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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22 字 6個月前

親的火氣更大,靜一師太則說這也是親族被克、家族不寧的征兆。

“二嬸說不通,去求三叔出麵。三叔和二叔一樣是庶出,祖母素來不喜,但三叔也一向不怕她,她到底怕事態鬨大,便說是誤會。

“學生和丫鬟在房裡說這件事,丫鬟隨口說,讓陪著大少爺大小姐出門的隨從指證大小姐不就行了?就說大少爺是架不住大小姐央求才出門的,卻不想被害成了這樣。

“學生就去跟祖母、娘親說了。

“祖母和娘親吩咐了下人,又對三叔危言聳聽了一番,恰逢哥哥撒手人寰……”

裴行昭想起的是,當年小丫鬟驚懼交加地告訴她,二少爺坐在太師椅上,跟貼身服侍的丫鬟說,把我那個好姐姐弄死,或是趕出家門,哥哥再死掉,我就能有一輩子的好日子過了。

一個小孩子,對手足存著這樣的禍心,讓她比活見了鬼還要恐懼。要不然,怎麼會懷疑他是個小妖怪?

她又想到了哥哥。病倒之後,他一直發熱昏迷不醒,到死都沒能再跟她說一句話。

最親最親的哥哥,死生相隔之前,不曾與她道彆。

她磨了磨牙,“說四年前。”

裴行浩稱是,這次倒是言簡意賅:“四年前想娶陸雁臨,的確不是出於男女之情。我想和胞姐儘釋前嫌,也承認,想借胞姐之勢,讓境遇更好。”

算盤打得真好,她就算隻是為著給陸雁臨撐腰,也會正式回到裴家,陸麒為著妹妹,當然也會鼎力扶持妹夫。

在那件事中,裴夫人又做了些什麼?

當日在彆院,裴夫人提及女兒回到府中也不為長房出頭,不肯幫她奪回主持中饋的權利,滿臉憤懣,“她就是個白眼兒狼,早知道這樣,生下來就該掐死!

“不過不認她真不行,彆人的唾沫星子會淹死我們,好在隻要籌謀得當,就能讓她手裡的兵權變成我們裴家長房的。

“你選個身手最好的侍衛,混到陸雁臨身邊,陸家若是不答應婚事,就尋機取一件她的小衣,名貴的首飾也行。對了,還要拿到她的書信,這樣,就能找人偽造一封她向你表露情思的信。”

一個身為母親的人,說起算計辱沒為家國賣命的女孩子,態度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裴行昭自知已到暴怒的邊緣,再繼續對著他們,她會親手殺了他們。而那是不明智的。

殺人不如誅心。

裴行昭喚李江海:“去瞧瞧靜一師太接來了沒有。”

“是!”

裴行浩還要說話,被裴行昭阻止:

“我累了,閉嘴。”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李江海帶著一名年老的尼姑回來。老尼姑就是靜一師太。

靜一師太雙手合十,“貧尼見過太後娘娘。”

裴行昭語氣沉緩:“師太算得出家父命喪沙場,算得出哀家克手足,可曾算過自己的死期、死法?”

靜一師太早就料到了這一日。經曆的事再多,也不可能忘記,當今太後曾因自己的三言兩語流落在外。若非兩年前就被人監視起來,早已逃離京城。

她舉動遲緩地跪下。

裴行昭問道:“當年是誰指使你?”

靜一師太垂著眼瞼,似已入定。

“你不說,哀家便不問了。”裴行昭道,“裴公子定會染上風寒,哀家把他送到你的庵堂,你照著當年給哀家兄長醫治的法子,好生照料。”

“貧尼謹遵懿旨。”

“少做一場法事,少給他喝一碗符水,喂給他一口湯藥,你的徒子徒孫都要給你陪葬。”

“貧尼謹記。”

裴行昭轉向裴行浩:“四年前是誰指使你?”

裴行浩的反應與靜一師太迥異,迅速答道:“沒有人指使,學生隻是想有更好的前程。學生可以發誓……”

“記著你說的話,來日可不要改口。”裴行昭喚阿蠻,“哀家昨日親手處置了一個人,他怎樣了?”

“右手斷了筋脈,雙腿的膝蓋骨碎了。”

“這等滋味,讓裴公子也嘗嘗,送到庵堂前辦妥。”

“是。”

裴夫人驚痛已極,嘔出一口鮮血。

裴行昭看也不看,指一指靜一師太,“等她辦妥哀家交代的事,找個地方,尋個好手,淩遲。對外就說,師太雲遊他鄉。”

“是!”

靜一師太驚愕地抬起頭來,“太後娘娘,貧尼是方外之人,怎、怎可如此?”

第22章

裴行昭一笑,笑容極美,亦極冷,“哀家隻恨你已遲暮,不經折騰,用不了真正解氣的法子。”

阿蠻恨不得親手活剝了這老尼姑的皮,冷笑道:“讓你整治人的時候,你隻會遵旨、謹記,到你自己被整治了,記起是方外之人了?給人治病隻給符水,自己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去找大夫,這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乾的事兒?你倒是說說,哪位神佛肯收你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東西?”

阿嫵慢條斯理地接道:“先幫你還俗也容易。這些年,不知你已害了多少人,各個國寺的方丈師太若是知曉,定會聯手清理門戶。那樣倒更好,能拉到菜市口行刑。這種機會很少,劊子手一高興,興許就把活兒做得特彆細致漂亮,十天八天完事都正常。”

靜一師太渾濁的雙眼沁出了淚,隨即向上一翻,暈倒在地。

李江海瞄著眼前這三位小姑奶奶,真服氣了。說話這份兒解氣的工夫,怎麼練出來的?他一麵腹誹著,一麵把靜一師太拖到一邊掐人中。

裴行昭這才理會裴夫人,“如何處置你和裴老夫人,哀家倒有些犯難。你有沒有新奇有趣的法子?”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裴夫人疼到怒到恨到了極致,卻不敢出言指責她的手段慘無人道。

裴行昭移開視線,不再看那張讓自己厭惡的臉。

“太後娘娘,”驚懼過度呆若木雞的裴行浩醒過神來,膝行到裴行昭近前,“您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真的,我可以的!我真的能幫您扳倒晉陽長公主!”

“本為魚目,偏要認定自己是珍珠。讓你這種下三濫出謀劃策,哀家就是白活了這些年。”

阿蠻走過來,把裴行浩踹到一邊。

裴行昭對阿蠻道:“傳懿旨給裴二夫人:即日起,將裴老夫人、裴夫人請進佛堂清修,供給足夠的布衣素齋,務必秉承她們的向佛之心。此後,裴二夫人打理內宅與外院庶務。另外,賞她一柄玉如意。”

“奴婢記下了。”

裴行昭擺了擺手,“把他們清出去。”

.

午後,裴顯趕到壽康宮門外的時候,冷汗還沒乾透。他已回府仔細詢問過今日事情首尾,聽得裴行昭對靜一師太、裴行浩的處置,當真遍體生寒。

宮人通稟之後,請裴顯到書房。

裴行昭正在看信函,隻有阿嫵、阿蠻侍立在側,見他進門,淡淡地道:“二叔來了?”

裴顯可不敢跟她不見外,循例行禮請安,忐忑地道:“臣前來請罪、謝恩。”

“謝恩就不必了,橫豎你跟二嬸沒事兒就鬨和離,我隻是給她體麵。”

裴顯訕訕地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請的什麼罪?”

裴顯早有準備,道:“在人前,臣隻能說治家無方,實際上,過錯深重。長兄辭世之後,臣沒能庇護他的長子、愛女,嫡母與長嫂教導長房次子多有過錯,臣也無力更正。”

裴行昭徐徐道:“父親、三叔留下的絕筆中一再闡明,若有過失,無關家族;若有些微軍功,唯求朝廷恩及手足。他們的上峰知曉不是鬨虛文,為此全力斡旋。

“父親身故之後,追封三品將軍虛職,那次,你提早走出翰林院外放曆練,三叔在衛所升任指揮僉事。三叔身故後,亦是追封三品將軍虛職,你官至工部侍郎。

“我可有說錯?”

裴顯麵露愧色,“沒有,句句都是實情。臣愧對手足。”

“你說,他們是怎麼想的?”裴行昭把玩著拆信刀,“難不成看準自己的孩子不成器,甘願把用命換來的恩賞惠及手足?”

裴顯忙道:“那怎麼可能?兄長三弟都是為著家族大局,指望手足支撐門楣,照顧婦孺。可臣這些年隻顧著在官場汲汲營營,家裡出了什麼事,總是後知後覺,如今悔之晚矣。”

裴行昭拆開一封信,“說說長房的事兒。我離家之後的好幾年,都以為哥哥病故、我被趕走,全是祖母、母親愚昧,引狼入室之過。”

“不論佛家道家,都怕被人帶上歧途,她們偏偏就中招了,偶爾相勸,她們都是當場翻臉。”

裴行昭邊看信邊道,“我說了,這是小時候的看法。長大之後,尤其領兵做官之後,發現家裡的事很值得琢磨。”

“請太後娘娘賜教。”

“當初哥哥病故,母親沒發瘋已經難得。祖母最忌憚的是庶子,嫡枝的長房隻剩下那一點骨血,她為人處世隻能更偏激,錯處更多。再說近幾年,三嬸性子不討嫌也不討喜,三叔身故之後,在府裡湊合著能過而已。那麼,我不得不想想了:那些變故之後,誰得益?”

“太後娘娘!”裴顯要撩袍跪倒。

“免了。”裴行昭攔下他,“跟我以君臣身份相對,我擔心你站著進來,橫著出去。”

裴顯後脖頸開始嗖嗖地冒涼氣。

裴行昭語速慢悠悠的:“再說行浩那個孽障。我之所以重罰他,是他早就往死路上奔了。想玷汙軍中女將的名節,想幫外人設局令我嫁入他看中的門第,更曾想過尚公主,是哪位公主我就不說了,隻是人家寫信告訴我,早點兒把裴家那畜生處置了,要不就脫離裴家,否則遲早會有滿門覆滅那一日。”

“竟有這種事?”裴顯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那個滿肚子男盜女娼的孽障,是我的胞弟,也是你的侄子。”

“是是是。有的事,臣有耳聞;有的事,真是到此時才聽說。”

裴行昭不置可否,瞧著他的神色,“那孽障進宮來,口口聲聲要幫我扳倒晉陽。”

“這、這不是瘋了麼?他哪兒有那個手段?讀書都讀得亂七八糟,十好幾了也不敢下場試試深淺。”裴顯頻頻搖頭,“簡直荒唐!”

“可他說了兩次,第一次說,是怕我追究當年的事,第二次說,是為了求我不要把他弄成殘廢。這種情形,一般沒人敢再騙我,畢竟,是真是假,一時半刻就見分曉。”

裴顯陷入了沉思。

裴行昭顧自道:“十二年前的風波,姑且可以說,裴家門裡得益的是二房三房,門外有沒有人得益?

“用我八字克親族的由頭行事,在祖母和我娘看來,我哥哥病故是合理的,他被胞妹克死了,天不留他,她們也為他處置了胞妹,給了他交代。

“可我不是她們,要追究的是,靜一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誰這麼了解我祖母的愚昧?

“四年前開始,行浩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