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
齊喚的求生欲警醒,他口中的相親對象近在眼前, 他怎麼答都不對, 還怕她以後翻舊賬。
簡直就是挖坑給自己跳。
偏偏向茗抽出手,自以為占據上風, “沒看上?”
齊喚覺得商場談判都沒這麼難過:“這裡的位置就等你拎包入住。”他重新捉住她的手, 強勢按在心口。
向茗感受到掌心有力的心跳, 心裡頭酸乎乎的,向小姐也不差啊,但她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你心跳好快啊,齊老板。”她打趣。
話落,更快了。
齊喚麵不改色:“嗯。”也悄悄鬆口氣。
風起, 花香撲鼻。
向茗臉有點燙,她輕輕抽出手,低頭對手指。
園藝工拎著水管漸近, 水聲嘩嘩響, 偶有水汽被風送到跟前。
某些不可言說的氣氛沒了。
向茗理智回籠。
她來醫院是打算先探個口風, 過去她逗齊喚是為了出口氣,但這口氣在李語楠背鍋的去留上,不值得一提。
不料,卻先等來他的坦白。這麼一對比,她就像是幼稚園小朋友的小把戲,她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重大事故安總不可能不上報,致臻的不滿向茗能理解,做錯事的就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向茗的交代是不止節目廣告植入,還要將致臻機器人穿插參與到選手的競技中,至於多少期,用在哪幾項,坐下來都好商量。
不借助私交公平商談,這個方案她完善後會找致臻負責人蘇澤親自聊,這也意味著向小姐的身份再也藏不住了。
她不希望齊喚是從彆人嘴裡得知她的馬甲。
水聲停,向茗鄭重看向齊喚,“你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
這遊戲她是不打算玩了,至於坦白,她現在有點不敢,怕影響他眼睛治療。
齊喚溫和笑:“可以。”
“但不提前給點補償?”他反問。
向茗坐端正,向他的方向側了側身,“你說。”
齊喚也挨近,肩膀貼她近,他配合她低頭,“每天來醫院看看我?”他語氣裡多少有點委屈,“我怕能看見的時候你不在。”
暴擊。
他怎麼說也是一霸總,這麼示弱,三分溫柔七分委屈,這誰受得住?
“好啊”就在嘴邊,向茗揪住他袖口,“我負責的節目開拍,有那麼一點點忙。”這是真的,所以,她為難。說到就要做到,做不到的,她從不輕易開口。
齊喚今天穿的是短袖襯衣,袖口被揪住,他不動聲色又往她靠近。直到胳膊也貼上她手背,似有電流躥過,兩個人都愣了愣。
他迎上她的視線,等她說完。
向茗躊躇:“我這節目算是大投資。”她瞟他一眼,還在金主爸爸麵前出了岔子,這個他遲早會知道,“關係複雜,忙起來日夜顛倒也是常事,我能保證隻要我有時間,一定來看你。”
齊喚看不見,但能感覺到自己袖口都快被擰成麻花了,他無奈出手解救,直接牽住她的手,“好。”
向茗手又被捉住,這回直接擱在他掌心,迅速出了手汗。
可能是陽光太烈,她找借口。
他指腹擦過她手指,帶起一陣酥|麻。
向茗冷不丁想起那晚在小叔家,湊到她唇邊的白胖荔枝肉。
不是想解除關係?那可一點不像。
向茗半眯起眼,還是她的小馬甲掉了?沒道理啊。
想入非非。
齊喚手機響了,她趁機抽手,卻沒抽[dòng]。他點了點左側的耳機,接電話。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向茗被握住的手猛地收緊,指尖充血地疼。
她好奇看他,隻見他麵色凝重,手上更是無意識使力,她的手被攥得緊緊的。
真疼。
電話很快掛斷,齊喚如夢初醒,“對……”
“沒關係。”向茗搶先說。
她將手背到身後揉了揉,沒讓他看到。
齊喚盯著自己“施暴”的手看了半晌,罕見的無措。
向茗嘴角勾起:“齊老板,要破產啦?”她故意逗他。
齊喚看向她,接收到她的關心,他本不想說的話自然而然脫口:“在查我和我母親的車禍。”
資金流確定,不過,對方不肯開口,他們沒轍。
向茗意外,主動靠近,胳膊貼著他胳膊。
齊喚娓娓道來:“我父母是家族聯姻,可我母親並不知道我父親早前其實瞞著家裡在談戀愛,對方是我父親現在的妻子。中……”他頓了一下,“公司當時資金鏈斷裂,是我姥爺注資支持我父親,力挽狂瀾。所以,我父親將部分股權轉到我母親名下,由夫妻共同持有。”
故事很俗,接下來的情節向茗稍稍拚湊就能還原。
她知道齊喚母親在他年少時車禍去世,而他父親火速娶了第二任妻子。
豪門家族,總有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車禍後,我大哥接替我回到集團總部,我借著出國療養的幌子去南城,一半為躲我父親,私下調查我跟我母親如出一轍的車禍。一半你也知道,是去農場請一位朋友出山。”他幾乎將自己剖了個乾淨。
向茗點頭,她知道孫宥,也能猜到他說的躲父親不過是委婉說法,應該是躲他父親的妻子傅瑾嵐。
她幾乎是瞬間被愧疚和心疼淹沒。
齊喚察覺到了,猶豫了下,他知道自己不該賣慘,但他得知真相後,嘗試站在向茗的角度設想他在南城的所作所為落在她眼裡會產生的誤解,於是,他很快就在是否賣慘裡做了選擇,“我的嘴說他今天不想當標本。”
向茗愕然,更錯愕的是,他說歸說,為什麼忽然將腦袋擱她肩膀?
她那柔弱無力的肩膀不得不扛起那張帥比臉,還有頸窩裡癢乎乎的觸?感,
向茗一動不敢動。
齊喚不滿足於埋頭,伸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牽住她的。
向茗:“……”這占便宜的技術挺強。
齊喚腦袋蹭了蹭:“在南城,我最怕的是她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最後一個字落地,十指緊扣。
向茗氣血上湧,理智再次離家出走。
他到底在暗示什麼?!
齊喚捏了捏她的手指,見好就收,“皎皎,想做什麼就做。”他自然跳過話題,意有所指,“我在。”
他坐起身,抽手,揉她腦門,總共三下。
向茗懵懵的,周遭淪為背景板,她隻看得到他一個。
“齊老板,您還是適合做標本。”她不自在。
齊喚悶笑:“嗯。”
兩個人並排坐,沒再看彼此,直到向茗手心變得乾燥。
“對不起,我下午有個會。”齊喚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因為她推遲了半小時會議。
向茗理解:“我明天再來看你。”她掙紮了下,“明天……我有事告訴你。”
齊喚說“好”,目送她離開。
他回病房路上,蘇澤發了消息過來:【我剛才欣賞了一幅畫,莫奈的。】
齊喚不知道他抽什麼瘋,沒回。
蘇澤自言自語:【我超認同莫奈的一句話:我們選擇不拆穿愛情裡的謊言,無非害怕失去。】
齊喚:……
他在內涵他。
齊喚到病房,先跟高層說抱歉,開會前,他不忘叮囑蘇澤一句:“節目的事你多看著。”
他知道向茗一定有想法,他最近的治療強度大,總會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蘇澤眼神微妙,“喲”一聲就想吐槽。
齊喚懟住:“畢竟我害怕失去愛情。”
蘇澤:“……”
向茗回去後就開始著手策劃致臻機器人參與競技項目,既要保證節目自然銜接,又要說服台裡和致臻兩方高層,這事不算簡單。
項目組因為今天的幺蛾子,自覺留下加班,反複檢查明天的台本和準備工作,溫婧下班時,看到向茗去茶水間倒咖啡,她跟過去,“這都十點了,今晚不準備睡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向茗舒展脖子:“時間緊張。”
溫婧想了想:“你雖然一心為李語楠,她其實未必會領情。”
向茗沒時間煮咖啡,衝了杯速溶的,咖啡香四溢,聞著香,味道著實一般,“我做我的。”
她也不止是為了李語楠,節目一開始就得罪金主爸爸,後期指不定還有麻煩。她目前正完善的方案明顯利於致臻,好歹可以堵個嘴,說不定還能再追加一筆投資。
溫婧看著向茗,向茗大概一心想著方案,喝著咖啡還能走神,溫婧心裡頭不好受,“向茗,其實……”
“嗯?”向茗眼神詢問。
腳步聲,茶水間進來第三個人。
“沒什麼。”溫婧及時打住。
江北宸手上拿了兩罐牛奶:“就知道你又躲在這喝咖啡。”
溫婧退開,給他讓位。
向茗盯著他的牛奶:“我晚上不喝牛奶。”她先一步拒絕。
江北宸把牛奶放小冰箱:“打算加班到幾點?”
向茗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江北宸給自己倒了杯溫水,一口喝完,“那就當早餐。”
向茗確實感覺到他對自己過於“操心”,想著怎麼委婉表示自己對他沒那意思,邊上的溫婧說:“那我先下班啦?你們加油!”
“嗯,路上小心。”
“謝謝。”
等溫婧走遠,向茗問:“江哥,你給李語楠的資料確定是今天那份?”
江北宸笑容微斂:“嗯,當然。”
向茗倒不是懷疑他,隻不過有些事得問清楚,“江哥,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換了資料?”
江北宸沉思幾秒:“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李語楠?”
向茗沒有證據,這事隻是猜測,她不好多說,便搖搖頭。
江北宸瞅了瞅,快十點,沒人來茶水間,他反手拉上門,“向茗,有些事你彆怪我多嘴。”
“你說。”
“事情既然發生了,再去追究就是浪費時間。”江北宸以過來人的經驗勸她,“這事有人認了就算了,是李語楠還是王語楠根本沒什麼區彆,到此為止。”
向茗擰眉,喝口咖啡,她笑笑。
“江哥,我差不多了,繼續熬夜。”她指了指茶水間的鐘表。
江北宸話沒說完,也隻能作罷。
向茗花了一天半時間完成策劃,送到容毓辦公室,容毓看完,“八點前,給你台裡反饋。”
“謝謝老師。”
“彆謝,致臻我不負責。”
這是將致臻交給向茗,她很上道,保證道:“我去說服金主爸爸。”
容毓沉%e5%90%9f:“我隻看結果。”
向茗露出這兩天第一個輕鬆笑容。
下班,她想起對齊喚的承諾,先去買了束花,路上沒告訴他自己要來,她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誰知道病房空著,並沒有人。
她昨天帶來的花還在小茶幾,她沒找到第二個花瓶,隻能湊合洗了個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