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指了指最邊上那支毫不起眼的銀簪。

“奴婢知道主子怎麼想,可不是奴婢阿諛奉承,就是咱主子不剛睡醒不洗臉,頭發鬆散的樣子,也比她那張病懨懨的模樣動人得多。”

英綠眼中滿是自豪,元小芫白了眼鏡中的她。

“一會兒去請安時,你莫要多嘴,精神頭也裝得差一些。”

英綠有些不解:“讓她可憐咱們?”

元小芫搖頭:“不是可憐,是看輕……”

“哦,”英綠這下明白過來:“讓她覺得咱們過得差,她們便懶得盤算了。”

“嗯。”元小芫起身,看著樸素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下道:但願吧。

薑可柔稱身子不適,讓元小芫在廳內等了半個多時辰,才露麵。

一撩簾子,錦嬤嬤扶著薑可柔,薑可柔笑容可掬,看不出一絲不悅,如二人第一次見麵那般,端莊賢淑。

錦嬤嬤也是低著頭,腳下還有些不穩,看得出來,她刻意讓自己走路不顯得那麼跛。

元小芫道了通開年的吉祥話,又畢恭畢敬行了禮。

薑可柔趕緊將她喚起,揮退了屋中之人,連錦嬤嬤也沒留在她身側。

英綠拭最後一個出去的,若不是元小芫對她了幾次,她是不願離開的。

屋內就她們二人,薑可柔還未出聲,便潸然落淚。

“姐姐知道,妹妹之前受了委屈,對我頗有些埋怨。”

元小芫一聽,連忙起身:“姐姐這話萬萬講不得,是妹妹身邊奴才行事出了差錯,姐姐隻是照章辦事。”

“嗚嗚,”薑可柔一手拿著絹帕拭著淚目,一手招呼她坐下:“我那些時候整日在榻上,迷迷糊糊腦子也不清醒,不知下人報來了何事,便叫錦嬤嬤去瞧瞧。”

“唉,”她放下帕子,握住元小芫的手道:“那錦嬤嬤是宮裡當過差的,素來嚴厲容不得一絲差錯……”

元小芫懂,她這是在遞話,自然接著薑可柔的話往下說著,全將責任推給了張嬤嬤,錦嬤嬤倒是那個受了委屈的。

“妹妹在彆院可習慣?”薑可柔關切道。

元小芫點頭,薑可柔眼淚看著又下來了。

“瞧妹妹近日裡憔悴了不少,想來是那院子沒人照顧,你身邊那個也不過是個小姑娘,難免疏忽,不如從琉雲院裡挑幾個中用的帶去?”

“妹妹知姐姐惦念,就已心存感激,若是再從院裡領人,那實在是不懂事了。”

元小芫哪裡肯要,說著也潤了眼角。

到底她也沒敢要人,薑可柔說得多了,她就哭,一度還要下跪,說自己管教不好奴婢,不敢再勞煩。

越哭聲還越大,不知道的還以為薑可柔在裡麵打她了。

出來時英綠麵色沉重,那樣子好像隨時都要衝進去將元小芫救出一般,元小芫暗暗衝她眨了下眼,她才敢鬆口氣。

初二這日,當是回娘家的。

薑可柔的馬車一早便在正門候著了,一箱一箱的禮往車上搬著,十分氣派。

元小芫早在前兩日就吩咐英綠,將她自己的嫁妝拿了部分出來,去欒京幾個上好的鋪子裡,置辦了些東西,不至於回門時顯得那般沒有禮數。

按照規矩,一到柳府,是先去主廳拜見了姑父姑母,姑母與她許久未見,沒說兩句眼眶便紅了。

柳文看起來也與之前不同了,儒雅中掛著些疲憊,想來那宗正寺卿也不是好做的。

喝了盞茶,元靜沒多留她,讓趕緊去嚴氏那裡坐會兒,說祖母前些日子便一直念叨著她。

剛下廊口便聽到張嬤嬤喜不自禁的聲音,喚著屋內的祖母。

祖母應了一聲,很快便迎了出來,與元小芫雙手緊握。

“祖母。”

元小芫甜甜地叫了一聲,嚴氏婆娑著淚眼,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進屋後,張嬤嬤端來溫熱的花茶,元小芫接的時候,瞥見她手背上清晰可見的鞭痕,剛想開口詢問,張嬤嬤立即使了個眼色給她。

嚴氏還不知元小芫被遷去了彆院,張嬤嬤是怕她揪心,回來隻道自己出錯捅了婁子,沒敢將那日的實情道出。

可即便她不說,嚴氏還是隱約覺察出了一絲端倪。

祖孫二人聊了些家常,嚴氏便將屋內人都散了。

一臉嚴肅的對元小芫道:“老實告訴祖母,到底出了何事?”

元小芫強笑地抿了口茶:“說來是我疏忽了,沒摸清王府的規矩,叫張嬤嬤做了個香囊……”

“小芫!”

祖母敲桌道:“還瞞我,當你們不說,我就不曉得?陪嫁的嬤嬤被打成那樣送回來,這主子能是受待見的?”

老人家說著便紅了眼眶,歎了聲氣道:“張嬤嬤跟我了大半輩子,從未出過亂子,是那主母做了手腳吧?”

元小芫不想瞞,也不想祖母太過擔心,便一言不語,繼續捧著茶。

嚴氏道:“主母給側房使絆子是常有的事,最怕不得正主的庇護。”

元小芫趕緊將茶放下道:“祖母莫要多想,王爺待我是不錯的。”

“不錯?”嚴氏才不信,扁嘴道:“你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說著嚴氏心疼得緊,一邊抹淚,一邊在元小芫手背上拍著。

元小芫反握住她,麵上露出倆漂亮的梨渦來:“祖母可不知,我這是故意不敢多吃的,好多出閣的,年紀輕輕就寬了身子。”

“你呀!”嚴氏破涕為笑:“傻丫頭,那多事生過子的婦人。”

說到生子,嚴氏又開始教育起她來。

“知道你不愛爭搶,是個性子溫的孩子,但在那府邸與人做側,不知變通,一味由著性子可不成,張嬤嬤為啥出事,還不是你太軟了,任人拿捏。”

元小芫隻管點頭:“祖母教訓的是,小芫都記下了。”

“還有,”嚴氏頓了頓,這接下來要說的是床幃之事,她從未與元小芫講過,也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幾眼孫女,這才壓聲道:“你彆總太拘著,男女之事時,該放便放開,男人喜歡。”

什麼拘著放著,元小芫沒聽懂。

嚴氏看她這般反應,忽然又變了臉色:“王爺是不是還沒摸過你身子?”

元小芫將頭埋得極低,臉上也漸漸泛了紅暈。

嚴氏不語,起身從櫃中拿出個紅木盒來,一打開蓋子,裡麵是明晃晃的金銀飾物,還有若乾銀票。

“這王府內多要走動,明裡暗裡都要打點……”

祖母自己手頭上也沒有多少,光她出嫁,就添了不少嫁妝,這些元小芫都是知道的,所以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肯收下。

直到主院派人來了,說正廳要開席了,嚴氏才鬆了手。

正廳內的紫檀八角桌上,滿是可口豐盛的菜肴。

闔家皆落了座,隻是元小芫沒想,在回娘家的日子,還能見到柳玉和趙伊一。

第三十七章

趙伊一穿的嬌豔, 整個人珠光寶氣,一看便知是富貴窩裡出來的。

一家長輩皆在, 二人也是麵容和緩的做足了禮數。

隻是多的話沒有,偶爾身旁柳翕與元小芫輕聲嘀咕幾句, 很是親近,趙伊一看著沒來由覺得刺眼。

尤其是瞥見柳玉也時不時看向那邊。

趙伊一終是忍不住了,將筷子放在一旁,抿了口花釀幽幽地問道:“怎麼王爺沒陪著來呢?”

趙伊一有意無意一句話,讓在坐所有人皆變了臉色。~思~兔~在~線~閱~讀~

初二回娘家,可元小芫是妾,哪裡有夫君陪著的道理。

趙伊一故意這麼問, 就是要她難看,要她清楚的認識到,即便嫁入王府, 她也不過是個妾。

嚴氏沉著臉咳了兩聲,元靜略帶埋怨地瞪著她, 柳玉在身下用腿踢了下她。

趙伊一卻眨著眼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 等著元小芫的回答。

場麵一度尷尬至極, 元小芫最先露出笑容,夾了塊兒五絲菜卷,放入嚴氏碟中, 揚起臉來對趙伊一道:“怎麼哥嫂今日沒去趙府?”

趙伊一瞬間僵硬。

趙太傅乃當朝三師,是德高望重的元老,素來以禮育人, 趙伊一中秋宮宴毀了自己名節不說,也將老頭子給氣病了。

彆說初二回娘家,就是婚後回門那日,也隻坐了半盞茶的工夫,連席都沒讓入,還揚言,若是再敢進這個府,便將她名從族譜上劃了去。

回來時,趙伊一在馬車上哭了一路。

趙府全憑著趙太傅一人撐著,他的話,闔府上下也不敢忤逆,趙伊一父母心疼孩子,卻隻能怒其不爭。

元小芫這一句反問,直接戳了趙伊一痛處,她臉頰微顫,心裡更恨,立即開口反駁:“那你陪嫁的老……”

話還未完,身旁柳玉直接斥道:“少說兩句!”

柳玉性子更溫,鮮少見他發火,桌上的又是一愣。

趙伊一鼻頭一酸,筷子在手中握了又放,最後還是紅著眼睛離了席。

元小芫輕不可聞地歎了一聲,何苦來著,她若不主動招惹,自己也沒想過說那些。

飯後她與柳翕一道在院裡散步,柳翕年長元小芫一歲,如今還未許下人家。

禮部侍郎之子,倒是年前來提過親事,柳玉沒敢應下,禮部現在是楚王的勢力,不管趙太傅再是不喜趙伊一,倆家結親已是事實,那麼柳家也算是一隻腳踏在了太子跟前。

若是柳翕又跟了楚王的人,待楚王與太子徹底鬨翻時,柳文這一雙兒女中,定有一個是保不住的。

柳文也知,身在其位,不能獨善其身,索性暗暗拿了主意,打算擁護太子。

元小芫問柳翕可有中意的人,柳翕停下腳步,微微搖頭,但那含羞的神色,表露無遺。

元小芫再三追問下,她才肯開口,卻不明說,隻是道:“你與他妹子似是相熟的。”

欒京與元小芫相熟的女子,出了柳府,那便是護國侯府的宋玘了。

“莫不是宋璟世子?”

柳翕臉一紅,低低道:“他說年後便來提親。”

元小芫與宋玘交好,但是對宋璟卻絲毫不了解,不過想來也是一母同胞而出,又是去年春闈的探花,人品才華應不會有太大問題。她也由衷的替柳翕高興。

二人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主廳,見時間不早,元小芫先與姑父姑母做了彆,柳文還是有些心的,備了些禮,非叫她帶去,英綠張羅著人往馬車上抬著,元小芫便往嚴氏的院子走去,打算拜彆。

嚴氏年紀大一向喜靜,院子也是個偏的地兒,廊上越走聲越靜,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麵前。

“小芫。”柳玉的聲音有些沙啞。

元小芫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哥。”

這聲“哥”叫的柳玉蹙起了眉頭:“我、我和趙伊一是清白的。”

“哥和嫂子的事,不用和我講,我與祖母拜彆後,便要回府了。”元小芫說得也算客氣,希望柳玉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莫要做過多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