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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40 字 6個月前

皇帝不耐煩地一擺手,“準了!跟賢妃說,回去就彆回來了。”

“……”馮琛默了默,稱是去了。

皇後好生無語,心說那姑娘本來就夠倒黴了,你還雪上加霜。

皇帝瞧見皇後的臉色,奇怪道:“賢妃本就是被硬塞進宮的,讓她趁這機會回家去常住不是挺好的?朕是一番好意。”

“……”皇後心說這都是什麼缺心眼兒的話?你可快找個地兒死去吧,麵上則是不動聲色,行禮道,“臣妾告退。”

皇帝一臉莫名,但也沒問。妻室不在跟前兒晃再好不過,不論佛家道家,都說女色害人,女子除了長輩,他平日都得離得遠遠兒的。

皇後趕回宮裡,選了柄玉如意,派女官素馨送去賢妃那裡,以示安撫。

素馨照辦,好言寬慰了宋賢妃一番,出門的時候遇見了阿嫵,笑問:“太後娘娘也聽說了?”

“是啊。”阿嫵晃了晃手裡的錢袋子,“太後娘娘賞的金瓜子兒。”

素馨莞爾,“回頭我跟皇後娘娘提一嘴,下回也送銀錢。”

又寒暄兩句,二人作彆,阿嫵見到賢妃,奉上賞賜,又道:“娘娘要是信得過壽康宮,不妨寫封家書,奴婢差遣人幫您送回去。”

宋賢妃感激得紅了眼眶,當即寫下書信交給阿嫵。

阿嫵又道:“太後娘娘說了,這次也罷了,日後定有機會見到親人。您安心等等。”

宋賢妃千恩萬謝,送走阿嫵,瞧著玉如意和金瓜子,心情鬆快了不少。彆的嬪妃要笑話,全隨她們去,太後和皇後不嫌棄自己,便有盼頭。

轉過天來,皇後攜嬪妃到壽康宮請安。

嬪妃隨皇後魚貫著進到正殿,大概有二三十個。

宋賢妃、王婕妤一如無事發生,隻是行禮時分外恭敬。

裴行昭待她們行過禮,吩咐落座,命人上茶,“不用拘束,隨意說說話。”

眾人稱是。

有皇後打圓場,氣氛逐漸輕鬆起來。

崔敬妃對宋賢妃道:“賢妃昨日晚間沒去請安,委實少見啊。”

宋賢妃望向皇後。

皇後微笑,“又沒什麼打緊的,你隻管說。”意思是你自己編。

宋賢妃感激地一笑,這才應承崔敬妃:“昨兒受了風,臉又癢又腫的,皇後娘娘給了恩典,免了晚間的請安。”

“原來如此。”崔敬妃笑%e5%90%9f%e5%90%9f地望向裴行昭,“皇後娘娘這般寬和,真是我們姐妹的福氣。”

真無聊,皇後每日都聽這種廢話,會不會折壽?裴行昭尋思著,抿了口茶。

“太後娘娘像是不愛奢華,通身也不見幾樣首飾。”崔敬妃轉向裴行昭,撫了撫發髻間的珠翠,“相較起來,臣妾心裡真是不安,日後是不是要效法太後娘娘,從簡度日?”

裴行昭凝了她一眼,容顏明豔,唇紅齒白,端的是個美人。打量之後,避重就輕:“也沒見過幾次,敬妃便看出哀家的習性了?哀家是否也要揣度一下敬妃的習性?”

“臣妾不敢。”崔敬妃連忙起身行禮,“臣妾失言。”

“罷了。”裴行昭想著,這就端茶攆人似乎不大合適,也就示意她平身落座。

崔敬妃卻再次行禮,恭聲道:“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說來聽聽。”

崔敬妃說道:“臣妾聽聞,今日家母進宮,看望太皇太後。不知太後、皇後能否隆恩,待得家母見過太後娘娘,到臣妾宮裡小坐。”

裴行昭微笑,“哀家都不知曉的事,敬妃倒先知情了?”

“湊巧了。”崔敬妃道,“早間有宮人去過慈寧宮,聽那邊的宮人提了一句。”

“慈寧宮的事,是你能打聽的?知曉也無妨,宣之於口是何意?”

皇後一聽,太後說話又不在正常的調兒上了,便知崔敬妃要倒黴,忍著笑凝神觀望。

崔敬妃不卑不亢,“太後娘娘,真的隻是湊巧,起因是太皇太後抱恙,臣妾差遣宮人去送了道養身的羹湯,宮人這才聽說的。”停一停,又淒然道,“臣妾在閨中時,家母身子骨便不大好……”

“舍不得親人,進宮做什麼?”裴行昭淡然發問,“敬妃是在慈寧宮侍疾有功,還是為皇上皇後分憂了?這份恩典,哀家用什麼由頭給你?因為你是次輔的女兒?”

“太後娘娘……”崔敬妃漲紅了臉。

“敬妃,”裴行昭揚眉淺笑,把敬字咬得有些重,“這封號可真有意思。”

其餘嬪妃見太後雖然笑靨絕美,周身卻散發出懾人的寒意,不由悄然起身,垂手而立。

再往下說,興許對太後不敬的罪名都要下來了。崔敬妃縱然再不甘不服,還是當即跪倒請罪。

“敬妃禁足七日。”裴行昭語聲清冷,廣袖一拂,“散了吧。”

嬪妃一起行禮告退,紛紛瞪向崔敬妃。請安是為著跟太後混個臉熟,試探其喜好,結果倒好,這人瞎蹦躂了一會兒,便害得彆人也來去匆匆。

宋賢妃轉向往外走的時候,斜睇了崔敬妃一眼,滿帶幸災樂禍。

崔敬妃當眾如此,存心試探太後能霸道到什麼地步是真,可又何嘗不是要打她的臉?她想回家探病沒被允許的事情,可是昨日的事。

現在好了,敬妃在同樣的話題裡取代了前人,且表現卓著,當眾被罰。

在小太後麵前嘚瑟,不亞於捋虎須。

活該啊。

第10章

慈寧宮裡,崔夫人正在跟臥床的太皇太後訴苦:“自從內務府總管換人後,宮裡給崔家的賞賜便是敷衍了事。”

太皇太後望著她,目光有些複雜,“什麼叫敷衍了事?那是按慣例行事。”這人認定崔家得好處是理所應當的?

崔夫人的心突地一跳,曉得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行禮告罪,“臣婦失言,因著久享太皇太後娘娘的福澤,忘乎所以了,委實該死!”

“罷了。”太皇太後示意她平身落座,“哀家與你婆婆是手帕交,心裡自然想顧著你們,隻是,皇上凡事都依照太後的意思,能怎麼樣?”

崔夫人回道:“臣婦先前也有這猜測,聽得太皇太後這一番點撥,才能篤定。”

“哀家這兩日遇到的種種是非,皆因太後而起。傳話回去,日後凡事當心些,切勿落了把柄到她手裡。”

“是。”這一聲,崔夫人應得不慢,心裡則很是勉強。

得實惠、賺大錢的時間這麼久,怎麼可能不落人把柄?但凡有哪個邊邊角角的人起了反心,便會成為大患。可具體涉及的那些事,又實在不能告訴太皇太後。至於裴行昭,與其防範,不如打擊。

“再者,不妨找找太後的短處。”太皇太後淡聲道,“你們在宮外,可做的文章更多。從速。”

因著正中下懷,崔夫人麵露喜色,“是!”

太皇太後擺一擺手,“退下吧。”

崔夫人立即行禮告退,離開的步子有些急。

太皇太後望著她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那麼心急,該是以為能像以前一樣,被邀請到敬妃宮裡,母女小聚一場。隻可惜,今日是不能夠了。

崔夫人哪裡曉得太皇太後得到消息卻隻字不提,照常走出慈寧宮,卻不見敬妃跟前的宮人,不由得麵露疑惑。

她問送自己出來的吳尚儀:“怎麼回事?敬妃是不是身子不適?”說著,便因這猜測心焦起來。

“夫人放心,敬妃娘娘無恙,”吳尚儀笑笑的,“隻是,請安時觸怒了太後娘娘,被禁足七日。”

崔夫人一愣,“敬妃娘娘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冒失?不應該啊。

吳尚儀笑而不語。

崔夫人無奈,取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她手裡。

吳尚儀不著痕跡地掂了掂,飛快地收進袖中,轉而虛扶著崔夫人走開去一段,微聲道:“夫人倒也不必擔心,敬妃娘娘今日如何都要尋個由頭受些責罰,如此才好避嫌,往後出了什麼事,不需擔任何乾係。”

崔夫人聽不懂。

“奴婢隻能說這麼多,反正夫人放心就是了。”吳尚儀做出送客的姿勢。⌒思⌒兔⌒網⌒

崔夫人彆無他法,隻得先行回府。

吳尚儀折回寢殿。

太皇太後問:“李福出宮去了?”

“是。”吳尚儀道,“今日那奴婢要出宮辦差,他已備好人手,說晚間便能回來給您報喜。”

“那就好。”這幾日,太皇太後感覺把一輩子的氣都受了,再不還擊,真會被活活氣死。

“今日皇後舉辦宮宴,除了嬪妃、宗親,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會攜家眷來。”

太皇太後笑了,打起精神來,起身梳妝,“她便是不張羅,哀家也有此意。人不少,正好,也讓裴行昭嘗嘗大庭廣眾之下丟儘顏麵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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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請之地設在暢春閣,此間殿堂寬闊,裝飾得金碧輝煌,可容二三百人飲宴,周遭景致甚美。

酉時左右,受邀人員全部到齊。

太皇太後最先出現在暢春閣,之後是皇帝、皇後。

裴行昭到的最晚,倒不是有意的,阿蠻出去整日,她有些擔心,想著再不回來的話,便要加派人手去看看是何情形。

幸好阿蠻回來了,笑盈盈地稟明戰果。

裴行昭又喚來阿嫵,商量著做出安排,這才留下阿蠻歇息,帶著阿嫵和李江海過來。

前來赴宴的人,尤其女眷,最想見到的就是太後。活生生的傳奇,恨不得每日瞧著。

在眾人默默地盼望之中,傳來太監的唱報:

“太後娘娘駕到——”

以帝後為首的眾人起身,循聲望去。

款步進殿來的女子,頭戴鳳冠,著明黃四合如意雲紋曳地大衫。容顏絕世,氣度雍容高貴,氣勢睥睨天下。

這般風儀,世間唯有一個裴行昭。

眾人不自主地矮三分,以仰視的心態相待,行禮時格外虔誠。

裴行昭到了太皇太後麵前,行禮問安。

太皇太後掛上了在人前的麵具,笑容和藹,“快坐吧。”

裴行昭就座,吩咐眾人平身落座。

太皇太後、太後、帝後同時端杯,與眾人同飲一杯,筵席正式開始,宮人魚貫著奉上一道道珍饈美味。

距離四個主位最近的,是各位嬪妃,其次是皇室宗親、官員與家眷,按品級、男女之彆分座於殿堂兩側。

四位親王相繼向皇帝敬酒,隨後便是公主駙馬、重臣。內外命婦也跟著湊趣,向太皇太後、太後、皇後敬酒。

融洽的氛圍中,命婦坐席那邊忽然傳來吳尚儀的呼聲:“裴老夫人、裴夫人這是怎麼了?”聲音不高不低,不至於驚擾誰,又能讓地位最高的四個人聽到。

裴行昭、皇帝、皇後恍若未聞。

太皇太後卻絕不會坐視,心懷笑意,問道:“裴老夫人、裴夫人有何不妥?”

被問及的婆媳兩個連忙離座上前來,二話不說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