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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她還會落人話柄,不如……直接叫人將五皇子領來。

眾人麵露驚色。

端貴人欲言又止,這孩子才剛沒了親娘,便直接拉來挑選繼母,是不是不夠仁道……

“吱呀”一聲,殿門大開。

一個瘦小的身影立於門前,身後是淒淒的風雨。

孩子渾身濕 | 透,不住地打著顫,麵上分不清是淚是水,隻看滴滴答答流著不停。

“哪個不長眼的宮人,不知道撐傘抱著五皇子麼!”

誰敢抱啊……

皇後心知肚明,所以隻是佯裝地苛責了一聲,並無發難。

嬤嬤將他領到皇後跟前來,皇後關切地抬袖幫他拭掉眼麵上的水。

“好孩子不用怕,往後不會再叫你受半分委屈,”她指著殿內:“可有你看著親的姨娘?”

幾個往日裡與靜妃走得近的,連忙低下頭,生怕這五皇子跟了她們。

隻是令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五皇子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端貴人。”

“這……”

皇後蹙了眉頭,端貴人如今懷著子嗣,月份又大,跟她顯然不合適。

“除了端貴人以外,還有誰呢?”皇後又問。

許是哭得乏了,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隻見他唇角微動,僵硬地道出三個字:“端貴人。”

殿內一陣唏噓。

想來那時的雲慎,不過剛滿四歲,端妃也不是個性情寡淡的人,隻是她懷孕之身,實在怕□□乏力,可瞧著孩子可憐,又不忍拒絕,猶豫了半晌,正要開口,那孩子竟直接推開皇後,跑到她麵前,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看著那小小的身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即將身為人母的她,終於還是點頭了。

端妃待他與雲翰無異,不管任何東西,從來都是雙份,雲翰有的,雲慎絕不會缺。但即便如此,這孩子與她,還是有種疏離感。

記得有一次,她忍不住問他,為何當初非要跟著自己。

一向聽話的五皇子,抿著嘴默不作聲,端妃又問了一遍,他卻忽然推門跑了。

跟上去的嬤嬤,不久後回來道,五皇子一路跑回寢屋,將臉埋在被中,止不住地哭,瞧著心疼極了。

自這之後,她對這件事絕口不提,就當是老天給的緣分。

其實雲慎對端妃的情感也極為複雜,他心裡是敬端妃的,隻是他一看到端妃,便想起自己的母妃,想起那個終生都不會忘記的夜晚……

第十八章

那是靜妃自縊的前一晚,院內昏暗,墨藍的夜空,看不到一絲月色。

還在熟睡中的雲慎,迷迷糊糊被奶娘抱進了母妃的寢屋。

屋內沉香幽婉,靜妃有氣無力地靠在榻上,衝揉著眼睛的雲慎招了招手。

雲慎乖巧地爬上榻,合著眼趴在靜妃腿上。

靜妃一麵輕輕在他背上拍著,一麵問道:“還記得那個喜歡笑,挺著肚子的姨母吧?”

雲翰喉中應了一聲。

“她是端貴人,人可靠,也有智,你在她身邊,母妃便放心了……”

歎了一聲,又道。

“你一定要活著,平安成人,不要像母妃一樣軟弱……”

靜妃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有些他根本沒有聽懂,卻不知為何,他越聽越清醒,心裡有種莫名的恐懼。

“萬一母妃有何不測,定要記得,跟著端貴人……”

“不!母妃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句,雲慎實在忍不住坐了起來,仰著臉,淚眼巴巴地望著靜妃。

靜妃一把將他攬在懷中,許久不語。

雲慎雖看不到母妃的神情,卻能感受到她正微微顫唞的氣息。

“記住母妃的話,好好活著,不管你父皇說什麼,不管皇後如何說,你隻要端貴人,隻要她來養你……”

“不!我誰也不要,我隻要母妃……”

第二日一早,雲慎被一個響雷驚醒,昨夜莫不是個夢?還未多想,就見奶娘慌慌張張進來,一手將他抱在懷中,一手蒙著他的眼,冒雨跑出了暮歆閣。

自那日起,他再也沒見過母妃,而那個曾經漂亮的園子,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端妃……”

齊王輕揉著眉心,將雲翰寫得字條丟在燭燈中,很快燃成了灰燼。

隨從辛力敲門而入:“王爺,王妃來了。”

像往常一樣,齊王淡淡道出兩個字:“不見。”

就在辛力轉身準備離開時,他又忽道:“叫她進來。”

他將案幾上那本兵法合上,插在旁邊一摞書卷中,又從最上麵拿起一本詩集撐開來看。

王妃略施粉黛,身著縞色長裙,緩步來到齊王麵前,聲音柔婉。

“臣妾叨擾了,這幾日天氣乾燥,尤其夜裡悶熱,便特地熬了綠豆湯水……”

“放著吧。”

齊王非但沒有看她一眼,還冷聲將她話語打斷。

薑王妃無奈一笑,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了,今日他肯見她,已是幸事。

她端著綠豆水,向一旁的紫檀八角桌走去,身後傳來齊王冰冷的聲音。

“今夜早些休息,明早與本王一道入宮,與皇後請安。”

王妃頓了一下,隨後柔柔地點了點頭,出門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梨花木案幾後,眉頭深鎖的男人,又看了眼八角桌上,那碗孤零零的綠豆水,輕不可聞地歎了一聲,走了。

齊王放下手中的詩集,輕道一聲:“一。”

一個黑影眨眼間出現在屋中,拿起那碗綠豆水,仔細查驗了一番,確認無誤後,轉身端給了齊王。

一股甘甜入喉,那蹙眉稍稍平了一些。

“鬼醫那邊……可應了?”

那個叫一的影子,有些為難道:“他還是不肯替王爺做事,說之前便有個女子騙她解毒,解毒後沒替他做事,便跑了……”

齊王緩緩晃著手中的湯碗,若有所思道:“本王不會誆他,他要尋霧醫山莊,本王定想辦法幫他尋到。”

這霧醫山莊是個仙地兒,相傳隻那有緣人才可尋到,三年前齊王就曾派人尋過,至今都了無音訊。

齊王眸子越來越沉,來到窗前停了腳步,幽道:“去與他說,隻要他肯助本王,本王便許諾,三年內定會尋到霧醫山莊。”

他將窗子推開,耳邊的發髻被風輕輕吹起:“若是尋不到,本王的命抵給他。”

話落,齊王抬起頭,望著幽暗的夜空。

翌日一早,皇後剛剛用過早膳,就聽宮人來報,齊王與齊王妃特來請安。

“半個時辰後,再傳他們進來。”

皇後將手中茶放下,悠悠道。

嬤嬤來到她身後,替她輕錘著肩:“娘娘,這齊王還是聽端妃話的,竟真帶著王妃來了。”

要知道自打他們兩年前成婚後,若非節日禮宴那些必去的場合,齊王從不帶著王妃示人。

“一大早就給本宮找晦氣。”

皇後碎念了一句,很明顯她並不喜歡齊王,甚至說,有些厭惡。

但是她沒有辦法,如今朝堂上已出現太子不賢的聲音,而陛下越來越重用楚王。

她這當娘的豈能不急。

再看端妃膝下的兩子,五皇子齊王是哪個兄弟都不往來,自從建了府,連端妃那處都去的少了。

七皇子雲翰又學起端妃那樣,成天就知道傻樂,倒也是誰也不得罪。

皇後暗示過端妃幾次,要這兩個皇子站在太子這邊,可端妃要麼就裝聽不懂,要麼就說管不住兩個孩子。

前幾日她又說了一次,端妃還是這般回話,皇後有些動氣,刻意當著後宮眾人麵,拿齊王性格孤僻來說事,言下之意,便是端妃疏於管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齊王那性子,竟聽了端妃的話,本宮倒是看不透,她是真傻還是假傻了。”

皇後起身往前殿走去,旁的嬤嬤趕緊幫她將身後裙擺扶正。

“娘娘,眼下七皇子到了建府的年紀,想來端妃也是緊張他的婚事,定是好生勸說,才將齊王給勸來的。”

皇後點了點頭,哪個為娘的,不要緊自己兒子。

“要說雲翰那孩子,本宮倒是挺待見的,隻可惜被端妃給養廢了,文采武力,皆是不行,白白糟蹋了那副好看的模樣。”

皇後想了想,露出笑容:“護國侯之女宋玘郡主不錯。”

護國侯是擁護太子的人,若是與他們家結親,到時候也由不得雲翰置身事外了。

想到這兒,皇後頓時覺得心情舒爽了不少,不足半個時辰,就將二人請了進來。

一見到齊王與齊王妃,皇後不僅滿麵堆笑,甚至還有些激動,拉著齊王妃的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關切的話,宛如一個操心的婆婆。

齊王進屋後隻說了一句話,便坐在一旁飲茶,喝下去半盞後,就起身先行告退,留下那兩個裝模作樣,相談甚歡的女人。

就如皇後骨子裡不喜他一樣,他也不喜皇後。

他始終覺得母妃之死,與皇後有關,可這麼些年來,卻沒有查到一點兒與當年有關的線索,難道母妃真的狠心拋下了他,選擇自縊麼……

齊王獨自一人踱著步子,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暮歆閣。

一陣嬉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不由蹙起了眉頭。

除他之外,怎還有人敢大著膽子來此處。

齊王抬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五、五哥,你怎麼來了?”

齊王的赫然出現,將正拉著元小芫不丟手的雲翰,嚇了一跳。

元小芫也是心裡一驚,忙上前屈腿行禮。

齊王冷冷斜了眼她,並未叫她起身,而是直接對雲翰道:“七弟年紀不小了,終日與下人玩鬨成何體統。”

他聲不大,並不是那般苛責的語氣,可越是這般漠然,越讓人聽著害怕。

雲翰剛想開口回話,齊王又轉望元小芫,沉聲道:“膽敢拉扯皇子,也太過大膽了。”

元小芫嚇得一哆嗦,即便不抬頭,也猜得出齊王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她身子開始微微搖晃,方才一路疾跑,再加這會兒一直屈腿,若是還不讓起身,定會支撐不住。

齊王又想再說什麼,雲翰直接橫在了元小芫身前。

“五哥,她不是下人,是父皇新封的宜人。”

說著,又轉身將元小芫扶起:“也不是她拉扯我,是我拉扯她。”

元小芫頭一次在心底感謝雲翰,可轉念一想,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平白被齊王訓斥。

第十九章

早膳時,元小芫得了柳妃的傳見,本來是要推脫的,傳話的嬤嬤卻說是娘娘知道她身子不爽利,特地命人熬的紅棗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元小芫也著實不敢再拒。

平安無事用罷早膳,正打算起身謝安,端妃又尋了過來。

一進屋便叫元小芫坐她跟前去,拉著她的小手,噓長問短了一番,還硬是送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