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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元小芫的思路。

“殿下……”

元小芫一時不知該不該開口去問,想到那日送她和祖母來宮的男子,可是萬分叮囑過,那事往後不可再提。

“我胳膊都酸了,你倒是幫我係呀,大不了係完了,我再陪你一會兒。”

元小芫從玉佩上收回目光,一麵幫他係著束帶,一麵試探性地問道:“殿下腰間這塊玉佩,一看便不同尋常。”

雲翰得意地挑了挑眉:“這可是能驅魔辟邪的萬年古玉,你莫要打它主意,倒不是我小氣,因這是我母妃給的,若是沒見我戴著,她該發脾氣了。”

怕雲翰誤會,元小芫說隻是看這玉頗為獨特,隨口問下,斷不敢打主意。

雲翰整好衣衫轉過身來,揚手就在元小芫鼻子上刮了一下:“那肯定了,要是人手一塊兒,我才不稀罕戴呢!”

說完便揚長而去,留下元小芫愣在原地……

直到一刻鐘後,看到小穗尋來,元小芫才想起今日來此地的目的,趕忙又跑向湖邊,隻是那條小魚早就遊沒了蹤影。

“姑娘,您忙活這麼半天,怎魚都不見了,明天可怎麼辦啊……”小穗眉頭緊蹙,從地上撿了根樹枝,著急地在湖裡攪了幾下。

前幾日魚一入水,便翻了白肚,今日她的那條小魚能遊走,說明這太平湖真的是太平了。

元小芫沒有與小穗過多解釋,隻是告訴她放寬心,許是與七皇子周旋累了,回宮的路上她一言未發,小穗倒是說了許多,大都是下午在湖的另一側,宮人們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何話……

回到鐘樂宮時,門口多了幾個生麵孔的宮人。

小穗與門口侍衛點頭示意了一下,趕緊帶著元小芫繞去了偏門。

這是陛下來了,這幾日他時常來鐘樂宮與柳妃一道用膳,有時便直接歇在了這邊。

夜裡,紅木桌上的燭燈有節奏的跳躍著,元小芫正幫祖母捏著肩,門外傳來了幾下叩門聲。

“元姑娘可睡下了?”

“還沒。”

聽聲音是柳妃跟前伺候的嬤嬤,元小芫與祖母對視一眼,這麼晚尋她,不知是何要緊的事。

元小芫有些不安地將門打開,本是要請她進屋,嬤嬤卻擺了擺手。

“陛下與娘娘歇下了,老奴才得空過來替娘娘傳個話。”

說到這兒,嬤嬤探了探頭,看了眼歪在榻上,闔著眼假寐的嚴氏,隨後將元小芫拉出屋外,壓低聲道:“明日陛下問話,切記,隻言該言之話。”

元小芫微微一怔:“嬤嬤是指?”

“娘娘說姑娘是聰明的,定能懂她的意思。”

丟下這句話,不等元小芫多問,嬤嬤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屋裡,嚴氏睜開眼坐了起來。

“可是明日太平湖的事?”

元小芫點了點頭:“祖母每日在前殿忙著,小芫不想拿這些事來煩您,太平湖的事應無大礙了。”

元小芫脫下鞋子,盤著腿坐在嚴氏身旁,嚴氏溫熱的手掌在她膝蓋上破有深意地拍了幾下。

“養魚的事你在行,我心裡清楚,所以沒有多問,隻是……這深夜她突然尋你,我這心裡突突地……”

“有個猜想,孫女一直沒敢和旁人說……”

元小芫下意識又望了望緊閉著的門窗,這才低聲道:“那太平湖有人給裡麵下了藥。”

嚴氏滿是皺紋的眼角頓時抽了一下,須臾後,一把將元小芫的手握在掌中:“這事萬不可說。”

元小芫被祖母這般反應嚇到了,連忙點頭。

元小芫覺得祖母是知道了什麼,但是不願意說出來,她也不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心底知道祖母不會害自己,便也不多問了。

隻是這一夜過得尤其漫長。

一闔上眼,腦子不由自主地想起許多事來,想得最多的,還是那玉佩之事。

元小芫怎麼也無法將雲翰,與那日出手狠辣的救命恩人聯係到一起。

莫非物有相似,她認錯人了?

還是說……這個七皇子並非表麵上如此簡單?

這個念頭迅速在元小芫心裡生根發芽。

她猛然又想起,七皇子當日在紙鳶上寫得一手令人驚豔的好字,可這樣的字跡,身為他兄長的齊王,卻識不出。

旁人或許不知,可元小芫是偷聽過他們談話的。

這二人的關係,在眾多皇子中,應是最親密的,齊王沒有理由不認識啊……除非,這是七皇子刻意隱瞞!

那他為何要隱瞞呢……

想著想著,元小芫終還是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時,已是天明。

許是一連數日炎熱,快要變天的緣故,魚兒們爭著搶著用唇點著湖麵,燕子也將身子壓得極低。

正如元小芫所說,這太平湖,真的太平了。

眾人皆是鬆了口氣,看元小芫的眼神裡都帶著感激之情。

“知道陛下來此,連鳥兒都俯下`身子給您拜安!”

老皇帝身邊的太監極會拍須溜馬,把陛下哄得笑容不斷。

瞧著他心情好,給元小芫的賞賜更不會差,本以為會是些金銀,沒想到老皇帝大手一揮,直接將她封了五品宜人。

這可是敕命的封賞,元小芫在震驚中,不忘將禮數做全,老皇帝看了更是高興。

……

鐘樂宮,柳妃未施粉黛,軟軟地靠在貴妃榻上,有氣無力地翻了翻茶蓋。

這幾日的雲雨之歡,可將她累壞了,如今連句話都懶得說。

見門被推開,隻一個眼神,嬤嬤便端了凳子過去。

“謝娘娘,”嚴氏坐下後,從紅木箱裡取出一個白色小瓶:“一日一次即可。”

柳妃點了點頭,倒出一粒當場服下。接著擺了擺手,像是要再躺會兒。

嚴氏起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上前了一步,俯下`身道:“月底便是小芫及笄之日……”

柳妃揮退了身旁的嬤嬤,斜著眼望她:“本宮向來說到做的,元小芫如今做了五品宜人,是還不滿意麼?”

嚴氏當即跪下:“天大的恩賜,祖孫倆萬分感激。娘娘如今身體安好,此番籌劃,定能懷上龍嗣,隻是……”

隻是這懷上龍嗣後,最快也得一月之久才可看出。

這點柳妃清楚,所以不到查出孕像,她是不會放他們離開的。

良久後,她歎了一聲,起身去扶嚴氏:“嚴姨應懂我的難處,越是這個時候我越得小心謹慎,小芫已是敕命之身,諒我那哥哥也不敢悔婚,不過多幾日罷了……到時小芫的嫁妝,我來出。”

柳妃這幾句話,說的嚴氏啞口無言,再多說下去,倒是她不識抬舉了。

知道要錯過及笄之禮,元小芫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本打算在那日,戴上母親留下的發簪,隻可惜那發簪如今還在柳府,此次進宮根本沒有帶著,誰能想到,她會在宮裡待這麼久。

元小芫將手中的茶拿起放下了數次,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祖母,娘娘隻是身子疲乏罷了,為何要針推三月之久?”

“祖母這幾日可用了針?”

元小芫搖頭。

“可用了油?”

元小芫還是搖頭。

嚴氏沒在言語,自顧自弄著桌上的藥粉。

元小芫疑惑地拿起一個小瓶,湊到鼻子下麵,輕輕嗅了嗅,這是黃芩。

她又拿起另一個聞,是苧麻根、當歸、竹茹……

這些都是止血安胎的藥!

元小芫這下全明白了。

“那太平湖……”

嚴氏立即抬起眼皮,示意她莫要再說下去。

看來太平湖的事,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

大熱天,柳妃叫她去禦花園吃冰,且皇上也在,那太平湖裡的魚死的也頗為蹊蹺,而她又喜歡養魚……

針推的事也對陛下稱是她,還有那夜嬤嬤特地來叮嚀。

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怪不得柳妃可以盛寵至今,看來不單單是靠那副傾城的樣貌。

這些事元小芫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她不願意多想,應該說是不敢多想。

元小芫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後背的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萬一……

萬一祖母這次沒有成功,柳妃會不會使手段來對付她們?

想到祖母這兩月獨自背負著這些事,元小芫不由紅了眼眶。

祖孫二人心知肚明,卻都不敢多言。

嚴氏放下手中的藥,滿眼皆是疼惜地拍了拍元小芫的手。

“喵——”◎思◎兔◎網◎

院內一聲貓叫,二人趕忙抬袖抹掉眼中的淚。

“咕咕——”

又來了隻杜鵑鳥。

“哈巴、哈巴……”

蛤 | 蟆也來了。

“汪汪——”

嗯,還有狗。

……

雲翰把所有會學的動物聲都學了個遍,也沒見到那丫頭露麵,非要他親自推門進去嗎?

第十六章

屋外宛如動物開會,元小芫在聽到那聲似狼非狼的“啊嗚”之後,這才反應過來。

“興許是麗華苑的在此練嗓,孫女去請他到彆處去練。祖母安心在屋做娘娘的事,這些小事交由孫女來。”

嚴氏放下手中的藥瓶,向窗外張望著:“那麗華苑不是離咱們這兒較遠麼?”

元小芫壓住內心的慌亂,裝作詫異:“可不是麼,要不然仔細問問?”

嚴氏擺了擺手:“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待元小芫推門出去後,嚴氏來到窗口,輕輕挑起一角望著。

元小芫是她一手帶大的,這孩子自小便聰慧過人,也是個穩妥的性子,很少見她像方才一樣,藏不住地緊張。

“咳咳。”

元小芫來到牆邊,輕咳了兩聲才開口。

“不知牆外可是哪位宮人在練嗓,這院內老人正在午寢,還煩請您去彆處兒練吧。”

雲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瞬間揚起了嘴角,捏著嗓子揚聲道:“哎呀呀,多有叨擾,莫怪,這就去彆處。”

隨後壓低聲,悄道:“芫芫,明日申時我在過來。”

元小芫趕緊轉過身,背對著屋,也是先客套的揚聲對外謝了兩句,接著也沉聲道:“不行,殿下莫尋我了,這幾日祖母時常在的。”

“那我也有辦法。”

雲翰猜著元小芫那著急上火的表情,笑容更深。

元小芫一麵斜眼瞄著屋子,一麵急道:“殿下……你、你、你這是要逼死我麼?”

牆外傳來幾聲輕笑,又道:“叫我一聲翰哥哥,我立馬走人。”

“啊?”元小芫臉和心都像火一樣燒著。

“再不叫,我翻進去了。”

“我叫我叫,”元小芫又往前走了幾步,再次回頭看了眼窗子,長出了口氣,甕聲甕氣道:“翰哥哥……”

雲翰心尖一癢,激動地蹦了兩下:“再來一聲。”

“我走了。”

元小芫沒好氣地丟下一句話,趕緊奔回了屋。

一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