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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

齊王衝元小芫道,元小芫卻微微搖頭。

望著這倔強的身影,齊王輕咳了一聲,啞聲道:“你還要如何?”

還要如何?

他的這般詢問,仿佛那個多事之人是她。

是啊,為了她一個區區妾室,王爺親手掰了正妃的玉牌,她卻不知感恩戴德。

想到這些,元小芫心頭湧起從未有過的酸楚。

她緩緩抬起頭來,對上那雙劍眉下深邃的眸子,驀地怔了下神。

他麵色怎會這樣蒼白,連那微薄的唇,也沒有絲毫血色。

他抬起手,用拇指將她麵上的淚水撫去。

手指也是這樣的冰冷,如她膝下的白雪,感受不到任何溫熱。

她心裡頓時痛了一下,沒來由的痛。

齊王不再叫她起來,而是負手來到錦嬤嬤身前。

“叫薑正妃去清語閣。”

錦嬤嬤顫著聲道:“回、回王爺,這與王妃無關,王妃受了寒,在屋中修養,都是奴婢,都是奴婢一人所為!”

“王爺說話你聽不懂麼!”

辛力持劍背,朝錦嬤嬤後背重重敲了一下。

瞬間地上湧出口血來,錦嬤嬤再也不敢出聲,不住地點著頭。

齊王沙啞著聲道:“元側妃管教失責,私跪奴婢亂了禮數,即日起,遷至彆院。”

緩了緩,他聲更加沙啞,就如有人緊緊掐著他喉嚨一般。

“張嬤嬤違反禁令,咳咳……”

又是一陣疾咳,元小芫屏氣斂聲等著後話。

“送還柳府。”

…………

齊王府的彆院,落座於王府的最西側,是王府內最偏的地兒。

比起之前的汀歆院,小了許多,冷清蕭條不少。

這小院連名字都很是應景——遷落閣。

一進院子,便能看到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假山四周圍著一圈小潭,可惜早已乾涸。

隻有一間小屋,小屋內分著裡外間。

地方不大,倒是夠住了。

英綠趴在床上,元小芫端著碗墨綠色的藥汁,舀了一勺扣在她後背上。

真涼,英綠抿著唇,半月前的那些傷,其實已經不疼了。

但是小姐說,女人家身上最怕留疤,這些草藥可以防止因淤血堆積時長,留下的褐色斑點。

待上好了藥,這才緩緩吐了口長氣。

見元小芫起身要去收拾炭盆,英綠連忙道:“小姐,待會兒奴婢來吧。”

元小芫頓住腳步,轉身看她:“忘了張嬤嬤叮囑的,該喚我什麼?”

英綠一臉不情願道:“主子。”

這主子當成這樣,還不如回柳府繼續做元小姐。

“主子,”英綠穿好衣服,起身來到元小芫身邊,烤著炭盆:“有時還挺羨慕張嬤嬤的,仔細想想,咱們柳府要比王府安穩多了。”

“那也抽你三十來鞭?”

英綠抬眼看她,見她似是半開玩笑,這才撇了撇嘴道:“王爺也真是過分,沒查清楚就處置咱們。”

元小芫放了塊兒炭進去,拍了拍手上的灰:“你也知道柳府安穩,讓張嬤嬤回去,總比留下來將那七十鞭打完了好。”

“這麼說,王爺還是向著咱們的,那為何將您送來這麼個地方?”英綠不解。

“他……”

想起齊王,元小芫不免憂從心來:“好像身子不太好,可能無暇顧及咱們,若是留在汀歆院,定會遭人惦記,倒不如現在舒坦。”

“真的麼?”

這些話英綠不是很信,那可是王爺,若是真對主子好,還能保護不了她?肯定是偏心薑正妃,才將主子趕走的。

元小芫沒再解釋,想著之前他酒後吐血,再加上那天他趕來時,身上散發的藥草味,叫她聞出了幾味來。

能用到那些藥,定不會是小毛病。

“也不知王爺叫薑正妃去清語閣做了什麼,還有那個錦嬤嬤,真希望辛力那一刀背能把她肝膽敲裂。”

英綠憤憤地說著,將一塊兒木炭丟進火力,濺起不少火星。

這半月,每日到了飯點,便會有人提飯來送,送東西的是個小丫頭,年齡不大,話也沒有,像個啞巴似的,一放下東西衝她們俯了身,扭頭便走。

有次英綠忍不住想問她幾句,她麵露驚恐地擺了擺手,跑了。

元小芫看了眼房上:“你聞他,他肯定知道。”

“誰?”

英綠也抬起頭,跟著她的目光看去。

元小芫繼續道:“彆藏了,我知道你在,叫影十,對吧?若是不出來,我就將手伸進炭盆。”

英綠定定地看著元小芫,伸手在頭額上摸了摸:“主子彆嚇英綠,您這是在同誰講話?”

屋內無窗,背後卻多了絲冷風。

英綠縮著脖子,緩緩扭頭。

“媽呀!”英綠一蹦三尺高,跳到元小芫身後:“鬼、鬼……”

“元側妃,英綠姑娘。”

一身黑衣逐漸步入光中。

英綠覺得這聲音頗有些耳熟,對上那眸子,思索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你是……那個送我們回來的黑衣大俠?”

又頓了一下,捂住嘴道:“你是齊王的人?”

影十點了點頭,元小芫指了指凳子,他也不客氣,直接坐下。

“王爺叫我暗中保護,想來元側妃聰慧,已是發現了,那我也不必懸掛著了。”

“懸掛?”

知道不是鬼,英綠拍了拍%e8%83%b8口,坐了回去。

影十扭了扭肩頸,蒙著麵也能看出他很是疲憊,他指了指屋外:“不是趴在頂上,就是掛在牆上。”

“英綠還不去端碗水來,好好謝謝你的恩人。”

“嗯?”

英綠沒太懂元小芫所指何事,但依舊照做,遞碗的時候,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影十的手,看著黑紗上圓圓透亮的眼睛,英綠瞬時紅了臉,趕緊轉身坐了回去。

“那日若不是他用石子彈了錦嬤嬤的腿,你得挨兩巴掌了。”

元小芫一說,英綠的小臉更紅了,低低道了聲謝。

影十背過身飲了口溫水,支支吾吾道:“這個……元側妃可千萬莫與王爺說。”

王爺隻叫他守元小芫安全,若是知道他暗中出手護彆人,也不知會不會生氣。

齊王哪裡會生這樣的氣,但這年紀不大的影十並不知,隻因他自己做賊心虛了。

元小芫點了點頭:“不說也是可以,但你得告訴我們,那日薑正妃去了清語閣,發生了何事?”

“對,”英綠抬起頭道:“還有那個錦嬤嬤,現在如何?”

英綠與影十目光一對,同時側過臉去。

“行,”影十清了清嗓:“但是莫要與王爺講。”

第三十六章

那日薑正妃去了清語閣, 齊王並未見她,天寒地凍, 她獨個站在院中,直到天色黑透, 人都站不住了,倒在雪裡,書房內才傳來了話,叫她回去。

錦嬤嬤後背和腿上挨的那兩下,到現在走路都還費勁兒,一拐一瘸的。

英綠板著臉,沒有一絲開心的樣子, 這樣的懲處哪裡夠她消氣。

“王爺也忒偏心了,我們主子受了那樣的委屈,薑正妃就在站那麼一會兒, 就無事了,還有那個錦嬤嬤, 一巴掌把我臉都快抽歪了!”

英綠氣呼呼地指著自己的臉, 元小芫不由輕笑, 那邊麵罩下的影十,也揚起了嘴角。▓思▓兔▓網▓

“主子還笑的出來。”她撇了撇嘴。

元小芫心裡多少是不舒服的,她沒有說出來, 若無其事一般,在心裡勸著自己,齊王是有難處的。

記得那次他酒醉時, 無意中提到過翰林院大學士,那薑可柔的父親,便是在翰林院當職的。

朝中之事她不懂,想不到這當中的聯係,索性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總之,齊王能做到如此,已經是待妾室不薄了。

英綠多少還在埋怨,元小芫支開她,叫她去外屋拿點炭火,再沏一壺茶來。

裡屋就剩她與影十,她壓著聲問道:“王爺身子可還好?”

影十愣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後,小聲道:“元側妃那日齊王酒醉後的話語,以及吐血的事,切莫說出去半句。”

元小芫也點了下頭,這點她清楚,就連英綠和張嬤嬤,都不知道那日的詳情。

她隨後又問了些話,影十含含糊糊,沒有回答。

英綠速度很是麻利,不一會兒就端著熱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你為什麼叫影十呢?可有影一,影二影三?”

英綠好奇地問道。

影十的武力在齊王的是個影衛中排在最末,年紀也是最小的,可他沒說,隻是搖了搖頭。

“那你一直看著我們嗎?我們吃喝拉撒睡,你是不是都……”

說到這兒,元小芫也不由看向了他。

影十連忙擺手,他自然不會說出,元小芫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傳到齊王耳中。

“不不,王爺隻是吩咐了要護住元側妃安全,多數時候,我都是遠遠候著,並不知你們做了何事。”

“真的?”英綠認真地看著那雙眼睛。

眼睛的主人再次用力點了下頭。

英綠似是不信,還要追問,影十麻溜地站了起來,拱了拱手,火速離開。

清語閣暗室,齊王在藥桶中閉目養神,額上冒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層簾子將他與影十隔開,他睫毛微微顫了一下,開口道:“不該說的,沒有說吧?”

影十拱手:“隻說了王爺允的那些。倒是元側妃說,若是王爺需要,她也是通曉些醫理的,可以幫忙。”

齊王緩緩睜開眼,嘴角不經意提了一下:“看來她是沒有怨本王。”

歎了聲氣,又道:“還是管好她自己吧,若是沒有要緊的,你也莫在她們麵前露麵了。”

暗室另一間屋內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將二人談話打斷。

“說完了沒啊,要說多久啊?多大的人了,還逼著老夫天嘮叨……”

影十退下,鬼醫撓著頭一臉氣憤,來到藥桶旁的方桌旁,鼓搗著瓶瓶罐罐。

“之前你這身子骨都被老夫用藥針催開,受不得涼風,叫你莫要外出,你還不聽!”

齊王不語,像是沒有聽進去一般,眼神頗有些迷離。

鬼醫扭頭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一點也不假,若不是你那個女子,你也不必再遭這份罪!”

“那霧醫山莊可否繼續尋?”

齊王饒有深意地看著那個忙碌的背影。

鬼醫停了一下,尷尬地咳了兩聲:“尋不到你試試?”

一隻地龍順著骨縫鑽進了齊王體內,齊王眉頭緊蹙,良久後才道:“定會尋到。”

…………

一晃就到了開春,王府裡除了張燈結彩那些必備之物外,並未見得有多麼熱鬨。

英綠拿起翡翠寶簪,元小芫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