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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沈海陽頓時沉默了。他跟著母親長大,壓根沒見過父親。印象裡母親對父親滿腹怨恨,晚年接受了他的錢估計是考慮想到他和沈暉,害怕他們父子倆沒錢沒人照顧。

“我母親……”

他欲言又止,李霞腦子一轉猜到他糾結什麼。“娘去世前說早放下之前那沒必要的東西,隻要你們父子倆過的好,她九泉下就高興。還說你父親當年其實並沒錯,隻不過是兩人意見不合。”

“真的?”

“真的。”李霞扯扯嘴角:“還勸我彆跟男人慪氣,更彆因為這個傷害到孩子。”

倆女人境遇有些相似,這回沈海

陽信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臨終的時候母親看來是想通了。她老人家最大的擔憂就是兒孫該怎麼辦,隻要他倆能過的好其他都不在意。

“我、我小時候問父親是誰,我娘就會帶著氣說我是她一個人的孩子,說我爸死了。”

“我生的我養,我一個人的孩子跟旁人沒關係,我曾經也這麼想。”

“現在呢?”

“現在,他是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李霞豁達的笑笑:“我以前恨他,我才不要他的東西。現在想想好傻,親親的父親,為什麼不讓他照顧孩子。”

說完她補充道:“後麵那話是你娘說的。我曾經也想如果方中誠是個好父親就讓他帶著兒子,結果這家夥是個混蛋。你爹肯定不是這樣的,他是壓根不知道你的存在。就這也想著補償娘,一開放了就給寄回來那麼多錢。”

沈海陽沉默著沒吭聲,她也不再多言。與母親相依為命,心結不是一時可解。李霞也沒打算做他的思想工作,隻不過聊起來了多說了幾句。這世上感情的事兒最難說清,她自己前世不也執著了一輩子嘛。

想著暑假帶孩子們出去玩,李霞這些日子抓緊時間掙錢。積累資金,等家電數量上來後抓準時機賣家電。

冰箱、彩電、洗衣機,□□十年代的三大件,它將會風靡一二十年,有貨不愁賣。隻要抓住這個黃金期,掙的錢這輩子花不完。

起早貪黑賣包子,兩口子作息不一樣。晚上他睡時她已經進入深度睡眠,早起他醒她早已賣了一輪包子。就這麼著,兩口子連過夫妻生活的機會都沒。

這天沈海陽沒看電視,晚上洗漱後回房關上了門。李霞剛上床聽到動靜原來是他進來,倆人一個對視,過來人一下明白那眸中是什麼意思。

她輕輕的笑了,指指燈繩讓他拉燈。男人眼睛一亮默默點頭關掉了頭頂的電燈,上床時嘎吱一聲在暗夜裡聽的十分清晰。

“不行,會被人聽到的。”

家裡看電視的那麼多人,萬一被哪個好事的聽了牆角多尷尬。作為成年人,李霞最近也想過夫妻生活這個問題。這玩意是夫妻間的調和劑,增進感情的。想想倆人的作息,也就這會兒最合適。可這破床偏偏不作美。

“那怎麼辦?”

她目光瞧向了床前的縫紉機,指指示意他到地上去。男人開心的點頭,倆人手牽手下地一起走。

這回算是解鎖了新天地,男人吃飽喝足美滋滋的陪她一起睡。暗夜裡倆人鑽一條被子,一張床隻占了一半。

“下回還這樣好不?”

“不如換個好床。”

“不、我覺得沒必要換。”

嗬、男人,果然表麵多斯文的男人,他也有下半身思考的時候。

第20章

房子住的寬敞, 生意紅紅火火。隨著時局開放和天氣轉暖,街上出現個撂地攤的人。兩口子賣的是服裝,進口的二手貨簡單處理一下開始出售, 物美價廉受到大家的青睞。

李霞去拉麵粉的時候被店員拽著也去看衣服, 這攤位今兒這一批都是夏裝。裙子半袖褲子什麼的,有新的也有二手的。物美價廉李霞給家人都挑了幾件。

回家後店員李姐看她燒開水燙衣裳,好奇的問這是乾啥。“新衣裳咋還用開水燙啊?”

“新衣裳好多也是回收得處理了一下,誰知道上頭有沒有什麼病菌啥的, 用開水燙燙放心。”

“哦。那、我也回家燙燙。”

“燙過後再到太陽地下曬, 紫外線殺菌。”

“啥是個紫外線?”

“就是太陽啊, 太陽就有紫外線。”

“哦, 好, 殺菌。”女人看她去燙衣裳了, 自己小聲的嘀咕:“這咋買件兒新衣裳跟買了個細菌包一樣的?”

六七十年代,大家物資雖然匱乏但原材料絕對的衛生。純天然的棉花, 不含任何添加劑製作成布料。自己買回家做, 做好直接新衣上身。

可八十年代開始就不一樣了, 各種化工產品和海外進口二手三手的東西進入市場,東西便宜可根本不知道來源在哪兒。

許多東西表麵看不出什麼, 實際上不知含有什麼病菌。前世她聽說過有人因此染病的,從那之後好多人漸漸養成了新衣買回家先洗或者燙的習慣,李霞前世也有這習慣。

沈海陽一下班就看到繩子上晾著的衣服,進廚房李霞在做飯。“你今兒買的新衣裳?”

“嗯。等乾了就可以穿了。給你買的白半袖和黑褲子, 我看你上班基本穿這個的多。”

“男人嘛,衣裳就那樣。”

一一被他接回來了, 洗了手在院裡看新衣裳, 然後跑進來問“媽媽, 哪個是我的?是不是那件兒黑的背帶褲?”

“對。黑色的背帶褲白色的半袖。”

“哦,好耶,我的跟爸爸的一樣。”

小家夥望著沈海陽滿是孺慕,那模樣任不知情的以為親父子呢。沒一陣那倆也回來了,沈暉看看自己的,爺仨一個色係。

“媽,你是怕旁人不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嗎?”

李霞笑笑:“這叫親子裝。你倆跟爸爸的一樣,我跟畫畫一樣。等天熱到可以穿半袖的時候我們一家出去到動物園玩,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子。”

畫畫看了一圈沒發現自己的,隻有兩條一模一樣的印花長裙,那一看就是媽媽的啊。“媽,哪個是我的?”

“那兩條一樣的給你一條。”

“那麼大,我咋穿?”

“改改就好了。”

將長裙改成閨女合適的尺寸,娘兒倆一人一件如今剛流行的白色T恤。端午節這天下午休息,一家人騎車到動物園去玩。

進門口一個賣雪糕的箱子,仨孩子望著媽媽目光灼灼。不用吭聲李霞給買了五根雪糕,大家一人一根。

周末的人挺多,李霞一直在招呼孩子慢一些。“畫畫,你看好弟弟,彆走丟了。”

沈暉回頭:“知道,我一直牽著他呢。”

到了大象園,這邊圍牆有些高一一看不著。倆大的巴在欄杆上,一一也想上、可他太小了,小胳膊小腿的乾著急上不去。沈海陽笑笑一把拽起放自己脖子上。得,這回比哥哥姐姐高了,小家夥開心的拍手。

“哥哥你看,我比你高。”

“幼稚。”沈暉回頭白他一眼,那模樣好像嫌棄又好像真生氣了。“我小時候也是騎在爸爸脖子上的,這隻能說明你是小屁孩。”

“我本來就是小屁孩。”

兄弟倆鬥嘴聲音不小,一下吸引了旁人的目光。周末跟媳婦一起來的方中誠一回頭看到他兒子在沈海陽脖子上趾高氣昂,一口一個爸爸的喊著,他頓時心裡不是滋味。穿過人群幾步過來,伸手想抱孩子。

“一一、過來爸爸抱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家夥正高興呢,轉頭看到他黑了臉,擺擺手不理他。“不用了,我爸爸肩膀上好,我啥都能看得見。”

我爸爸?到底誰是你爸爸?方中誠有些惱,回頭怒瞪李霞。李霞好笑的給他個大白眼,什麼話都懶得跟他說。

“李霞,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我怎麼了?”

“你、我才是孩子的爸爸好嗎。你看一一和畫畫那樣,好像沈海陽親生的似的。”

“那不是正好。孩子是他在養,跟他親理所當然。”

“你……”

什麼時候這女人變了,說話能噎死人。方中誠氣的胳膊直哆嗦,覺得從她身上再看不到當初的影子。當初她望著他時雙眸像小太陽,如今大夏天的讓他直發冷。

原先土了吧唧的女人如今靚麗起來,好似山野間的山丹丹變成了庭院中的紅薔薇。印花長裙搭配白色T恤,腳上是一雙白色帆布鞋。頭發簡單編成辮子盤與腦後,看著利索又大方。曾經那灰暗的眼睛如今清澈透亮,明晃晃的盛滿了希望的光。

“要不以後一一還是我帶吧。”

“你當他是小貓小狗呢,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方中誠還想說什麼,被一旁的女人伸手攔住。“算了。這才幾天啊就討好旁人去了,小白眼狼養了也白養。”

方中誠望著她無語,被她拉著走了。但因為一一的態度,讓方中誠十分難受。畢竟是親兒子,想想還是覺得之前看的那一幕太刺眼。他的兒子,怎麼能跟沈海陽相親相愛呢,跟沈海陽親生的似的。

“把一一接來我們養。他現在還小,我們好好養,大了會跟我們親的。”

“嗬、是跟你親吧。你的兒子,你不養他也是你兒子。我們說好了以後生一個的,你把他要回來,那我怎麼辦?”

“我的兒子已經喊彆人爸爸了。再這麼下去,那還算是我兒子嗎?”

“所以呢,你想怎麼辦?”

“我們把他接回來,結婚的時候他還可以像西方人那樣給咱們當花童。大不了到農村找戶人家幫忙帶著,花不了幾個錢……”

“分手吧。”

“彎彎、彆啊……”

公園這邊,畫畫伸手拉媽媽,抬頭望著媽媽又瞅瞅沈海陽,然後輕鬆的笑。沈海陽伸手摸摸沈暉的腦瓜,小家夥心思敏[gǎn]剛才就有些失落,此時趁機鑽進爸爸懷裡。

沈海陽沒法同時兼顧倆,隻好把一一放地上。一一站在地上,呆呆的望著哥哥跟爸爸撒嬌。然後又回頭看姐姐和媽媽,然後朝姐姐走去。

一一也聽到了那女人的話,可他不像沈暉一樣受影響,反而跟姐姐手牽手對視一眼做個鬼臉。畫畫被弟弟逗笑了,姐弟倆嘰嘰咯咯的互相打鬨。

沈海陽拍拍兒子讓他去跟弟弟妹妹玩,小家夥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從一一也來家裡常住後他就有些緊張感,剛才看爸爸抱著一一他情緒失落,趁機將一一擠開自己來。這是他爸爸,本來隻屬於他一個人的。

“爸爸、”

爸爸是他的,家裡房子也是他們的,而且他媽還一直想撬開李霞讓他們一家三口過,一幫人在他耳邊挑撥離間。畫畫姐弟倆則不一樣,這倆是知道爸爸不要他們了,他們都是因為新爸爸才能留在城裡過好日子。

所以兩方的孩子對於重組態度不一樣,他倆是極力幫助媽媽過好日子。而沈暉本來就有,如今生怕被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