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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迷 禦井烹香 4145 字 6個月前

她輕輕推回原處,托腮饒有興致地望著她,輕聲說,“金小姐,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對了,有一件事我忘記告訴你,有個朋友和我說,禪修班的後勤,一直是你那個叫小單的朋友負責的,據小單所說,他還從你經營的那間工作室進過一些貨呢。”

怎麼可能,小單合夥成立工作室的提議都被她拒絕了,小單和工作室從來沒簽訂過什麼合同——林俏,公章!她和林陽去紐約玩了一周,林俏知道公章保險櫃的密碼!

金曼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的確摸到了荀嘉俊的一些底牌,但同時也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怎樣的泥沼。而嘉俊呢,他此時的從容,幾乎有點兒像他的堂哥Bosco,他優雅地呷了一口咖啡,又對金曼曼舉了舉咖啡杯,忽然很幽默地問,“金小姐,你說,這是不是你們工作室接到的,最刺激的一個委托?”

第171章 金曼曼發瘋了

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有沒有什麼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金曼曼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在那時,她認為答案是很簡單的,任何事情也比不上活著,一個人, 一個擁有社會關係, 有親人,有朋友的人, 他可以貧窮, 可以失敗, 可以麻煩纏身,但隻要活著那就始終還有希望, 對親友來說, 活著總是比死去了好。

但是, 今天她根深蒂固的想法受到了動搖, 金曼曼發現, 就像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關心自己的親友一樣, 這世上也有一些時刻, 會很自然的明白這個道理:有些事寧願死她也不會去做, 或者說,有些事在答應下來的一瞬間, 之後的生活便會比死了還要更難過。

幫助殺人,這確實是她接到過最刺激的委托, 但它會是結束嗎?當然不, 它隻會是一個開始,荀嘉俊在楚君身上曾經運用過相同的套路, 金曼曼昨天才見到楚君現在那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還在喘氣, 還有一博之力,但如果這一次脫身失敗,下次再見楚君時,見到的或許就隻是行屍走肉了。她要付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服務,換取嘉俊在金錢和社會地位上的一些施舍——當然金曼曼很愛錢,但是,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如果混成楚君這樣,那她就算是成為外島第一貴婦又有什麼用啊?!

一個曾經共謀殺人,工作能力也還算不錯的漂亮姑娘,荀家父子會怎麼享用,金曼曼甚至不願去想象,恐怕連一般的NC-17都不足以標注,直接得上‘重口’了,荀嘉俊還是有些過於傲慢,他一廂情願,把金曼曼當成又一個楚君,但他沒有搞懂一點,那就是楚君的起點很高,她從來沒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貧窮。

而楚君的閾值,也因此變得很高,輕易就會觸底,承認自己被強迫,失去成為撈女的機會,讓父母失望,甚至於不能再接受家中的金援,被迫量入為出,被逐出家門,和剛來S市的洋盤女合租,彆說H家的包包,就連輕奢品牌都要考慮……這就是楚君的崩潰點了,也是楚君想象中自己的下限,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過這樣的生活——這樣普通的、大眾的,相對於這世界上95以上的人口都已經算是高端的生活。

但金曼曼不一樣,金曼曼最窮的時候是真的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她多買一根畫筆,就要多吃兩天的饅頭配辣醬,她的胃到現在都不是很好,受不了油膩鹹辣,金曼曼真正的知道窮到銀行卡隻有兩位數的日子是怎麼樣的,金錢已經泡透了楚君的骨頭,把它泡得酥軟,但金曼曼,她暴發的時間還沒有多久,賺的錢、花的錢也不算太多,金錢恐怕連她的厚臉皮都沒有泡透。

一個沒有錢的人,固然會很愛錢,但在性命攸關的問題麵前,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割舍掉所有錢財,隻圖斷尾求生——固然,最後的結果或許也不會一文不名,但倘若她能接受這樣的結局,那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承受的呢?

但,對嘉俊來說,楚君便已經是平民百姓了,他根本不知道金曼曼這樣的草根女孩能有多可怕,金曼曼走出咖啡館的那一刻,臉上雖然還掛著一絲殘餘的痛苦——她畢竟是個很善良也很膽小的女孩子,被迫做幫凶,這不是她能一口答應的事情,她需要時間去考慮,這一點荀嘉俊也能理解,而且自信他已經把金曼曼逼到了死角——但他不知道金曼曼走出咖啡館的那一瞬間,就在盤算著,以‘一文不名’為代價的話,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Buyer不做也可以嗎?在謀殺案麵前,不做也可以的。積蓄不要也可以嗎?在對生命的尊重麵前,不要也可以的。工作室不開也可以嗎?更不必說了,創業失敗難道不是年輕人必備的經曆?

金曼曼想,她或許一輩子都不能成為白手起家的大富婆,她最多也隻能賺賺Buyer的錢,也還做不到頂級,但是,這樣也好,她實在看到太多人,在如此簡單的問題麵前猶豫,當一個人什麼都不要的時候,他完全是無懈可擊的,但可惜,大多時候,太多人想要的實在是太多了,大多時候,或許有些成功人士在她的處境麵前,會做另一種選擇,會進行另一場豪賭,他們隻是金錢上癮,他們太舍不得錢了。

至於她?她或許很快就要重新變得精窮,還會狠狠地得罪一個混□□的富商,甚至連剛戀愛沒多久的男友,這段關係也會因此搖搖欲墜,金曼曼曾經一度似乎什麼都有了,但現在卻一轉眼又要把一切全都失去,跌落到比原本更糟。但很奇怪的是,她已經少了剛出發時那種急切的焦渴與饑餓,在嘉俊對她開出Offer的那瞬間,她沒有任何動搖地明白了自己的選擇,也接受了自己的選擇,現在,她不再那樣不安了。

金曼曼沒有任何證據,她既不能把嘉俊和Crystal聯係在一起,如果要追查禪修班的精神藥物,最後可能還會查到工作室身上(如果能找到端倪的話),當然更不能說在監控中進行的湯圓喂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如果她現在去報警,最大的可能性是被送進宛平南路,嘉俊確實是很小心的,就連今天,他在關鍵對話時也是附耳輕言,錄音是錄不到什麼的,而且,他從來沒說過‘謀殺、藥物’這些關鍵詞,就算金曼曼錄下來了,這些話也什麼都不是,這些有錢人總是如此,把自己藏在一張又一張的包裝紙下頭,你永遠也不知道那黑乎乎的東西是巧克力豆,還是假死的蟑螂。

她也沒有什麼對付荀家父子的憑據,但是,她能做的事也還有很多,金曼曼隻需要挑選順序,她現在反而放得很開了,她最想做的是找到林俏打她一巴掌,於是也就這麼去做了。林家的大門一打開,她看清來人,就惡狠狠地用儘全力,扇了他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室內回蕩,林總愕然地捂著臉頰,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金曼曼,金曼曼把他往後一推,跟著闖進屋子裡。“你女兒呢?”

說實話,她的體型和體力,相對林總頗有差距,林總也不是養尊處優的虛勢男,他應該是有健身習慣的,不過,林總可能已經幾十年沒被人打耳光了,尤其是被‘準兒媳’賞耳光,他吃驚得說不出話,被金曼曼推得踉蹌了好幾步。“你——你——搞什麼——”

金曼曼從懷裡掏出她常演練的橡膠棍——如果是假寶具,效果可能更佳,但這東西她的確沒有,倒是金曼曼上大學時候報過防身術的選修課,私下一直有聯係,這也是她唯一不缺勤的選修課,她知道自己長得多好看,一有免費的機會,便立刻要抓住來掌握防身技巧。

所以,這會兒她揮舞得很有氣勢,像是舉劍一樣,對準林總的鼻尖,“把你女兒和兒子叫出來。”

林俏已經跑出來了,而且非常的震驚,張大嘴呆呆地看著金曼曼,“曼曼!”

金曼曼給她一個大白眼,“你是不是私拿了工作室的公章?!”

“啊?!”

林俏更驚奇了,她的反應有點兒慢,“什麼?公章?你在說什麼?不是,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禪修班的事情——”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她還停留在昨夜,而且震驚得不像是作假,金曼曼相信林俏也沒有演戲的天分,她一向是很好懂的。當然,這改變不了事情的嚴重程度,甚至於說還不如就是林俏偷了公章,不過,金曼曼現在已經厭倦鬥心眼子了,一個嘉俊就已經夠了——嘉俊說起合同的事,無非就是要離間她和林俏的關係,畢竟,這合同不是金曼曼自己簽的,那就隻能是林俏拿了公章,除非,金曼曼能考慮到第三種可能——

“那你是不是在小單麵前輸過保險櫃的密碼。”

金曼曼轉移橡膠棍,指向林俏的鼻子,並且在林總有異動的時候又轉回來指著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林總竟為金曼曼氣勢所懾,或許,這也是因為他見到了林俏臉上恍然大悟後跟著浮現心虛的表情。

“我……我……”

沒想那麼多,是的,第三種可能就是林俏從來沒真的把工作室很當一回事,她沒有自己的辦公室,仗著重要東西都在保險櫃裡,金曼曼不在期間,她可定沒少帶金曼曼來過,再加上有時候是她開保險櫃來發公章的,隻需要那麼一次不小心,被小單無意間看到了密碼……

“你知不知道,禪修班的藥物供貨合同是我們這裡簽的,你有沒有答應過小單給他代開過專票?”

小單的確有這個需求,畢竟他後來都直接對接工廠,林俏嚇得臉色刷白,撥浪鼓一樣搖頭,“沒有,票從來沒開過,合同——不可能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有太多理由這麼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自己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你沒看明白嗎?林俏,小單已經變了,他已經完全迷失了,F貨本來就是犯法的生意,他從這條路賺了這麼多錢,他現在去做禪修班,怎麼會覺得私下借用下公章有什麼大不了?他的是非觀已經扭曲了!”

金曼曼幾乎是咆哮地說,“隻有傻子才會相信那樣的男人,去和他賺所謂輕鬆的快錢,對,我說的就是你!隻要錢,不要智商,道德包袱也不想背,用愛情戲碼來做遮掩,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工作室的老板,如果被查,你也得和我一起進去?運氣稍微不好一點,你現在已經躺在泰國手術室被活割腎了你知不知道?昆蟲都知道趨利避害,你連昆蟲都不如!除了一有事就找爸爸,找哥哥,找媽媽,你還會什麼?”

金曼曼從來、從來沒有這麼直接的罵過林俏,或者林俏一輩子也沒被人如此理直氣壯的斥責過,她人生中重要的角色都對她各有虧欠,以至於在她麵前總有點兒氣虛,她被金曼曼罵得直眨巴眼睛,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林俏人生中所有的偽裝都被金曼曼一把揭開,她隻能站在那裡,麵對自己扭曲而刻骨的錢欲。

就算是坐牢,金曼曼想,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