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肌膚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哪還有先前意氣風發,可憐的就像被後媽虐待的落難公主,渾身死氣沉沉。
“明書?”
王倉錯愕,半跪在地,顧不上明書掙紮,按住對方肩膀,又從口袋掏出一塊奶糖,剝去糖紙後抵在明書的嘴角。
“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王倉語氣嚴肅,但要仔細聽,又會聽出一絲異樣的擔憂。
如果是朋友間的幫助,那這顆糖,明書完全有理由咽下。
但他是王倉。
接連三次拒絕對方告白,明書放過不少男人鴿子的學長。
明書大腦勉強分出一絲清明,視線落在男人臉上,看著他與前些年無異的麵容,呼吸都幾秒的錯亂。
就是因為王倉,明書才不能吃。
他不敢。
尤其對方拇指輕輕按住他的下顎,順著線條滑動,這份幾乎焦灼到令人作嘔的觸?感,明書閉眼穩定些許力氣,才勉強掙脫男人的手指。
他無法接受一個曾經差點將他關起來男人的好意。
說白了,明書害怕王倉。
倒不是說人品不好,而是那份邪惡隱藏在他溫潤爾雅的麵容之下,所有人都以為王倉是個翩翩君子,而明書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家夥。
翩翩君子曾在空無一人的後台,借助樂器堵住明書的去路,凝視慌張奔跑的明書,又在人快逃出包圍圈時,掏出兜裡的鏈條,垂在手中晃動。
直到欣賞夠明書臉上懼怕、夾雜著憎恨的神情,王倉這才勉強讓開半個身子,看明書兔子般竄去了前麵。
王倉收回思緒。
他咧嘴,臉上的笑意更大。
明明西裝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可接下來說出的話,讓明書幾乎控製不住,連牙齒都在發抖。
“明書。”
與旁人叫明書的名字不同,王倉的音調偏上,帶著說不清的意味深長。
“怎麼,你還在怕這是一顆加了料的奶糖嗎?”
王倉彎起眼睛,視線飄忽,落在明書死死咬住的下唇,又看向身側黝黑不見一人的走廊。
空蕩蕩的教室配上陰森森的窗,沒有人的校園可怖,先前有葉榆,明書不害怕,現在葉榆離開了,他眼底浸滿了淚。
想到葉榆不在,明書拚命眨眼,硬生生逼得自己的視線清明。
可惜,有根眼睫毛承受不住明書的淚,在他剛要開口掙脫男人的束縛,一滴冰涼順著他臉頰下滑,最後落在王倉拇指關節。
空氣寂靜,兩人一時不語。
倒是王倉率先打破沉默,在明書注視下抬手,壓住自己唇邊——用那根拇指。
不知道他意圖,明書扭動身子,卻悲哀發現,他連王倉一隻手的力氣都掙脫不開。
這一舉動,反而惹怒了男人。
“明書,你還是這麼不乖。”
明書啞了嗓子:“我跟你不熟。”
“哦,是嗎?”
本以為男人會生氣,沒想對方臉上笑意更大,眼底深意讓明書後背發涼。
“你剛入學時,還總跟在我身後,整天喊王學長,怎麼畢業之後,連王倉的稱呼都沒有了,就剩下王瘋狗?”
“明書,彆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我能哄著那些富人往我口袋裡大把大把塞錢,明書,你現在的目光,跟被我關在籠子裡的貓沒有任何兩樣。”
王倉聲音越來越低,明書雙腳失去力氣,無助坐在地上,看著男人抬手,舌尖輕輕%e8%88%94去拇指的淚。
末了。
“還是這麼甜,小明書。”
“不許叫我小明書!!”
稱呼一出,明書控製不住情緒,他幾乎是啞著嗓子掙脫男人的束縛,像被拔去牙齒的小動物,被人捏住後頸,徒勞無功地掙紮。
葉榆喊過的名字,從王倉嘴裡說出來,如滿是粘液的毒蛇,所及之處皆為惡心痕跡。
印在地上,印在明書心頭。
總算找回自己聲音,明書強忍著暈眩起身,手指死死握住身側欄杆,偏頭望向依舊半蹲的王倉。
他剛想開口,結果在方才掙紮中,明書脖子裡的婚戒項鏈蹦出,輕飄飄垂在外麵。
王倉的眼神瞬間陰森。
他死盯明書。
聲音晦澀。
“你,結婚了?”
作者有話說:
真不是很虐吧?(歎氣)
我跟朋友保證了,我要當寵攻寫手。(45°仰頭)
第 27 章
◎寶石◎
“跟你無關。”
明書穩住身子,嘴角上揚,似乎在笑,又收斂了表情,眼底劃過的嘲諷清晰可見。
即便他知道,這樣會激怒王倉,可葉榆已經不在身邊,就剩他一個人,有什麼好怕的?
或許從來沒有人跟明書說過,他不笑時,那如水的五官隻會讓人聯想到漂浮在水麵的蓮。等嘴角上揚,容貌帶來的感覺稱得上驚心動魄。
如果是大一的明書,他會害怕。
但他不是小孩子了。
看著人朝他露出笑容,半蹲著的王倉心雖困惑明書的轉變,可他暫時未多想,本想同往常一樣握住明書的手,卻未料男生後退半步躲開。
仿佛見到不可言說的垃圾,明書眯起眼睛,瞳孔清透,昏暗燈光下,像一盞點亮的琉璃燈。
王倉看入了迷,一時忘了呼吸與起身,就這麼半跪在地,仰頭看向衣裝單薄的明書。
霞光早已消失在秋季夜晚,對麵教學樓的光落開,正好披在他肩頭,打下了層光暈。
緊接著,比燈光更讓人凝固的,是明書從兜裡掏出來的鑰匙串,上麵有把小小的快遞刀,寒光點點,正對這王倉的鼻尖。
兩人一時無言,僅剩風從葉間吹。
“……”
明書使出全身力氣,才壓住顫唞的唇,在王倉堪稱玩味的目光中,沙啞著嗓子開口。
“滾。”
王倉緩緩站直身子,定在原地,收起垂落在外麵的鏈條,偏頭望向明書脖頸間的婚戒。
他認得。
先前陪著客戶出席拍賣所,客戶坐在最下麵,可卻隔著萬條銀河般,展台上的東西仿佛遙不可及。
“彆看我在業界還能說上句話,但是在這種場合,也隻有坐在這裡的份。”
客戶拍拍身下扶手,歎息聲隨之傳來,王倉僅僅是負責教授他家孩子們音樂的住家老師,這次跟來也是為了幫助客戶舉牌。
他望著展台。
雖然他積攢了在普通人看來,算得上天文數字的存款,可在這種場合裡,王倉甚至都付不起出場的票價。
“王老師,你看這座環形拍賣場,最底下為次,底下的背麵為次次之,連對一些商品的舉牌資格都沒有。
一層一層,每高三層,會高出這些數……”
客戶豎起五根手指,示意王倉仰頭往上看。
“還隻是手續費。”
聞言,王倉側身,借著不甚明亮的燈光往上望,每層座位上鋪著昂貴的絲絨坐墊,每層都是權與勢碰撞。
在最高處,卻不是座位,而是外凸的幾個包廂。
王倉看得脖子都酸了。
客戶察覺出他眼底的貪婪與欲望。
“那是全國最頂尖會員的所在地,王老師,”打定主意要刺激王倉,客戶補充道,“而你,不過是個連入場券,都要靠我才能進來的下、等、人。”
王倉收回視線,膝蓋上手攥緊,直到手背爆出來了青筋,
至於後來發生的事,他其實不太記得了,唯獨那場壓軸的戒指,卻深深烙印在王倉心裡。
那是一枚天然的環狀%e8%a3%b8粉色寶石,拍出來的價格,讓定了一晚神的客戶都爆紅了眼珠,目瞪口呆看著始終舉著牌子的頂層包廂。
王倉至死,也無法忘卻。
而在眼下,在這麼近的距離,他又見到了。
這枚拍出上億的寶石。
成為了明書的婚戒。
作者有話說:
書名是跟蹤
稍安勿躁嘛,你們要相信我對人外的……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 28 章
◎鬼王老相好◎
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明書不太記得了。
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宿舍裡,窗外徹底黑下去,整座校園空寂寂的可怕,聽不到丁點動靜。
他忍住頭疼欲裂的暈眩感起身,明書隨手拿過放在椅子上的手機,用僅剩2%25的電量,看清剛剛跳轉到3的時間。
淩晨三點鐘。
明書醒來,葉榆不在。
他離開了。
也是。
明書披上搭在肩膀的外套,眼神閃過荒涼,他應該早就想到,總會有這麼一天。
不知昏迷前吃了什麼,暈眩感隨著他雙腳落地漸漸消減,明書起身的下一刻,葉榆死亡前穿的病號服,就這麼出現在他視野裡。
“......”
明書用掌心撐住額頭,視線恍惚,記憶錯亂,他下意識呼喚:“葉榆?”
無一聲回應。
他苦笑搖頭,這時,有關昨晚的記憶如洪水,澆得明書渾身冰冷。
他想起來了。
對葉榆說的那些話,還有對方落在他額頭上的%e5%90%bb。
明書沉默幾秒,將病號服放在被子裡,自己則是拿上唯一的外套,輕輕帶上宿舍的門。
星期六的晚上,宿管不會鎖宿舍樓門,僅僅虛虛掩著。
明書沒有踩亮聲控燈,而是借著手機微弱光線,來到一樓大廳。
推門時,稱得上寒風的夜風順著他骨縫,以不可抵擋之勢吹得明書彎腰。
他弓起身子,比同齡男生都要消瘦的背明顯,先前還算合身的衣服,現在空蕩蕩的掛著他肩膀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吹折他的腰。
明書沿著小路往外走,路燈昏暗,他的步伐飄忽,就算普通人,連續兩天滴水不進也承受不住。
更不用說本就有些低血糖的明書。
他背著風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手指都被吹得沒了知覺,明書才恍然回神,看著空無一人的西校區門口,還有遠遠立在黑暗中的公交站。
明書抬腳,又緩緩駐足。
葉榆不在了。
那個地方,已經算不上家。
他沒有地方去,又不想回宿舍,冰冷沒有一點人氣。
明書精神有些恍惚,等他恢複些許意識,身下已經觸及冰冷的座椅,而不遠處正好有一輛公交車駛來。
他被凍木的腦袋,勉強分出片刻思緒。
——這個時間,也會有公交車嗎?
可不等明書緩慢地反應,身體不葉榆控製地站起,腳步邁開,踩住略帶並寒霜的台階。
奇怪。
明書抬眼,收緊不保暖的衣服,走到最後麵靠窗的位子坐下。
這輛公交車,沒有暖氣。
他收回搭在欄杆的手臂,順著昏黃的燈光,望向空蕩蕩的窗外,夜幕籠罩住整個城市,就剩偶爾一晃而過路燈。
這個方向,是去城郊?
明書輕輕咬住拇指,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