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1 / 1)

太後萬安 九月輕歌 4356 字 6個月前

7章

皇後聽著太後不著調的話,很想笑,又不敢。

韓太醫竭力冷靜下來,道:“太後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安平公主……還沒完婚。”

“哀家命人去請太皇太後了。”裴行昭閒閒地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就成,先讓安平醒過來。”

韓太醫慌忙稱是,手忙腳亂地打開醫箱,取出銀針包。

片刻後,被刺了人中的安平醒轉過來,茫然地坐起身,“我怎麼在這兒?”她努力地回想著,隻記得自己走路時忽然踩到了什麼東西,將要摔個仰八叉的時候,有人及時攙扶住她,好像用帕子蒙了一下她的口鼻,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她緩過來,看到裴行昭,立刻跳下地,瞪著眼質問:“你……太後娘娘,這邊是怎麼回事?!我好端端走著路,卻莫名其妙地險些摔倒又暈倒了,壽康宮是怎麼管束宮人的?萬一我摔出個好歹,誰擔罪?!”

皇後低眉斂目,強忍著笑意。

好歹是摔不出來的,隻是摔出了個孩子。

裴行昭好脾氣地笑了笑,“彆生氣,坐下說話。你如今的身子金貴,哀家可不敢惹你。”

“出事了曉得什麼叫害怕了?”安平指著門,“走!這就去太皇太後宮裡說話!”

裴行昭笑意更濃,“稍安勿躁,太皇太後很快就到。”

安平冷哼一聲,撲通一下坐到近前的椅子上。

過了些時候,太皇太後進門來。她見安平沒事人一般地坐著,臉卻腫著,臉色便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在場的人齊齊行禮。

太皇太後落座,責問裴行昭:“怎麼回事?”

“韓太醫,你說。”

“祖母!”安平站起來,要告狀。

裴行昭淡聲道:“安平,你的事情不小,不妨聽完再說那些沒用的,如果你還有心情的話。你的‘病’,大有來曆。”

“你!……”安平冷哼一聲,扭著身子走到太皇太後身側。

皇後低下頭,實在沒眼看那二百五了。

太皇太後滿臉狐疑,吩咐韓太醫:“說!”

韓太醫頂著天大的壓力,說了安平有喜的事情。

“什麼?!”太皇太後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寒,隻用了幾息的工夫就道,“不可能!你診錯了!”

安平下意識撫了撫腹部,人似石化了。

“那就換一位太醫。”裴行昭說。

“不用!”太皇太後起身,“這是哀家的事,無需你費心。”

“如此,臣妾知會皇上。”

“你想做什麼?!”太皇太後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太醫無中生有,太後卻要跟著胡鬨?你裴行昭遇事便是這般做派?”

裴行昭一笑,隱晦地提及王婕妤之事:“的確曾有太醫無中生有,清清白白的女子,非說人小產,也不知幕後之人是怎麼樣臟心爛肺的東西。”

“哀家勸你謹言慎行!”

“話趕話而已,太皇太後何必大動肝火?”

“哀家這就帶安平離開,倒要看誰敢攔著!”

裴行昭笑意淺淡,“安平不能走,皇室的臉都被她丟儘了,臣妾既然知情,便不可輕縱。太皇太後能代表整個皇室?”

“裴行昭!”太皇太後額角青筋直跳,“你要違逆哀家?!”

“一碼歸一碼。彆來回扣帽子了,臣妾也很擅長那一套。”裴行昭不以為然地睨著太皇太後,“安平在壽康宮外暈倒,沒個說法不能走。日後有個什麼動靜,病了要嫁了什麼的,臣妾總要有個應承外人的說法,不然,罪過不還是臣妾的?”

“那就告訴皇上!請他來!”太皇太後鐵青著臉回身落座。

“那麼,安平重則一屍兩命,輕則服一碗藥,到庵堂落發。”裴行昭奇怪地瞧著太皇太後,“這種事,作為帝王、男子、一家之主,能容忍的不多。怎麼您像是認為這種事不算什麼似的?”

“你、你……”太皇太後%e8%83%b8腔劇烈地起伏著,“你成心要氣死哀家!”

“臣妾在說的,無不關乎皇室體麵。”裴行昭望向已經回神驚惶不已的安平,“你怎麼說?要不要請皇上親自發落你?”

“不要,不要!”安平的手又落到腹部。她肚子裡的東西,可是國喪期間懷的……

太皇太後一陣頭暈眼花。百上加斤的,竟是她的孫女。她怎麼會教養出了這麼個孽障!?

裴行昭正色對安平道:“自己看著辦。”

安平想了好一陣子,跪倒在太皇太後麵前,哭了起來,“祖母,我錯了,您開恩,幫幫我……”

太皇太後用力按著眉心。她跟裴行昭吵了半天,安平三言兩語就害得她白費了力氣。

她的手落到座椅扶手上,又狠狠地揮出去。

阿嫵早就防著這種情形,一直站在安平近前,很從容地帶了安平一把。

安平躲過了那不知道多狠的一巴掌。

太皇太後撲了個空,一時間收不回力道,人朝著地麵栽去。

幸好吳尚儀反應快,及時將人拽住。

裴行昭一笑,“太皇太後息怒。臣妾怎麼敢違背您的意思,早已派人去請皇上了。”

既然已經去請皇上了,剛才說那麼多乾嘛?這不是成心氣她麼?不,是戲耍她。太皇太後雙眼噴火地望了會兒裴行昭,又望住安平,忽地雙眼往上一翻,人往後仰去。

吳尚儀低呼出聲。

“韓太醫,”裴行昭氣定神閒,“你的針呢?”

韓太醫給太後施針的時候,吳尚儀對裴行昭道:“太皇太後身子不妥,不論什麼事情,都該押後再議。奴婢要送太皇太後回宮,請太後恩準。”

裴行昭不理她,連個眼神都不給。

吳尚儀求助地望向皇後。

皇後權當沒看見。

安平跪坐在地上,心裡清楚,這次的禍惹大了。

有喜是必然的。韓太醫不可能撒這種謊,況且有喜總歸有些征兆,如何遲鈍,現下也想通了。

那麼,她是大禍臨頭了。

怎麼辦?

太皇太後醒來的時候,殿外恰好傳來太監的長喧聲:“皇上駕到——”

額角塗著藥膏的皇帝大步流星走進來,先向裴行昭行禮,“母後萬安。”

裴行昭神色溫和,“有事請皇上定奪,否則也不會打擾你將養。”

皇帝挺不好意思的,掉溝裡的事情傳出去,能笑死一片,“謝母後體恤,朕已無礙。”隨後才向太皇太後行禮問安。

太皇太後雖然醒了,卻沒力氣說話。

皇帝落座。

皇後與他說了詳情。

皇帝聽著,頸子梗了梗,再梗了梗,望向安平的時候,目光已如利刃,“孝期之內行穢亂之事,懷了孽種?你到底知不知道臉麵是什麼東西!?”

他想親手宰了她!她犯的過錯,是枉顧皇室尊嚴,更是同時挑釁先帝與他的權威。

安平嚇得一哆嗦,哭了起來。

“誰的?”皇帝問。

安平抽泣著搖頭。

“說!誰的?!不說實話,朕將你五馬分屍!”

“啊?”安平低低地失聲驚叫,隨後也不管後果如何,照實回道,“不、不知道,臣妹不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皇帝隨手摸到茶盞,摔到她近前,“說人話!”

“臣妹是真的不知道……”安平連哭都不敢了,“算算日子,是隨親信去了一個偷偷款待貴客的館子,親信給召喚了幾個不知來曆的少年人,後來臣妹喝醉了,醉的很厲害……真的不記得那人是誰了,連他的樣子都不記得。”

“……”皇帝瞠目結舌。

皇後要無語死了。

裴行昭做官的時候,屢屢聽聞安平令人發指的荒唐事蠢事,此刻也就無甚感觸,招手喚皇後坐到自己近前。

“皇上,”終於緩過氣來的太皇太後道,“關乎皇室體麵,切勿鬨到明麵上,將安平交給哀家處置便是了。”

皇帝彆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笑意冷淡,“安平何時顧及過皇室體麵?何時曉得她是皇室中人?當初為誓死殺敵的將士捐贈軍需時,出了紋銀三百兩,而她的公主府,卻是您再三與先帝講情,先後斥資二百餘萬兩,隨便拆根柱子劃拉張桌子椅子,價值怕都是大幾千兩。這才是真正折損皇室顏麵的事!”

“皇上這是何意?連哀家都怪上了?”太皇太後落下淚來。

皇帝不語。

裴行昭想,太皇太後倒也是能屈能伸,而且眼淚說來就來,也是本事,換她就不行。

太皇太後拭著淚,哽咽道:“不論如何,此事都該大事化小,若鬨得滿城風雨,哀家來日到了地下,有何麵目去見皇上的祖父、父親?”說著作勢起身,“送哀家去奉先殿,說說原委。”

胡攪蠻纏!皇帝幾乎跳腳,卻也真不知道怎麼辦,掛著一臉想撓牆的表情,望向裴行昭。

裴行昭淡然道:“既然如此,皇上便送太皇太後去奉先殿,著百官也前去聽聽。如此醜事,都鬨到奉先殿了,百官若不知情,來日到了地下,如何回列祖列宗的話?”

“對對對!”皇帝頻頻點頭,“母後說的是!”左右是丟人現眼,那就把排場做大,倒要看祖母有沒有臉唱這樣一出大戲。

第08章

太皇太後咬牙切齒,“裴行昭,你存心要氣死哀家!”

皇帝震驚,“皇祖母,您怎麼能直呼太後的名諱?”

太皇太後盯著皇帝,目光淩厲,“怎麼?不行?”

“您做什麼,有誰敢說不行?但下頭的人會不會笑話,朕便不得而知了。”皇帝不擅長也不耐煩跟女子爭執,說回眼前事,決定快刀斬亂麻,“安平即日起禁足宮中,終身不得出,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準探望。侍候她的,親近者處死,其餘發落到皇莊。至於她肚子裡的孽種,韓太醫,開碗湯藥。”

但凡那胎兒的父親是個有名有姓的,事情興許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偏生是最令人不齒的情形,那男子是最下等的男風館裡的小倌也未可知,要是留下,先帝怕是要氣得詐屍。

韓太醫領命。

安平哭著膝行到太皇太後跟前,求她幫自己想法子。

皇帝交待皇後:“對外就說,安平忤逆太皇太後,竟然出言辱罵,實在是不能輕縱。”

這理由,與已被處置的周才人大同小異。皇後稱是。

處置得這麼重也罷了,居然拿她說事!太皇太後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再看看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安平,打心底失望了。況且皇帝旨意已下,她還能讓他收回成命不成?

她掙紮著站起來,深深凝了裴行昭一眼,搭了吳尚儀的手,向外走去。

“祖母!”安平拽住太皇太後的衣袖,卻被狠狠揮開。

皇帝吩咐隨行的宮人:“帶下去!”之後有心跟裴行昭說說政務,但因為皇後在,歇了這心思,閒話幾句,告辭回了乾清宮。

裴行昭想了想帝後相處的情形,不免對皇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