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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迷 禦井烹香 4153 字 6個月前

中很難和彆人談起的話題,在這個年代,人們瘋狂追捧的奢侈品,似乎隻是追捧著一種消費的欲.望,並不在乎其中蘊含的藝術元素,就連奢侈品牌也越來越多地把自己當成了大眾化供應商,藝術正在逐漸地從平民的生活中消失,儘管它從最開始不怎麼親民,但這還是讓金曼曼有點兒失落,好像正在失去自己從小擁有的一種權利。

“這麼說,你不該畫這個包,”單修謹半開玩笑地說,“你畫林俏那個,是藝術和藝術的疊加,這個包就不同了,它的呆板會拉低你作品的格調。”

這句話其實比單修謹剛才的哪句話都更錐心,因為單修謹非常的正確,而且——金曼曼意識到,這是以前的她會極力避免的事情。金曼曼以前也很缺錢,她有自己精於算計的一麵,但她一向避免用自己的藝術天賦去賺錢。

她總覺得有些東西是不該和利益聯係在一起的,美術——尤其是這所有東西中最值得她去珍惜的東西,它對金曼曼來說尤為特殊,金曼曼在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以前,有過一段很快樂的童年時光,她從小就學畫,母親帶著她到大城市看畫展,她們一看就是一天,坐在美術館外的中庭,在烈日下吃麵包喝水當中飯,現在想想,那旅程似乎也是很寒酸的,但金曼曼回憶從前的旅程,洋溢在心中的總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富足感,那時候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一個假包上畫下一幅作品,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起過什麼畫家的堅持和尊嚴。

藝術這個東西,如果你不把它當回事,那就永遠都不可能再有什麼進步了。金曼曼在單修謹身上找到的是自己的麻木,這種麻木格外地讓她刺痛,也讓她有些心驚,她是不是已經受到了客戶們的影響,開始一點一點難以避免地往下墜落下去?

現在可以拿出來交易的是她的畫技,將來呢?有一天金曼曼會不會也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美色當做一種資源去交易?

畢業之後,她實在是賺了不少錢,大概同學中除了那個搞二次元人設圈的,能和她比收入的不多。但金曼曼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賺得足夠過,她在這一刻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貪婪,仿佛一張深淵巨口,在她體內不斷地吞噬,這種恐慌反而讓她有些破罐子破摔——她很害怕自己變得麵目全非,可卻又實在無法停止渴望金錢。

不夠,錢永遠都不夠多,眼下這些真的不夠,一點都不夠安全。

“所以說,”她含著笑說,“說不定你已經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了解我了,小單。你認識的那個金曼曼,還講究作品格調的金曼曼,可能早就餓死了。”

她有些羞惱的遷怒,不知道單修謹看出來沒有,他的回話更氣人了,“怎麼會呢——這才幾年啊?就是湯老師也不會讓你餓死的。”

湯老師,他怎麼好意思提起湯老師的——湯老師幫了她就意味著所有知道內情的高中同學都有權力對他指指點點了?

金曼曼氣得發抖,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更知道單修謹不是這個意思,她今晚一切怒火都是源於被刺中的軟肋:金曼曼似乎是沒有資格甘於眼下這種平庸的掘金生活的。她少女時期父母雙亡,家裡能賣的全都賣了,險些連高中都上不起,金曼曼的親戚也認為她繼續上高中完全是浪費,她文化課水平實在一般,就算考上了藝術大學,誰能供得起她去念?

如果沒有湯老師多方奔走幫助,金曼曼連高考的機會都沒有,而湯老師幫助她完全沒有半點私欲,隻是因為她是個有理想的老教師,和單修謹一樣,金曼曼所能想到最好的回報辦法,就是做一個正直、向上,對社會有用的人,不管她的理想是什麼,隻要堅持去實現,湯老師就一定會為她驕傲。就像她永遠不忘記關心金曼曼在油畫上的進步,在湯老師的印象裡,那正是金曼曼的天賦和理想所在。

但金曼曼大學四年哪來的時間去進修油畫呢?她現在好意思給湯老師寫信嗎?她真的在為日後的服裝設計師這一行積攢人脈嗎?她真的想做設計師嗎?或者,退一萬步說,她真的想做畫家嗎?真的有足夠的天賦去做畫家嗎?

“說不定我是裝出來騙湯老師的呢,就為了能讀完高中,其實這就是真正的我啊,想賺錢,沒理想,為了錢我願意做有錢人呼來喝去的狗。”

他們不是那種吵架會喊瓊瑤台詞的人,沒有‘曼曼,你變了,你現在的模樣讓人很陌生’這種讓人尷尬的話,單修謹打量了一下金曼曼,突然冷靜下來,冷冷地說,“你不是,否則你早就找男友了。Cecilia那種人要很辛苦賺到的錢,你點點頭就會蜂擁而來,另外永遠不要說自己是狗。”

金曼曼心情奇差,也冷冷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說不定我隻是在吊著你呢,背地裡早就認了無數個金主爸爸了。怎麼?難道我事事都要向你交代?你以為你是誰,湯老師?”

單修謹一巴掌把沙發靠墊拍到地上去,兩人彼此怒目而視,直到門口處傳來輕叩聲,金曼曼猛地轉過頭,林陽出現在門口,恰到好處,仿佛他今天西裝革履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來扮演她的金主爸爸。

他有些忍俊不禁,不會又偷聽了吧?“沒打擾到你們吧?”

第24章 林總的承認

這場架吵得實在莫名其妙,而且沒有誰是贏家——單修謹見林陽來拜訪,倒是換出笑臉,打完招呼去給他們切西瓜。金曼曼沒趕他走完全是出於社交禮儀:這什麼意思?我的工作室,還需要你來幫我招待股東的哥哥?

但她當然不會遷怒於林陽,在股東的長輩麵前當然要保持禮貌,一轉頭也笑得很熱情,很得體——絕不會被人誤解的得體。金曼曼可不會為了氣單修謹,故意表現出討好林陽,仿佛自己在找金主的樣子,單修謹根本不值得她賭這個氣。“林總怎麼來了,真是稀客——您喝什麼茶?”

“有水喝一杯就好了,正好有些渴。”不管林陽有沒有聽到什麼,他反正沒表現出來,“我來幫俏俏拿她的快遞。”

“噢噢。”

林俏之前有為工作室買些軟裝和食品,留了地址,結果前幾天網購時登錯地址了,幾個快遞陸續在物業簽收了才發覺不對,金曼曼笑著說,“林總稍等,我給您取去。”

她去拿了四五個盒子出來,還想給林陽直接送上車呢,結果看他和單修謹還聊起來了,隻得先放在門邊凳子上,過去加入他們一起吃西瓜。雖然金曼曼覺得一個簡單的西瓜可配不上小林總,像他這樣的人,應該隻吃日本種出來幾千元一個的方形西瓜——坑不死他!

“哦,已經開始跟項目了?”

林陽和單修謹上回見麵就很投機,這會兒也很和諧,他倒沒有裝出一副‘我和你們導師很熟’的油膩態度,指點單修謹的學業發展方向,兩人的話題很接地氣,“那你要注意保肝護發,你是師弟,肯定要鞍前馬後,熬夜多了對身體不好,還是儘量得避免。”

這話說到單修謹心裡去了,“陽哥也是實驗室裡肝出來的嗎?我們這實驗室等級意識有點嚴重,學長搞人有一手的。”

“我讀商科還好,但實驗室隻算半個職場吧,職場裡,老人整你的手段更多的,隻能慢慢去適應,也吃過虧。”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的,金曼曼氣個半死,還隻能在一邊陪坐,她恨不得掐死單修謹,讓他快滾——當然,單修謹是完全看不出來的,林陽偶爾看過來一眼,唇邊都含笑,他看不看得出來,金曼曼就不知道了。

不過單修謹的情緒被林陽有效安撫,算是為今天不愉快的見麵畫下句號,他還算懂得分寸,見林陽和他聊得告一段落,開始詢問金曼曼最近店裡的行情,並提到之前Ceci的案子,便識趣地去接水,避開敏[gǎn]話題。ω思ω兔ω網ω

“Cecilia有沒有給你寄喜帖?”

林陽今天過來,除了拿快遞以外,大概也想和她碰一麵,說說Ceci的事情,金曼曼這會兒不氣了,抖擻精神,“她婚禮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嗎?我不知道,她沒有和我說。”

看來金曼曼大概是沒份參加了,不知Ceci是想將她這個寶藏女孩私藏,還是不願知道她過去的服務人員和溫家親戚過多接觸。不過金曼曼並不在乎,她上次去雅集收集到的微信很多,現在都還沉睡在通訊錄裡,並不是說結識了有錢的客人就有業務,人脈得打通了才有用。

“應該就在下個月了,有點倉促,但時間比較緊,大著肚子辦婚禮總是不好看。”林陽說,很自然地提起雅集上的Drama,“你不去也好,俏俏有和我說過,那次衝突,你恰好在場,這時候出席,大家知道你和她認識,心底總有點怪怪的,可能不利於之後工作室展開業務。”

裝暈的確是金曼曼教的,但潑包可不是啊,金曼曼不知道林陽是不是指那兩個殉葬的包,但她想起來心裡還是有點虛。

“謝謝林總指點,之後我和她來往也會保持低調。”看來,這個代購的生意不能在朋友圈流露任何蛛絲馬跡,她和這幫女孩子的來往藏得越深越好,台麵上大家不認識大家。

林陽不由笑起來,“聽談吐就機靈,本來俏俏和我說,想投個同學,我還以為她是情竇初開,搞邊緣戀,又戀愛腦,打算開始遲來的叛逆期折騰我們,沒想到,她眼光還真不錯。”

金曼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時候獲得林陽的認可,尤其是被狠狠坑過之後,她還以為林陽的態度會更趨於負麵——現在她進入社會之後,看很多書會重新有所感觸,比如說古代的大戶人家,是不會輕易責罰下人的,因為被狠狠責罰過的下人他們也不會再用,就怕心裡有怨恨,關鍵時刻背主害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仆人可以隨意再找,何必要留一個瑕疵品在身邊?

既然肯來解釋,投資一些時間在她身上,這是金曼曼的榮幸,她不能不識抬舉,“還要感謝俏俏給我這個機會,還有林總的指點和照顧。林總,不知道Jolly那邊——”

“她對你沒有什麼印象和成見,隻是需要一些臨演而已,遇到了就拉來用用,說到底,你們也就是業務上的聯係,說不定將來她還會成為你的客戶呢。”

金曼曼說,“那我一定悉心為溫小姐服務,把兩邊客戶都安排好,不會出現尷尬場麵。”

“是咯,我們工作室是服務業,賺錢而已,客戶之間關係如何,和我們有什麼相乾?”林陽誇獎金曼曼,“難得金小姐分寸把握得很好,最重要是能沉下心做長久生意,快錢再好賺,一兩筆而已,細水長流才是真生意。”

他們的話是半藏著說的,單修謹雖然也知道一些來龍去脈,但還是聽得一頭霧水,完全在對話之外。金曼曼局中人聽著就完全明白林陽的意思,這算是自己通過考驗了,或者都不能說是考驗,林陽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