化為一件陳設一般,做好了枯等一夜而無所獲的準備。這本也是尋常事。

而快到寅時的時候,韓琳的耳根一動。她的聽覺太好,也就比晉陽先一步察覺到有人要出現在密室之中:石牆後麵,應該是石階路,有人正不急不緩地拾階而上。

到了石牆跟前,腳步聲止住,幾息的工夫之後,石牆開啟,發出沉悶鈍重的聲音。

晉陽眼中迸射出驚喜的光芒,猛地站起身來,又似失力般坐回去,歎息道:“您總算是來了。”

來人沒應聲,隻是步履從容地穿過密室,來到書房裡。

韓琳徐徐睜開眼睛,把轉頭的動作放到全無聲息,往下看。

夜半出現的這男子,身形頎長挺拔,著一襲淨藍長袍。

她這會兒隻能隨著他身形的移動看到他的側影,卻也有道骨仙風之感。

男子在晉陽對麵的椅子上落座,歉然道:“我來遲了。”語聲低沉悅耳。

韓琳隻能看到他漆黑的頭發用竹冠竹簪束起,和半邊臉的側麵輪廓。

漆黑的眉、濃密的睫毛、延逸的眼尾、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揚的唇角。

還彆說,長得真的過得去。

尋常人到這地步,大抵會不自主地犯一犯以貌取人的毛病,可韓琳又不同,看慣了裴行昭、沈居墨那兩個人中妖孽的臉,再看任何男子女子,都隻有兩個字:無感。

晉陽已是潸然淚下,“也隻有付先生在身邊,我才有安生富貴可享。眼下局勢一團糟,這可怎麼辦才好?”再也沒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態,隻似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有著終於見到為自己撐腰的長輩的喜悅和委屈。

已不需有任何疑問,來人正是付雲橋。

付雲橋反倒寬慰晉陽:“我聽說了不少,倒也不能怪你什麼。收賜田的事,但凡換一個人,但凡皇上對太後稍稍有一點兒異心,這事情就會讓裴行昭進退維艱。”

晉陽苦笑,“可惜,我遇到的是裴行昭,是皇上那個怕她怕得要

死的慫皇帝。這鋌而走險的籌謀,便成了自討苦吃。”

“這事情也罷了,橫豎已經是那樣。”付雲橋頓一頓,“我不明白的是,今日比試棋藝,你何以用我做賭注?擔心我不會如約前來?還是隻是為了我光明正大的現身?”

“兩者都有。”晉陽很誠實地道,“我怕您不來,也不想讓您一來就頂著個通緝要犯的頭銜。”

付雲橋沉默了一下,“如此,豈不反倒讓裴行昭思慮更多?這會兒她說不定就在猜測,我就在你的彆院。”

晉陽卻道:“所以您得想法子,這一兩日內,不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扭轉您和我的處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付雲橋歎息一聲,“我倒是也想,可是你想想如今朝堂的格局,想想托孤大臣的格局,還有法子好想?姚太傅、鎮國公已經不能指望了,英國公本就是行伍之人,對你收賜田的主張怕已心生不滿,否則這一陣也不會什麼都不說不做。……”

晉陽打斷他:“所以才要另辟蹊徑,兵行險招。我說了,不擇手段,您能不能辦到?”

付雲橋沉默下去。

晉陽心急如焚,目光一閃,取出一張箋紙,“您對裴行昭頗多忌憚,可知她如何看您?她前兩日寫的,您瞧瞧。”

付雲橋看過之後,讀出令他介懷的言語:“下作卑鄙,不及道成、淳風遠矣。”

那語聲融入了寒意,叫人聽著,覺得陰惻惻的。

第42章

晉陽冷聲道:“她說您不及首輔也罷了, 那是見仁見智的事兒。可那崔淳風算什麼?已然淪為階下囚,必死無疑的貪官, 竟也拿來與您比較。”

付雲橋翻來覆去地看著箋紙, 看著那上麵鐵畫銀鉤的字。

晉陽起身去取來一壺酒,兩個銀杯,斟滿了酒, 遞給他一杯,“先生, 現在我們不論做什麼,裴行昭都會聯想到最壞的居心, 已然如此,又何須再有任何顧忌?”

付雲橋執杯在手, 情緒已平靜無瀾,輕輕一笑, “好一招激將法。”

晉陽麵色一僵, 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什麼都瞞不過您。”

“我說的不是你,是裴行昭。”

“……?”晉陽隻能用眼神表達心緒。

“激將法。”付雲橋重複道,“先用到你身上, 再通過你用到我身上。”

“她就算詭計多端,又如何能想到這些?”晉陽抵觸任何人對裴行昭的褒獎之詞。

“要你聽到或者看到, 便是否定我幫你籌謀的所有事,也便是否定你,你自然會意難平。”付雲橋喝了一口酒,“她若不是要對我用激將法,又何須親筆書寫, 要你交給我?”

晉陽啞聲。區區小事, 也有著彎彎繞, 是她不曾深想過的。

付雲橋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你方才說的很有道理。既然我們不論做什麼,都離不了下作卑鄙的居心,那就真的什麼都不用在乎了。如今,隻剩下了兩招,破釜沉舟,棄車保帥。”

晉陽的眼睛煥發出灼人的光彩,“這話怎麼說?”

“原本擔心路上耽擱,不能如約前來,而事態又已到最壞的地步,已寫了信件給你。”付雲橋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你看看是否可行,若可行,明日便安排下去。”

在橫梁上的韓琳急得撓牆的心都有了。她不能確定付雲橋是提防之心太重,還是真的湊巧提前寫好了書信,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沒辦法看到信件。而更讓她上火的是,晉陽看過之後,便取下宮燈的燈罩,把信件燒了。

“棄車保帥那一招就算了,我斷不會用的。”晉陽態度堅定,“破釜沉舟倒是完全可行,容我斟酌好一應枝節,便安排下去。”

付雲橋與她碰了碰杯,一飲而儘,又叮囑道:“你名下的居處,哪裡都不安全了,往下吩咐的時候,一概即時書寫,即時交給親信,不要多言多語,以防隔牆有耳。”

晉陽稱是。

付雲橋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