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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球滾動,在明書下意識落過目光後,它再次靠在男生懷裡,用身體一點點蹭明書的領口。

“不要不開心,成親是人們大喜之日,明書少爺笑一笑嘛。”

小黑球口氣軟綿像在撒嬌,可明書沒有太多精力去顧及它感受,反而將小黑球放回在地,任由對方順著台階滾了下來。

被明書這一舉動驚訝到,小黑球還沒反應,身子便啪嘰撞到地麵石頭,瞬間攤成了個黑色小餅。

“明書少爺,黑球有點疼哇。”

明明委屈得不行,小黑球還是努力地鼓起氣,讓自己變回圓滾滾好捏的外形,慢吞吞回到男生腳邊,小手手揪住明書的褲擺,試圖吸引對方注意,順便喚醒明書的惻隱之心。

誰知它再次被甩開。

明書這次用的力度,比上一次還要大,導致小黑球不再攤成餅,幾乎都要化成一灘水,就這麼流在院落的石板路上。

“明書少爺,您這是乾什麼呀?”

小黑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它再次扭曲著身子站起,將自己變成圓滾滾的形狀,試圖向明書靠近。

而這一次,明書清晰地看到它黏帶起周圍細碎沙礫,漆黑的水與那些東西不斷地翻湧、會合,最後變成組建身體的一部分。

對方看起來也比先前大了好幾圈,連帶聲音都沒了之前清脆,而是被沙子劃過的粗獷。

“您不喜歡黑球了嗎?”

明明是偏向於中年男子的聲線,可還要硬生生裝出小孩子的動靜,明書心中不由得翻滾起了惡心。

在不知道黑球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之前,明書不動聲色地後退。

他重新退回到最高層的台階,結果比先前更為冷的寒氣,順著明書的腳底板直接竄到天靈蓋。

幾乎同一瞬間,明書控製不住身體的發抖,牙齒也在咯咯作響,他冷得連簡單的握拳都做不到了,隻得目不轉睛盯著麵前越來越大的黑球。

原本柔軟而可愛的黑色軟毛,轉眼功夫比豪豬毛還要鋼硬,漆黑表麵又忽然裂開道口子,在那猩紅像是嘴巴的物體裡,又存在型號小一圈的黑毛球。

小一圈的黑球裂出口,含住的又是比自己本身小一號的黑毛球。

一個接一個,周而複始。

等它們停止亂轉的身體,黑毛浮動在空氣裡,齊齊對準門口的方向,成百上千張嘴同時呼喚明書時——

明書覺得:葉榆,不見也罷。

當然,隻是玩笑話。

他都到了這裡,沒理由再退縮。

在沒搞清楚狀況前,明書絕不會再碰這裡任何東西,他的目光掃過躺過小黑球的地麵,即便方才隻有一瞬功夫,可明書還是捕捉到地麵一絲異樣。

如果他沒看錯,院落中的石板路也發生輕微波動,就如明書來之前經過的大理石圓盤。

明明周圍無風,石子地卻掀起驚天駭浪,翻湧而來的泥土氣息,令濃霧都退避三舍,更不用說人類身軀的明書。

他當機立斷,立馬後退,腳跟正好撞到門檻,誰知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站在原地呼喊明書的黑球。

它們齊齊張口,尖叫聲帶動周圍空氣不斷向外擴延,衝擊之下,明書被逼得幾乎都站不住腳,他扶助門框還差一點後仰過去。

結果,不等明書穩住身子,那一團黑球再次跳躍,伴隨呼叫他名字的尖銳動靜,厚重而刺鼻的血腥氣鋪天蓋地的壓過來,明書被熏得眯眼,淚水瞬間滾落。

就在他踏出及膝高門檻的刹那……

“哢嚓。”

腳踝骨折的響動清晰入耳,比寒氣還要劇烈的痛苦,順著明書的骨髓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控製不住地哆嗦,隨之握住門框的手指也失去了力氣。

糟糕!

他分明預估好了落腳點,卻忘記這裡的一切,都可以任由鬼怪掌控,原本平緩的台階驟然陡峭,明書幾乎堪稱狼狽的後仰身子。

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摔得狼狽,搞不好還會磕到腦袋,明書放棄了求生的意識,正當他做好滾得滿身是土的心理準備時。

後背落了條結實有力的手臂,輕輕托住了明書的後腰,在他還未反應的前一刻,劇痛的雙腳已經離地,被來人輕鬆托住腿彎抱起。

誰?

明書想睜眼,結果被黑球的口氣熏得眼淚直流,又不想以這麼失禮的麵容麵對救命恩人,他不斷地用手背擦去眼淚,就像一隻手足無措的白色小狗。

“噗嗤。”

似乎也被這樣的明書逗笑,那人沒忍住勾起嘴角,呼吸都帶著說不出的寵溺。

“怎麼,有膽量上淩晨的亡魂渡車,還不敢看衝你表達喜歡的小黑球?你這個小朋友,可真有意思。”

來人嗓音低沉如寒冬過後的第一聲春雷,又悅耳似打在芭蕉的秋雨。

緊接,對方似乎察覺明書通紅不正常的眼眶,麵容拂過一絲風,吹走了眼睛裡的酸澀,明書緩緩停下動作,嘗試著睜開了眼睛。

“你是誰家的小朋友,怎麼會獨自來到左護的地盤?如果被鬼王的巡邏隊看到了,當心連你都皮都不剩。”

他睜開眼,作為有夫之夫,明書不好跟彆的男人摟摟抱抱,他剛想掙脫開手臂道謝時——卻對上一顆油光瓦亮的大禿頭。

明書還以為是他眼花,又慢吞吞地揉揉眼角,看清上麵印有的六個戒疤。

起猛了,竟然在百鬼夜行的地獄,見到一位能單手抱人的高僧。

似乎察覺到明書的僵硬,高僧順勢抬起握住法杖的手,豎在%e8%83%b8`前,緊接著是一聲——

“阿彌陀佛,如有冒犯了小主,為僧誠心道歉。”

那和尚慢悠悠開口,而明書沉默。

如果對方鬆開扣住他身體的手,這句話的可能性還大些。

在明書的心裡,這位和尚已經跟高僧畫不了等線,與之相對應的……是禿驢。

第 38 章

◎殺鬼王◎

“小朋友,你叫什麼?”

“小朋友,你怎麼不理人?”

“小朋友,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有這麼對待自己救命恩人的?”

聲音絮絮叨叨,順著陰沉沉的天飄過來,又落在明書身邊,帶著幾分戲謔和調?戲,明書都覺得磨耳朵。

本想無視男人了事,可誰知對方越來越得寸進尺,最後直接伸手,握住了明書的手臂,輕輕往自己身邊一帶。

好在明書隻是崴了左腳,他趕忙定住了身體,又惡狠狠一瞪嬉皮笑臉的和尚,順便甩出去趴在腳麵的黑球球。

“嘰嘰嘰……”

先前還精神氣滿滿的小黑球,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錯誤,即便被明書這樣對待,也不敢親密貼上去,而是慢吞吞跟著人身後,時不時哼唧幾聲,試圖喚醒明書為數不多的同情。

可惜被嚇得差點兒沒了魂,明書哪裡還顧得上這個東西,先潛在老宅子裡時,那無數張嘴裡還有無數張嘴,著實將他嚇得不輕。

就算回到自己所在的世界,估計也會做上好幾晚的噩夢,明書怎麼可能還對這東西有好臉色,他自顧自向前,不再搭理跟在身後的一人一球。

“小朋友,你要是這麼對待我,我可真有些傷心了。”

跟在明書身後的和尚打了個哈欠,而對方手裡的法杖,跟隨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晃動聲。

雖然聲音落下隻有一瞬間,明書依舊敏銳地捕捉到周圍環境的變化。原本纏繞身邊的濃煙似乎退了幾米距離,連帶周圍霧蒙蒙的景象也越發清晰。

他轉身看向依舊在後麵的和尚,對方像是沒察覺自己所作所為,反而伸長了手臂,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見明書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張開手臂向前,險些將人抱進懷裡。

“難道小朋友想通,要來感謝我?”

說完這句話,那和尚不顧自己的身份,特意敞開了懷抱站在原地不動,似乎等著明書投懷送抱。

這副放蕩不羈的模樣,著實與明書印象中的和尚相差甚遠,他站在樹下觀望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詢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是哪一家的和尚,你師父知道你這做嗎?”

“嗯,什麼?”

那和尚似乎沒反應過來明書話中的意思,他緊接反問道:“什麼所為?小朋友,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

一頓歪理,懟得明書啞口無言。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好直接出言驅趕,所以明書隻得扭頭,再次單腳跳著向前走。

隻可惜,這樣前進的速度極慢,就算明書累得哼哧,對那和尚來說,也不過是跨幾個大步的距離。

眼見這人又要跟在自己身側,明書索性停住腳步,用手撐住用來借力的樹枝,語氣也帶著一絲無奈。

“我真的很感謝你方才救了我。”

“嗯,我知道,接著說。”

話音剛落,明書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誰知道那和尚已經接過了話頭,雙臂環抱住%e8%83%b8。

和尚心底泛起一絲得意,停下似乎等明書接著誇他,但——

“不過,我接下來還有其它事情,就不能跟你一塊,你的恩情等我回到……”

說到這兒,明書話頭一頓,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如果說等回到那邊的世界,明書這不就被人發現,他其實不是這邊的靈魂嗎?

想到這裡,明書難得詞窮,白淨側臉上也出現一絲窘迫,淡淡紅暈從他耳根處蔓延,最後遍布了小半個臉頰。

不得不說,能被葉家勉強承認,就算在彆的方麵有些不足,可明書的長相也是一等一出挑得好。

尤其現在因窘迫而紅透臉,導致明書更像一塊可口的點心,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不僅僅是葉榆,就連杜成海也是這麼覺得。

先前就聽說過,自己的弟弟杜成江認識明書,他也曾遠遠見過幾麵,並沒有過度接近。沒想對方性子竟然這麼可愛,想讓人狠狠欺負。

杜成海控製不住自己喜悅的心,即便他的廟被百年難見的鬼王毀滅,而他這次正是為了討伐對方,才舍棄禸體抵達這個亡魂國度。

如果不製服,任由鬼王肆意遊蕩的話,這天下遲早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所以,作為世上最後一位還能與鬼王抗衡的高僧,杜成海的任務便是鎮壓鬼王,超度無法轉世投胎的亡靈,還這世間一絲安寧。

隻是在他經過附近時,明銳察覺有一個不屬於這裡的靈魂,杜成江這才停下腳來到老宅,順手救下還戴著紅蓋頭的明書。

“回到什麼,小朋友?”

或許是明書的停頓時間太長,導致杜成海心中騰起一絲顧慮。

——生人是無法坐上亡魂車的。

就算有體質薄弱的迷糊蛋誤上,也會在某個特定的站點下去。

可明書抵達了這裡。

其實,杜成海也在試探他。

不知為何,明書周圍有某種氣息,如屏障隔在兩人之間,讓杜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