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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變回了臉色,輕笑一聲,語氣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由著他們。”

小穗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退了出去。

元小芫覺得奇怪,一連幾日,小穗一到晌午,就不見了人影,問她,她便說寒食節快到了,宮裡事務雜多,分不開身。

元小芫不是什麼正經主子,有吃有喝就行,倒不是她要求多,而是待得時日長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歹在柳府,平日裡可以同柳翕表姐說說話,英綠也一直陪在身邊。

現如今,祖母日日在柳妃那裡,小穗隻是用膳時見上一麵,拘在這不大的院裡,元小芫覺得自己形同坐牢。

不過可喜的是,祖母近日不在愁眉不展了,想來她們也快要回柳府了。

元小芫盼著可以趕在寒食節前回去,這樣可以給過世的父母上一炷香,燒些紙錢,這些在宮裡,可是大忌。

這日又是一個晴天,元小芫午膳後裹在被中,正睡得香甜。

忽然被人搖醒,睜眼一看,是小穗。

“姑娘,快起來收拾一番,隨奴婢去前殿。”

……

鐘樂宮主殿,柳妃端坐,手裡捧著一盞翠色茶盞,蓋上鑲著一顆血色寶石,寶石外是一圈金邊,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嚴姨去了尚食局,估摸著一會兒便回來了。”

怪不得進來時,屋內沒有嚴氏的身影,趙嬤嬤拿了個同模樣的茶盞,端給了元小芫,元小芫有些惶恐。

柳妃將茶蓋翻開,一縷白煙從盞中飄出,她闔上眼深吸了口氣。

元小芫也照模樣學著。

“小芫可聞出什麼了?”

柳妃緩緩抬起眼,看著元小芫。

“有股淡淡的蘭花香。”

這種茶的香氣,元小芫從未聞過。

柳妃呷了一口,趙嬤嬤接過茶盞,柳妃又用繡帕輕拭了拭唇角,動作極其優雅。

“這是今年上貢的太平猴魁,剛送到我宮裡,我就想到了你。”

“謝姑母惦記,小芫感恩……”

說著便起身準備行禮,柳妃趕緊抬了抬手。

“自家人,閉了門不用如此客套。”

這話雖如此,可每次從柳妃口中說出,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

元小芫飲了一口,本以為這看似濃厚的茶,喝起來會有些苦澀,誰知入喉甘醇清雅,沒有半分苦感,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隻是她不敢貪盞,學著柳妃的樣做,將茶盞放回在身旁的梨花桌上。

柳妃滿意地點了點頭:“明日彆在自個兒悶院裡了,叫小穗帶你一同去尚工局,領點竹絲細線。”

竹絲細線?

那不是做紙鳶用的麼?

難道說她寒食節還不能回府……

被元小芫猜對了,這寒食節非但不能回府,柳妃還要帶她一道出席除祭祖外的一切活動。

想著寒食節當日不能給祭奠父母,元小芫表麵上笑著謝恩,心裡多少有些難受。

回去將此事告訴了祖母,祖母沉%e5%90%9f了片刻後,在元小芫手背上安慰般輕拍了幾下,道:“估摸著寒食節後,咱們便可回去了。”

有了祖母這句話,元小芫吃了顆定心丸。

第二日天一亮,小穗笑盈盈的帶她去了尚工局,領了一堆東西回來,又樂滋滋地教她如何做紙鳶。

元小芫手是極巧的,往日裡在柳府就時常做女紅,故而上手極快,小穗都忍不住稱讚。

二人一邊做著,一邊聊著。

小穗若是想說,那話匣子一開,滔滔不絕,元小芫根本插不上話來。

這宮中的寒食節,與民間不同,在祭祖後,宮內會辦一場大會,一般都是皇親貴胄,家世顯赫的才可參與。

想來柳府不過是五品官宦的人家,這些年並未得邀過,難怪柳妃說這是難得可貴的機會。

“不光是紙鳶會,還有蹴鞠會,植樹、秋千……可有意思了!”

小穗眼裡閃著光,說的元小芫都跟著興奮起來。

“呀!”

小穗說著正酣,一個不小心,將竹絲紮入了指中,元小芫說幫她拿銀針挑出來,小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有些怕,回屋裡自己想辦法去了。

元小芫的紙鳶,是一條錦鯉,她想在那日,靠手中的長線,將對雙親的思念,送入天際。

做好了紙鳶,元小芫起身回屋拿了筆墨。

正準備在這錦鯉的背麵落筆,就聽牆那邊傳來幾下聲響,一個人影落入了院內。

“張著嘴乾什麼?見了我不知道行禮?”

這個笨的幾日未見,瞧著更笨了。

元小芫趕緊低下頭,將手中筆墨放好,迎上前曲腿道:“七殿下吉祥。”

“起來吧。”

雲翰徑直走向石桌,拿起上麵那條大魚,噗嗤笑出了聲。

“你做這麼大一條魚作甚?我從未見過如此的紙鳶,你是想活活把我笑死?”

有那麼好笑麼?元小芫不覺得,又沒有人規定,紙鳶必須是何模樣,再說,她做的模樣與錦鯉像極了,一點也不醜。

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定不能如此說道。

“七殿下見笑了。”

“你還拿著筆墨作甚?還要題詞不成?啊哈哈哈……”

雲翰越笑聲越大,元小芫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再如此不知道避諱,萬一被人聽到,可如何是好。

“殿下……”

元小芫善意地提醒了一下,示意他聲音莫要再大。

雲翰也意識到了,強忍著笑,問道:“你說說,你要寫什麼?”

“容得下天,容得下地,容得下水中的魚兒。”

元小芫輕念。

沒見到回應,元小芫偷偷抬起眼皮,雲翰正拿著筆在那條大錦鯉的背後認真書寫著。

這七皇子看著年歲與她相仿,筆下卻蒼勁有力,一筆一劃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後,雲翰滿意地將筆放下。

元小芫幾乎要看愣了,柳玉的字她也是見過的,在七皇子麵前,他那被柳文稱讚的字,簡直不可一提。

原來字還可以寫得如此好看,果真是字如其人。

“怎麼樣?”

雲翰滿眼皆是得意。

“謝七殿下賞賜。”元小芫如獲至寶。

雲翰衝元小芫搖了搖手指:“對旁人,可不得說是我寫的。”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後麵這句,雲翰是在心裡說的。

元小芫點頭稱是,她也明白,若是說七皇子給自己的紙鳶賜字,恐怕又是禍事。

“為何要寫這句?”

雲翰又一次坐在了元小芫的軟墊上,又指了指另一個石凳,見元小芫坐下,雲翰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在腿上有節奏得敲著。

這個笨的,怎麼這麼耐看,越看越好看,與他在宮裡見到的都不同。

元小芫不知自己正被雲翰這樣細細地打量,還是一貫那般,垂著眼皮,將頭低著:“是母親在世時,說過的一句話。”

雲翰喉中輕嗯了一聲,這個笨的眼圈紅了。

一時院內無聲。

良久後,雲翰起身道:“蹴鞠會,你就莫要去看了。”

元小芫當時不解這句話所謂何意,直到看了兩日後的蹴鞠會,她才明白。

蹴鞠會在皇城最東的一片空地處。

往常這邊最是冷清,連宮人雜役都極少看到,每到過節辦蹴鞠賽前的一個月,便會來大批的宮人,將雜草清理乾淨,且將場地劃分仔細,連土壤都是新填的。

雖是柳妃帶來的人,可按照規矩,元小芫並不能與她同坐,而是被宮人帶到了官宦家眷的坐席處。

這一處,滿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可在這群人中,最惹眼的,獨是元小芫,明明安排的是最偏的位置,卻依舊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那人是誰?”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柳妃帶來的,定是柳家的人。”

“柳家的姑娘,我記得不是這個模樣啊,一個多月前,他家長子辦宴時,我去過……”

“誒!我想起來了,柳家大夫人娘家有個表親,應是她!”

“就是那個被趙伊一打的?”

“對,定是她,想來趙伊一是嫉妒人家生的貌美吧……”

“怎當時不記得這姑娘竟有如此美相……”

幾個年長相熟的女眷,禁不住私下嘀咕起來。

元小芫本就美,不似柳妃那般美得霸道奪目,而是美得恬靜,如清晨的一縷陽光,不刺目,不炙熱,但就是那淡淡得柔軟,讓人過目不忘後,隱隱心動。難怪柳妃當時得了那極品太平猴魁,會立即想到她。

這幾年元小芫很少出府,故而知道她相貌如何的人並不多。

即便是有些場合需要見客,她也總是立在眾人之後,找個最偏的角落待著,再加上她不施粉黛垂著個腦袋,更是不受人注目。

隻是這一次,柳妃不給她隱藏自己的機會。

第九章

今日天還未亮,鐘樂宮就忙活起來了。

幾個小宮女圍著元小芫跑前跑後,先是安排了香浴,接著又生了碳火幫她烘頭發,還拿著上好的木樨花油梳潤著。

總之,忙而不亂,宮女們各司其職。

這之前還好,到了梨花妝台前時,元小芫犯了愁,這滿眼都是上好的胭脂粉黛,金寶玉簪,柳妃還專門從尚宮局叫了一個女官模樣的嬤嬤,來幫她梳妝。

小穗往日梳妝時,盤什麼發髻,佩什麼飾物都與她商量著來。

這嬤嬤不知是不是猜出了元小芫的心思,梳妝時不聲不響,就連挑發簪時,元小芫想刻意挑個不惹眼的,那嬤嬤直接一句:“娘娘特意囑咐,不得虧待了姑娘。”

所以說,柳妃不給她隱藏的機會。

本就生得美,再加上這番收拾,想不惹人注目都不可能。

這蹴鞠會,最先到的便是這群女眷,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一群女眷坐一起,嘀嘀咕咕起來,便是沒完沒了的,縱是她們壓了聲音,免不了還是傳到了當事人耳中。

趙伊一是太子太傅的嫡孫女,這種場合她不是頭一次了,可哪次都沒有這次讓她坐如針氈。

全敗那個人所賜,趙伊一微微側頭,斜眼看著後邊的元小芫。

那個人還是那般貌美,甚至比之前在柳府還要美,美得令她不舒服。

趙伊一實在忍不住,小聲啐了一句:“狐%e5%aa%9a子勁兒……”

這話碰巧就被坐她前麵,也就是第一排中間位子的宋玘聽到了,宋玘回過頭來,不屑地望了眼趙伊一,趙伊一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趕緊%e8%88%94著個臉堆笑道:“郡主可是有何事?”

宋玘本不想與她攀談,沒想這趙伊一還自己迎了上來,之前便看不慣她,索性今日便噎她兩句。

兩人一個往後揚著脖子,一個朝前探著身子,聲音都壓得極低。

宋玘問:“伊一妹妹覺得這人群當中,誰最美?”

趙伊一頓了一下,忙道:“自然是郡主最美了。”

卻沒想宋玘笑了笑,刻意揚了聲:“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