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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271 字 6個月前

正言順的宗婦。信不信的,您往後瞧,慢慢兒瞧。那些臟話,我就當沒聽見,畢竟,人不與瘋狗鬥。隻是,您可要當心啊,我大可以命下人估摸著時間送飯,一兩日給你們倆餿饅頭。您說這樣可好?”

老夫人抿緊了唇,不敢搭腔了,她總不能給行浩雪上加霜。

三夫人出聲道:“你們彆把矛頭對著二嫂,是我要過來見你們,說一些事。”語聲有些氣力不足,卻透著冷冽。

“你要說什麼?”大夫人有些意外。做了多年悶葫蘆的人,在這檔口,一副病得快死的樣子,要對她們說什麼?

“這可真是說來話長。”三夫人定定地瞧著大夫人,“我被你們欺辱,在那之後小產了,你們還記得麼?從那之後,我恨你們入骨,發毒誓要報複。”

婆媳兩個愕然。這個在她們眼裡一向是麵色不陰不陽、行事逆來順受的人,竟也有膽子起心報複她們?那麼,她是如何報複的?她們落到這步田地,有她幾分功勞?

三夫人說了靜一與羅家的淵源,說了她與靜一合謀致使行簡枉死行昭被逐,又說了近些年來行浩那些齷齪行徑皆是被靜一與羅家等人慫恿之故。

老夫人與大夫人一直聽著,一直做不得聲,過度的震驚惱怒,使得她們不知作何反應。

“我是害得長房衰敗的罪魁禍首,你們卻是害得裴家多年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三夫人滿眼鄙夷地望著她們,“你們這等蠢貨,根本不配嫁人,不配生兒育女,到了誰家,便是誰家的禍根。對了,我嫁入裴家,也是你們做主,如今看來,是不是引狼入室?這麼蠢的人,怎麼還有臉活著?這麼該死的人,怎麼還有臉怨怪太後娘娘無情?”

語聲落地,那對婆媳發出很怪異的嘶吼,衝向三夫人。她們想殺了她!

二夫人帶進來的下人早就防著這種情形,當下護住三夫人,毫不留情地用力推搡。

婆媳兩個雙雙摔了個仰八叉,一時間起不得身,在那裡掙紮著,不自主地哼哼唧唧。

二夫人冷眼瞧著禍害了裴家多年的三個人,實在不知說什麼才好。幸好一個要死了,兩個生不如死,要不然,她一準兒被氣得吐血三升。

瞧著三夫人有些支撐不住了,二夫人吩咐兩名丫鬟送她回房,自己則慢悠悠地踱步到老夫人跟前,滿帶輕蔑地俯視著。

老夫人掙紮著坐起來,“賤人!毒婦!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二夫人轉到她麵前,勾出一抹笑,“老夫人,挺多年了,我都想做一件事,今兒您就成全我吧。”語畢,狠力揮出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摑在對方臉上。

老夫人被打得再次倒在地上。兩個她鄙棄多年的兒媳婦,輪番到她麵前示威,甚至出手打她,焉能不怒火滔天。可她如今這身板兒,已經不得情緒的大起大落。

喉間湧上一股子腥甜,她想壓下去,卻不能如願,下意識地一偏頭,嘔出一大口鮮血。

二夫人漠然以對,瞥一眼香案上的符水,“藥每日都給你們備著,自己用吧。”說完轉身,踩著平穩的步子走出去,命守門的把門關緊,落鎖。

不是那個老妖婆不把媳婦、女孩子當人,不是她急功近利,打著信佛的幌子走捷徑以圖實現心願,當年事情何至於走到那地步?也就是如今她已走至鈍刀子磨心的地步,要不然,二夫人真想每日賞她一通巴掌、一頓竹筍燉肉。

至於三夫人……二夫人想,死就死了吧。

三夫人被欺淩的時候,稍稍腦子轉個彎,便可以將事情暫且應承下來,去找裴洛,甚至找二房,在那個時候,誰會不幫她?

那婆媳兩個那一段缺錢用,就是二房和裴洛聯手促成,你羅氏難道不知道?不外乎是明知如此,當時有了幾分底氣,才與婆媳兩個對著乾,結果反倒被人家收拾了。

再往深一步想,當時三夫人不定說了怎樣的話,才使得一向自詡高貴的婆媳兩個惱羞成怒到了那等地步。

三個拎不清的混帳到了一處,卻把兩個孩子害到了那等地步,合該有今時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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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銀。張閣老踏著月色,走進崔家老太爺住的院落。

崔老太爺病了,自從崔閣老及崔家男丁相繼入獄,他便知大難臨頭,又如何能不病。也就是他已經年邁,子嗣又斷不會把任何事往他身上扯,不然,也早就吃牢飯去了。

見到張閣老,崔老太爺很意外,想起身,卻被張閣老擺手阻止:

“免了,我隻是過來看看,與您說說話。”

崔老太爺也實在沒有力氣,從善如流,“閣老寬和大度,老朽多謝。”

“言之過早。”床前有座椅,張閣老也沒坐,隻是負手望著對方,“淳風為著崔氏不至於被滅族,今日進宮麵見太後。”

“有這種事?”府邸有軍兵把守,崔老太爺早已與外界斷了音訊,“那麼,太後那邊——”

“崔家的事,我知道一些。我知道多少,太後就知道多少。”

崔老太爺不知道這話指的是什麼。

“淳風年少時的事,我在想,如果他與您那嫡子調換,您又當如何?”

“……”

“兒子對妾室起了色心,已經動手用強,哪怕是嫡出,也該逐出家門。被人意外失手致死,也是自找的。”張閣老說道,“怎麼您會就此恨上了淳風?要是反過來,您的正室被庶子覬覦,嫡子失手致使庶子身死,您也會這樣麼?”

崔老太爺道:“手指尚有長短,何況膝下兒女。沒有發生的事,便不需想。”

張閣老的目光轉為深沉莫測,“在您心裡,既然嫡庶的區彆這麼大,您為何要納妾添庶子?如果有的選擇,誰又會願意做您的子嗣?”

崔老太爺轉眼望著彆處,眉宇間現出幾分不悅。各家有各家難念的經,既然是家事,哪裡有什麼道理對錯好講?

“您不服氣?這可糟了,這本是太後的意思。”

崔老太爺的視線立刻轉回到張閣老麵上,“他到底跟太後說了些什麼?”

“您以為他說了什麼?”張閣老笑微微的,“把一切罪責推到您頭上?沒有,他想收拾您,早十年就能辦了,可是爛攤子已經鋪好了,有沒有您都一樣,他犯不著動手。丁憂二十七個月,也實在耽誤他辦正經事。”

崔老太爺蹙眉,這才發現,首輔大人也有著一張能誅人心的利嘴。

“淳風隻是想留下後輩裡的好苗子罷了。至於您,其實也能推得乾乾淨淨,橫豎近些年來隻是躲在府裡生事,也沒人提及,照常來說,能得個回祖籍種地的結果。”

崔老太爺眼裡有了點光彩。

張閣老卻是怒意頓生,是以話鋒一轉,“不過,太後與我都不想留著您了。長公主勢必要被落力打壓,陸、楊一案不是昭雪便能了結,這等是非您都摻和了,還想活?真要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現身說法?對不住了,太後與我從不成全這種人。”

崔老太爺的眸子很快變得渾濁黯淡。

張閣老語氣冷冽如冬夜裡的寒風,“寫份招認參與謀害忠良的遺書,自己選個死法。不然,我就親手把你這把老骨頭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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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裴行昭就聽說了裴府佛堂的事,以及崔家老太爺留下遺書、服毒自儘的消息。

對崔老太爺的死,裴行昭稍微有點兒意難平,“這就死了?他倒是會找便宜。”

阿嫵抿了嘴笑,想不出尋常人聽到這種話,會不會嚇得腿肚子轉筋。

裴家內宅的事,裴行昭琢磨了一下,“給那三個請個大夫,死了就不好玩兒了,我那個好二叔剛有個樣兒,被耽擱三年實在不值當。”

“是。”阿嫵轉身傳話下去,之後問起羅家夫婦,“您到底打算把他們晾到什麼時候?不會忘了吧?”

兩個人進宮來,就被帶到了花園,已經站了整夜。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等皇後皇上請過安再說。”

這天,皇後皇帝相繼來請安時,說起了同一件事:

之前誣告王婕妤的周美人的知府父親已然問斬,王婕妤的生母原東家得了皇帝親筆寫就的義商二字,在同行間洗清了曾經受的質疑排斥,生意又能回歸正軌了。

如今她來了京城,送了些生意上得來的一些上乘品相的物件兒,托人送進宮來,以示對皇家的感激。

皇帝皇後想再給她些恩典。皇帝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賞什麼,要是給她做內務府生意的機會,保不齊引得同行妒恨,反倒是害了她,賞銀錢吧,人家又不缺。

皇後是個務實的,想到的是可以安排原東家與王婕妤見上一麵,隻是不好找由頭,大概需得私下裡安排一番——原東家畢竟與王知府和離了,王婕妤已經又有了一位名義上的嫡母,這種情形的母女在宮裡相見,至今還沒有過前例。

裴行昭覺得皇後的想法好,決定給王婕妤立個替太後、皇後去雲居寺上香供奉經書的名目,放她出宮兩日,與原東家團聚——裴行昭這不信那不信,卻與不少道長、住持有交情,到如今,誰都不會介意幫她圓謊。

皇後笑逐顏開,皇帝也滿口讚同。

皇後回到宮裡,從小庫房裡挑選了幾樣賞賜的物件兒,親自送到王婕妤宮裡,把這喜訊當麵告知。

王婕妤喜不自勝,由皇後陪著,來壽康宮磕頭謝恩。

裴行昭也已備了賞賜之物,讓王婕妤出宮時一並帶上,“是哀家對原東家的一點兒心意,記得替哀家帶個好。錦衣衛送你過去,不要怕,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

王婕妤再次謝恩,離開時腳步歡快,似是將要飛出籠的小鳥。

裴行昭瞧著,也覺歡喜。

書房清淨下來,她又批閱了半個時辰折子,方起身去了花園。

羅家大老爺、大太太身在一片草地上,草地中央有一棵合抱粗、枝條低垂的大樹,這裡本是用來給年歲小的人放風箏的。

夫妻兩個從進宮到此刻,水米未進,始終記著傳旨的女暗衛那張緊俏得透著殺氣的臉,因而心驚膽戰。

看到裴行昭玄色的身影趨近,二人彎了早已僵硬的腿,跪地請安。

裴行昭沒讓他們起身,站在五步之外,打量一陣,道:“羅大人想升官,為何不與哀家直說呢?你當初大可以寫信給哀家,說要是不能如願,便會出下策,連累裴家。

“你沒有,你甚至都沒正經與哀家來往過。

“當時是不是想,橫豎是個粗鄙的女屠夫,橫豎是裴家老夫人、大夫人的孫女、女兒,橫豎隻是你們手裡的棋子,根本不配你們假意應承。”

羅大老爺慌忙道:“微臣萬萬不敢。”

“不敢看不起哀家?”裴行昭背著手,緩緩踱步,“是否也不敢承認你們暗中做過什麼事兒?”

“請太後娘娘提點一二,微臣愚鈍,不知您所指何事。”羅大老爺看著她玄色的衣擺、同色的薄底靴,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