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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淡淡:“嫂子今日來尋,可有何事?”

趙伊一尷尬地笑了笑,硬著頭皮迎上前叫了聲元側妃,還行了個禮。

趙伊一將頭低下,擠眉弄眼一番,也沒滴下眼淚,腦中拚命想著柳玉如何受苦,這才紅了眼眶,哽咽道:“你表哥有難了……”

進屋後,趙伊一也沒去接英綠端來的茶水,嘴上雖是沒說,可這眼裡的嫌棄二字,還是能讓人看出的。

元小芫也無心管這些,而是直接了當的去問事因。

趙伊一將自己知道的事無巨細講於她聽。

見元小芫麵色沉凝,趙伊一生怕她翻起舊賬來,急急道:“我知道咱倆之前有些口角,可柳玉不光是我夫君,也是你哥啊!”

哪裡是口角……

元小芫沒心思跟她爭辯,歎道:“嫂嫂莫急,這些我都懂。”

隻是……

猛然間聽了這消息,她也沒什麼頭緒。

送走趙伊一後,元小芫在屋裡來回踱步,生生急出一身汗來。

“主子,”英綠眼睛都要被她晃暈了,過來想勸她坐下:“也不知趙伊一說的是真是假,這朝堂上的事,您也幫不上忙啊,說多了沒準還遭王爺厭煩。”

“趙伊一肯低頭來尋我,斷不會是假,隻是……”

隻是朝堂的事,她對齊王開口確實逾越。

眼見天色將黑,元小芫連晚膳都無心思用了,在英綠的勸說下,她隨意扒了兩口,擱下碗筷,來到裡屋的高櫃旁。

英綠一見,趕緊上去攔她:“主子,您不能使自個兒的東西了!”

“人是要知恩圖報的,柳府照顧我這麼多年,我應儘力所能及之力,去試一試。”

說完,元小芫打開櫃子,從裡麵翻出幾條明晃晃的金銀飾物。

她反複叮囑著英綠:“柳府下人口風大多嚴緊,萬不要吝嗇,不夠再回來拿。”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薑可柔之前能知曉她院中的動態,想必便是這個道理。

英綠也是頭次做這樣的事,心裡忐忑至極。

好不容易尋到清語閣,找元小芫囑咐,找了個倒夜香的家丁。將東西一股腦全給了他,又求了許久,那家丁才願意開口。

“王爺這幾日甚是忙碌,接近子時才回來,第二日卯時天將微亮,便出府了。”

得了這消息,元小芫仔細回憶著,齊王身上的藥味,記得最濃烈的,是那炙甘草,這藥名貴,尋常人根本用不起,是治心脈失衡之症的。

要不是英綠趁晚膳後無人時,塞給廚房管事的一大包銀子,那管事也不敢叫元小芫在裡麵待一個多時辰。

元小芫熬好趁熱,端去了清語閣。

齊王一回府,必是先去暗室,正眉頭緊皺地喝著鬼醫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聽辛力來報,元側妃尋來了,還端著什麼柏子湯。

一聽柏子湯,鬼醫眼前一亮:“誒?你這側妃知道你的毒症啊,還知道用柏子養你心脈呢!”

齊王壓住心頭那絲暗喜,屏住氣,一口將那碗綠油油的東西飲儘,緩了緩,才道:“她不知,不過她聰慧,恐怕是猜出了一二。”

鬼醫擺了擺手:“去吧,見那女人吧,就是記住老夫的囑咐,這幾月,定要穩住心脈。至於那湯……可以喝,有好處的。”

等了許久才見辛力傳話,元小芫穩住了心神,第一次邁入齊王的書房。

一股淡淡的墨香飄入鼻中,這屋內陳設並不複雜,元小芫也不敢張望,隻是隱隱感受到,這屋有著與主人相似的那股肅冷與貴氣。

梨花木案幾上的瑩瑩燭光,正如此時她的心一般,不安地跳動著。

齊王擱下手中的筆,抬起眼看著她,語氣有些生硬:“這是你第一次尋來清語閣,隻是為了給本王送湯?”

元小芫緊張地有些發抖,猶豫著不敢開口。

“罷了,先將湯端來。”

齊王不知怎地,見她那副樣子,便不忍心問了。

接過湯時,二人指尖微微觸碰,齊王心尖一暖,比這柏子湯入喉時,還要暖。

“不錯,”齊王拿出墨色的絹帕,輕拭著唇角,細細地打量著眼前之人。

幾月未見,她似乎瘦了,也高了,像是張開了,眉眼瞧著更加動人了……

正看著,元小芫忽地抬起眼來,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

二人眸子皆是一怔,最先回神的是齊王,他倏地一下將目光移至案幾中那張翻開的冊子上,不知所謂地來回瞟著。

元小芫打算步入正題,剛一開口叫了聲王爺,便被齊王冷聲打斷:“可是柳玉的事?”

今日趙伊一去遷落閣的事,影十已與他稟報過了。

元小芫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回去。”齊王冷聲道。

元小芫沒有離開,咬著下唇立在原處。

齊王再次抬眼看她,聲音更冷:“朝堂之事,不在乎人情,求本王無用。”

元小芫深吸了口氣,並沒有離開,反而上前一步,屈腿道:“若是柳玉與此事有關,不管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妾身不會多說一字半句。”

見齊王麵容似是緩和了一些,元小芫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可妾身知道,表哥做事認真謹慎,從未有過冒犯天威之心,望王爺定要明察。”

“哦?”齊王眯起長眸,冷冷地盯著她:“你對你那表哥,很是了解啊?”

“妾、妾身與他正如親生兄妹,自是了解。”元小芫道。

齊王起身,一麵朝她走來,一麵冷聲道:“柳玉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若是不吃些苦頭,本王怕他記不住。”

說到這兒,他剛好來到元小芫身側,停下了腳步。

元小芫覺得他話中有話,有股說不上來的古怪,但還是謝了恩,準備退下。

剛一提步,便被齊王握住了手臂。

他聲音有些沙啞:“若不是他的事,你是否根本不願來尋本王?”

第三十九章

齊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一直定定地望著她,元小芫呆愣了一下, 很快回過神來,望著胳膊上那隻纖長白皙的手, 倉皇道:“妾身不是不願,隻是……不敢打擾王爺。”

齊王沒有出聲,良久後才將手鬆開。

第二日,元小芫又來了,還是那碗柏子湯,裡麵還添了蓮子麥冬,齊王喝下後,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覺得身子舒爽了不少。

第三日,她又出現在了清語閣, 齊王也回來的較之前早了一個時辰。

元小芫剛來到書房門前,辛力未再進去通傳, 而是直接請她入了屋。

梨花木案幾上, 堆滿了書冊, 齊王顧不上抬頭,手中的筆杆動得極快,時不時蹙起了眉頭, 停頓一陣後,又埋頭書寫。

這案幾上沒有放湯的地兒了,元小芫看了眼一旁的紫檀八角桌, 腳下很輕很緩,生怕分了齊王的神。

湯輕輕放在了桌上,她準備悄聲退下,這才剛走了兩步,案幾後傳來淡淡一句:“磨墨。”

“啊?”嬤嬤?饃饃?

元小芫乍一聽,沒聽明白,齊王頓了筆,衝硯台揚了揚下巴,她才反應過來。

拎著裙子快步來到案幾旁,隻是將半月形墨錠握在手中時,這才發現了一個問題,她不會……

齊王這一套墨硯,看著便知極為名貴,先不說她萬一沒磨好,在紙麵上化不開,就是這套東西,怕也給糟蹋了。

片刻猶豫後,元小芫還是開了口:“王爺,若不然叫辛力進來幫您磨?”

齊王微蹙了下眉頭:“你來。”

元小芫聲如蚊鳴,艱難道:“妾身……不會。”

齊王將筆擱下,抬眼看著一臉窘迫的元小芫,歎了一聲。

他起身來到她身後,元小芫以為他要自己來,準備將墨錠放下,讓開地方,齊王卻道:“彆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話的尾音還未落下,元小芫便覺脖頸處傳來一陣溫熱的鼻息。

齊王一雙寬厚有力地雙臂,從身後將她環住,略有些冰冷的手,包住了她的指尖。

“本王教你。”

耳邊傳來齊王低低的一聲,元小芫瞬間覺得心尖上陣陣發癢,像有隻螞蟻在爬似的。

“王、王爺……”

“噓,”齊王輕聲將她的不安打斷,低沉的聲音沙沙的,還有股說不上來的溫和:“用心記著,不可加太多清水,手中墨錠要端直再打圈,輕重快慢要適中……”

齊王耐心的說著,好像並不覺得兩人的姿勢過於曖昧。

元小芫在心裡不斷默念,這人是她夫君,他們此舉並無不妥……

可越念,越慌。

以至於後麵齊王說了什麼,她完全沒聽進去。

屋裡不熱,不多時二人相握的兩手卻出了層細汗。

“會了麼?”

齊王輕聲問她,元小芫耳根與臉蛋漲紅,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仔細想想,明日本王要查的。”

齊王將手鬆開,麵容頗有些肅正,如嚴師一般說道。

“啊?”怎麼還要檢查,元小芫剛想推脫兩句,齊王一撩褲擺坐回了椅上,完全不理會她此時的神色,繃著臉道:“彆出聲吵本王,將湯端來你便退下。”

第二日檢查的時候,元小芫自然還是不會,齊王又耐著性子教了一遍。

臨了,他少有地挑起了眉頭,問道:“你該不是故意裝不會,想讓本王這般教你?”

元小芫羞紅地臉上,寫滿了冤枉,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妾、妾身,是真的不會……”

“不會?”齊王輕笑:“那便多學幾次。”

就這樣整整一個月,元小芫每日端著柏子湯,都會在齊王的書房待上半個多時辰。

從最開始的局促不安,到後來的坦然自若,元小芫心裡對齊王的看法漸漸發生了改變。

她覺得齊王似乎也沒那麼可怕,尤其是偶爾那抹不經意地笑,竟讓人還有種說不出的欣喜。

如今的廚房再也不敢收元小芫的東西了,誰都心裡清楚,王爺每日都要喝元側妃的柏子湯。

下人們對元小芫的態度截然不同了,就連對英綠,也很是恭敬。

在天氣開始發悶的時候,翰林院之事,徹底告一段落。

天牢中,柳玉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溫潤的翩翩少年,他雙眸失神,看到齊王來到鐵欄杆前,立即上去喊道:“王爺!下官是冤枉的!”

齊王麵容陰沉,語氣也是冰冷的駭人:“不要再做不該做之事,碰不該碰之人。”

說完,他一抬手,門上的鎖被獄卒打開。

柳玉神情恍惚,一直揣摩著齊王的話,直到回了柳府,見了元小芫命人送來的信時,恍然大悟。

得了姑母的回信,知道柳玉平安無事,元小芫不光是煲湯了,還學著做了些清火的糕點。

齊王翻看著書冊,手上沾著油墨,他顧不上去清洗,衝著元小芫微側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