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呢,迎麵就撞上聽聲音出來的向彥欽。
“二、二伯。”向往見到他就犯怵。
向彥欽點頭,看著他懷裡不安分的女兒,“喝酒了?”
她還穿著今晚酒會的禮服,但他覺得她這樣應該不是在酒會喝的。
向往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今晚我組了局,讓妹妹一起玩。”他害怕歸害怕,還是把責任攬自己身上。
向茗渾然不覺,反手揪住他臉,“齊喚,你個狗東西!”
寂靜無聲。
向往手都抖了,看著麵無表情的二伯,嚇尿。
向彥欽在北京工作沒結束,知道今晚齊喚會出席酒會,特意擠出時間飛回來看一眼,明早再回去繼續工作。沒想到航班延誤,落地已經趕不上,索性就在家裡等著女兒。
這一等就等到十一點半,等來醉醺醺的女兒。
阿姨從向往手裡接過向茗,解圍說:“我帶茗茗上去洗漱。”
喝醉的人身體軟,不好扶,向彥欽歎氣,“向往,你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咧,二伯晚安。”他遲疑著看向茗,心想自求多福了妹。
向彥欽和阿姨一起扶著向茗上樓,也不知道是不是向教授的氣場太強,這一路她倒是老實了,阿姨給她換衣服裹進被子裡,她也安安靜靜。
“睡著了?”向彥欽侯在房門口。
阿姨房門留條縫:“睡了。”她回頭瞅一眼,“茗茗這幾天心裡都不痛快。”她是看著她長大,知道向彥欽在家也習慣了學術那套,嚴肅慣了的,忍不住替向茗開脫。
向彥欽沉默點頭,握著門把手將房門關嚴實。
書房的燈,亮了一整晚。
七點,鬨鐘響,向茗摸到手機,手機不知道怎麼的被塞在枕頭底下。她昨晚喝得不少,但還控製著量,沒過頭。
睜眼,她愣住。
微信顯示通話五小時,聯係人是她昨晚放出黑名單後,改過備注的“狗東西”。
向茗擁著被子坐起身,視線落在手機屏幕的頭像上,時間還在一分一秒跳動。
“醒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從手機傳來。
向茗往後靠,記憶回籠。淩晨她渴醒,床頭櫃有保溫壺,她喝了水後,心氣不順,撥了齊喚的語音電話。至於接沒接,她不知道,因為她睡著了。
“你接了?”她嗓子乾,醉酒的後遺症,她其實想問淩晨兩點的時間,他是沒睡還是特意接的。
齊喚坐在餐桌前,專心回:“不是你找我?”
向茗語塞,心軟了一下。
不行,這都是渣男的套路。
“我摁錯了。”她理直氣壯。
齊喚其實猜到了:“嗯,知道了。”
沉默,不知道說什麼。
向茗又盯著他頭像看了幾秒:“哈哈,齊老板,你昨晚該不會沒睡吧?”她覺得不可能,所以,想讓自己心裡頭好受點。
沒想到,他居然“嗯”了一聲。沒什麼邀功的成分,就是陳述事實。
向茗表情管理失敗,手揪著被子打圈,五味雜陳。
對向小姐這麼渣,怎麼對徐小姐就這麼好?
齊喚打破沉默:“喝酒了?”
向茗想到昨晚坐向往邊上的姑娘,一看就是丟了心,她故意說:“喝了。”可惜嘴快,補了一句,“跟我哥一起。”
蘇澤喝著小米粥,抬頭就看到齊喚收了笑,滿臉寫著“我很不高興”。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對麵應該是那位徐小姐。
他不由好奇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能讓他一秒變臉,還帶低氣壓的。
他這位發小小時候也是皮猴,後來,傅瑾嵐進門,他才慢慢變得沉默內斂。再後來,進入中明,外人說他冷,做事狠,不留餘地。可是,如果不狠,他早被傅瑾嵐姐弟折騰沒了。
向茗聽著電話裡的呼吸聲,無所適從,“沒事了吧,齊老板,沒事的話我得起來上班了。”
齊喚又被氣得心梗:“去電視台上班?”他壓著脾氣問。
昨晚她的有事是喝酒,他確實有些生氣。
向茗掀開被子:“是啊,超忙的。”她隨口一說。
齊喚頓了頓,忍著沒有打聽她在哪個電視台,隻叮囑她吃早餐。
向茗說“好”,掛了電話。
齊喚摘耳機,滿桌的早餐,他沒了食欲。
蘇澤敲桌子:“粥涼了。”
齊喚喝水,並沒有動。
蘇澤也放下勺子:“瞧你那樣,至於嗎?這麼關心人家,動個手指調查下不就完了。”
“沒必要。”齊喚重新戴上耳機,聽早新聞,“想知道的我自己問。”
背後調查人是對她的不尊重。
蘇澤覺得稀罕,重新打量他。明明臉都沉了,還能及時壓住脾氣。
徐小姐真本事。
蘇澤喝完粥,推心置腹說:“總覺得你變了。”
“比如?”齊喚往後一靠,雙腿交疊。
蘇澤故意停頓,想了想,“溫柔了。”
從前的齊喚紳士禮貌,但絕對稱不上溫柔。
蘇澤也就是這麼一說,沒指望他會回,他一貫的脾氣麼。
結果……
齊喚勾唇,眉眼柔和,“大概因為我喜歡上的是個溫柔的姑娘。”他大方承認。
蘇澤驚呆。
齊喚笑而不語,在他眼裡,小姑娘愛搗蛋也任性,可是,她內心溫柔又善良。這些他不想多說,他不願意把她分享給任何人。
想到她,他心情轉晴,重新拿起勺子喝粥。
門鈴響,蘇澤開門,“齊昕?”
齊昕點頭,往他身後看,“不讓我進去?”
蘇澤側身,給她拿鞋,“你怎麼來了?”
昨晚的酒會她也在,隻不過齊喚中途離場,她撐了全場。
齊昕直奔齊喚:“昨晚為什麼提前走了?”
果然是興師問罪來了。
“齊昕,你不是我秘書。”齊喚一板一眼。
齊昕習慣了:“行。”她把包放桌上,坐他對麵,“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媽不會答應你在上海建實驗室。”
蘇澤聞言,去廚房倒水,隻當沒聽到。
齊喚抬眼看著齊昕:“我不需要她同意。”
實驗室的事,他勢在必行,傅瑾嵐想插手核心技術,她想都彆想。
齊昕聽明白,神色黯然,“齊喚,我會幫你。”
齊喚客氣一笑:“謝謝。”
齊昕:“……”
蘇澤端著水杯,打圓場,“來,美女難得來,喝杯水。”
齊昕接過,目光不離齊喚,她抿了口,隻覺得比咖啡還苦。
*
向茗洗漱完,拔了床頭櫃的充電線打算放車上,意外發現櫃子上壓了封信。
沒有地址,隻有女兒收。
她眉心一跳,爸爸回來了?
她匆忙跑到爸媽房間,推門,沒有人。
阿姨在樓下喊:“茗茗,吃早飯了。”
向茗趴到扶手問:“陳姨,我爸回來了?”
阿姨仰著頭:“昨晚回的,今早又回北京了。”
向茗沒來得及高興,又被失落包圍。她下樓到餐桌,拆開信封,是熟悉的稱呼。
女兒皎皎:
爸爸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你當初出於尊重,表達你的想法,但是,我們總把你當成孩子,沒有賦予你同樣的尊重,也沒有認真思考你的意願,這是爸爸的錯。
我替你媽媽,連著我的一起跟你道歉。
對不起,皎皎,爸爸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反感跟齊家的婚約。
看到這裡,向茗猜到大概是自己昨晚醉酒,嚇到了爸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繼續看。
昨晚在書房翻閱你從小到大的照片,爸爸想了很久。
爸爸上次給你的信裡說,希望你耐心看完,偶爾回頭,這次爸爸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考慮好了,爸爸會出麵替你退了跟齊喚的婚約。
孩子,人生很長,爸媽更希望你快樂。
愛你的爸爸
比上次還短的信,向茗已經不再盲目哭泣。
她總共看了五遍,一字一句品讀。
她想的是齊喚。
她的教養不允許她做出太出格的事,其實決定報複齊喚,她心裡並好受。
她喜歡過他,喜歡到願意不在乎他未來能否重見光明,所以,得知自己被欺騙,她才會有那麼強烈的憤怒感。
說是報複,向茗乾不出真讓他傾家蕩產的損事。
愛過,她不後悔,否定他就是否定付出感情的自己,可同時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原諒他的養魚行為。
好聚好散,是跟自己和解,與他無關。
向茗做出決定。
將阿姨做的早餐打包,臨走,手機進來一條齊喚的微信。
語音消息,他問:“明天回北京一趟,歸期未定,今晚一起吃飯嗎?”
第二十六章
向茗聽說新節目準備開錄前就已經被加塞關係戶的時候, 敲門去找容毓。
她入職第五天,隻見過容毓兩麵,一次是例會, 一次是她彙報進度。
今天是第三麵。
“請進。”容毓在忙, 隻抬頭一眼,看到是她,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向茗打招呼, 落座, “老師, 我有問題。”
容毓的做事風格是她欣賞的, 有事說事,乾脆利落, 她選擇開門見山簡單說了一遍。
期間, 容毓一直在翻看她的資料,沒有給她一個回應, 直到她說完。
“然後呢?”她看著向茗。
向茗今天一身米色西裝套裝, 走的簡約風, 臉上照例是淡妝,連口紅都很淡。從她入職第一天開始,她就足夠低調,有些出乎容毓的意料之外,但大差不差。
她有心提點:“向茗, 你家裡從商,相信你耳濡目染,應該明白生意場不是非黑即白, 更不止有灰, 可能紅, 也可能黃綠橙。”
言下之意就是要向茗適當低頭彎腰。
向茗聽懂了,不表示她認同,“我可以閉一隻眼睛,隻要不踩我的底線。”
事實上,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隻不過這次加塞實在離譜。競技類節目一上來就號稱包攬前三,有違節目初衷。
容毓笑笑,從櫃子裡拿了一次性紙杯,問:“溫水還是茶?”
向茗主動接過:“不麻煩,我自己來。”她沒有喝水,更沒有喝茶的心思,隻是給她麵子。
容毓沒有勉強,回到辦公桌後,看她不緊不慢倒上溫水,甚至回頭問她,“老師,您要加水嗎?”
“不用。”
“好。”
向茗重新落座,捧著一次性紙杯,“老師,我始終認為積極的人生價值觀應該是節目倡導和引領的方向,而不光是噱頭和金主爸爸的加塞。”她據理力爭。
容毓笑了,重新打量她。她有種骨子裡的正義感,是天然優越環境裡養出來的。寧折不彎,這很好,但也不好。
“向茗,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很容易吃虧?”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