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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306 字 6個月前

長說起珍珠時,眼皮便跳了跳。

喜服的樣式大同小異,上麵縫製珍珠也是常有的事,然而有一件%e8%83%b8`前縫滿珍珠的喜服,卻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那便是夢魘中她臨死那日,身著的鮮紅喜服。

她忘不了那喜服上的那片明黃珍珠,那是她倒在昏暗雜亂的茅草房中,最為刺眼的一片光亮。

見寧妱兒忽然站著不動,沈皓長還當她是看花了眼,便起身來到她身旁,大掌落在她微微發顫的肩上,湊近她耳旁道:“可喜歡?”

寧妱兒瑟縮了一下,慢慢回過神來,極為配合地點了點頭。

沈皓長彎唇道:“那日是娘親忌日,我不想太過張揚,你我便在這府邸安安靜靜完婚,如何?”

寧妱兒眉眼低垂,聲音又恢複之前的冷淡,“一切由王爺做主。”

這嬌嬌軟軟的聲音聽得沈皓長心頭上起了一層絨毛,他忍不住抬手在寧妱兒臉頰上蹭了一下,光滑細膩的觸?感令他喉結微微滾動。

兩個婢女見狀,悄無聲息地折好喜服退去外間。

寧妱兒頭皮陣陣發麻,她略微朝一旁側去,避開了沈皓長的手,“王爺說過,待成婚後才會碰我的。”

沈皓長沒再說話,而是將指節放在鼻尖下深深吸氣,隨後朝寧妱兒彎了唇角,轉身離開。

沈皓長回到房中,拿出隨身攜帶的鑰匙,將櫃子打開,從裡麵取出一個白瓷盒,他擰開蓋子,舀了一勺裡麵的粉末,放入茶盞中,一麵倒水待粉末化開,一麵自言自語地笑著道:“娘親啊,再過幾日兒子便要成成婚了,到時候我會讓她也來同你說話,你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她隨你,性子溫軟,連說話的聲音都好似一樣,兒子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還以為看到了娘親呢。”

“待我成婚後,娘親交代的事便隻剩下生子這一樁了,她身子太弱,萬一生子時出了什麼岔子,娘親隻管護著我們子嗣便是,她若有事,正好去陪陪娘親。”

沈皓長將化開的茶水一飲而儘,重新將蓋好的白瓷盒放回櫃中。

第四十七章

王爺,我害怕

營州一連數日大雪, 天寒地凍,山路難行。

沈皓行心口上的那一劍若不是當時他反應及時,恐會當場斃命, 可即便是如此, 那一劍也令他傷得不輕,尋常人昏迷這般久, 醒來連地都下不得,他卻還要在這冰天雪地裡策馬趕路,也難怪秦王會攔他。

常見知道秦王都攔不住,他更不可能勸住, 隻好快馬跟在他身後,隨時護他周全。

從平州到營州, 再加上山雪擋路的緣故, 怎麼也得兩三日才能到,沈皓行隻用了一日半便趕到了雙石頂下。

沈皓行臉色愈發蒼白, 時不時咳出鮮血,每次常見勸他服下保命丹,他都會擺手拒絕, 有安給的保命丹隻有三粒,在他中劍時便吃了一粒, 後來人到了軍營, 常見見他失血過多, 又給他服用了一粒, 如今這藥瓶中僅剩一粒。

在沒看到寧妱兒完好的站在他麵前時, 他不會去碰這最後的一粒保命丹。

常見知道他耗費了多少內力才能支撐到現在的, 也知道他們王爺有多麼能忍, 但他再能忍, 也是□□凡軀啊。

“王爺!”常見語氣懇切地再次開口相勸,“那邊山腳有一處客棧,王爺不如再次守著,至於這山頂,由屬下帶人去搜尋?”

沈皓行沒有說話,又是一陣急咳後,這次他甚至沒有去掏帕子擦拭唇角的鮮血,而是直接抬袖在唇邊抹了一下,抬頭看了眼天色,隨後拉起馬韁便朝山上奔去。

他的哭哭怕黑,他不能再耽擱工夫了。

平州魯王府,四處掛著紅綢,門窗上貼著喜聯,主屋的桌上燃著一對小臂粗的大紅喜燭。

正如前幾日所說,今日不光是沈皓長的成婚之日,也是他娘親的忌日,他娘在死前,身份也不過是一個美人,死後皇上看在她誕下皇子的份上,才追封到貴人。

劉貴人喜歡清靜,所以沈皓長今日沒有擺喜宴,再加上雙親不在身旁,拜堂時隻拜天地和夫妻對拜,將跪拜雙親的禮數也省了。

回到正房時,天色還未徹底黑下。

沈皓長明顯今日要比往常更加興奮,隔著喜蓋寧妱兒都能感覺到他那種快要抑製不住的欣喜,但是她並不認為,這份欣喜完全是來源於要與她成婚的緣故。

沈皓長挑起喜蓋,看到寧妱兒的時候,他麵容一滯,隨後笑容在臉上徹底暈開。

寧妱兒的五官精致秀麗,在紅妝的映襯下卻又能透出一股極其美豔的風韻,清純與嬌美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便是身旁的婢女都看直了眼。

沈皓長朝身後揮了揮手,屋內眾人散去。

他抬手在寧妱兒臉頰上輕輕剮蹭著,彎唇道:“娘子,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寧妱兒心裡莫名開始慌亂,可是迎著沈皓長的目光,她還是忍住沒有露出異樣,而是極為配合地點了下頭。

沈皓長笑著放下手,轉身走到櫃前,很快便拿出一個白瓷盒放在鋪著紅布的桌麵上。

他衝她招了招手。

喜袍的長袖中,寧妱兒手指緊緊攥著一個小瓶,她起身上前,在沈皓長身側坐下。

沈皓長見她今日這般乖巧配合,心情更好。

他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又將白瓷盒蓋子打開,裡麵隔著一把細長的小勺,舀了一勺粉末在寧妱兒麵前的酒杯中,也給他自己舀了一勺。

隨後便用著期待的眼神看向寧妱兒。

寧妱兒不知這是在做什麼,心跳卻在不知不覺越跳越快。

見她一臉茫然,沈皓長不禁蹙眉催道:“叫人啊。”

寧妱兒又是一愣,剛想問要叫什麼時,沈皓長便抬手在腿麵上拍了一下,“你瞧我,光顧著高興了,忘記同你說了,這是我娘親。”

驚詫從臉上一掃而過,隨後便被極度的震驚與恐懼所取代,寧妱兒唇瓣肉眼可見的開始顫唞,蒼白的臉色連脂粉都要遮掩不住。

沈皓長不悅地蹙眉道:“你這是什麼神色?給我笑。”

寧妱兒驚瑟地抖了一下,她立即將目光從白瓷盒上移開,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

沈皓長徹底拉下臉來,冷聲道:“你這樣的話……我娘親是不會喜歡的。”

寧妱兒雙眼合上,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時,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隻是這笑容顯得有幾分僵硬。

應當說,此時此刻她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不僵硬的。

這個笑容沈皓長還是不太滿意,但也隻是略微蹙了下眉,沒再細究,他將白瓷盒蓋好,放在桌子中間,“你不要害怕,我娘溫婉善良,不會加害你的。”

寧妱兒用力咬住顫唞的壓根,點了點頭。

沈皓長端起麵前酒杯,輕輕搖晃著,道:“你可聽說過巫蠱之術?”

寧妱兒再次點了點頭。

巫蠱之術最初便是從江南傳出去的,寧妱兒出身在江南,又如何會不知,隻是先帝不信這些,說那是擾亂朝綱蠱惑人心的把戲,便下了禁令。

“我識得一位蠱術了得的巫醫。”沈皓行說著,擱下酒杯,又去拿寧妱兒那杯輕輕搖晃,“這白瓷盒中不光是我娘的骨粉,還有巫醫親手為我調製的靈粉,這兩種合二為一,不僅在思念至深的時候可以與娘親一聚,還有養身護體的功效。”

他將酒杯遞到寧妱兒身前,寧妱兒心臟已經懸在了嗓子眼處,胳膊根本抬不起來,她原本以為沈皓行已經夠嚇人的,卻沒想沈皓長可以瘋魔到如此地步。

見她不動,沈皓長“嘖”了一聲,“你現在是我的發妻,我還能害你不成,你我同樣有心疾,你瞧我這身板,再瞧瞧你的,快拿著!”

寧妱兒緩緩抬起微微發顫的手臂,在指尖觸碰到酒杯的刹那,胃裡頓時一種翻湧。

見她神色不對,酒杯在手中顫動,沈皓長立即握住她的手,穩住那杯酒,不由揚起聲調,“拿好了!”*思*兔*在*線*閱*讀*

寧妱兒眼淚不住打轉,在努力勻了幾個呼吸後,那雙手終於晃動得沒那麼厲害了。

沈皓長長出一口氣,鬆開手,“巫醫說,吃了娘親的骨粉,她便能聽到我說得話,今日我成親,她一定很高興,想必早就想見見你了,你一會兒同她說話的時候,自然些,不要太過緊張。”

寧妱兒屏住氣,將手臂緩緩落在身前,由於太過驚懼,一開口時語調儘失,“王爺……”

沈皓長蹙眉看她。

寧妱兒也算佩服自己,她難得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再擠出一個笑容。

她笑著看向沈皓長,再次出聲時語調逐漸恢複正常,隻是細聽的話,尾音依舊帶著顫唞,“婆母既然在,我們今日便不該落下跪拜高堂的禮數。”

一語將沈皓長驚醒。

他立即自責地看向白瓷盒,喃喃道:“是兒子不孝,竟將這樣重要的事忘記了。”

寧妱兒見他有些晃神,便小聲提議道:“不如我們現在將禮數補上?”

沈皓長忙應聲起身,寧妱兒也跟著起來,將酒杯放回桌上。

“婆母不會怪責王爺的,畢竟王爺常年在宮中,按照禮數,我們跪拜也不該是……”

寧妱兒故意這樣說,因為這樣會讓沈皓長心裡更加愧疚。

果然,還未等她說完,沈皓長便紅了眼眶。

劉貴人在世時,因為宮中規矩,他便未曾喚過一聲娘親,這是他心裡的痛,可如今,他身在平州,皇上皇後無暇顧及他,他可以不必在顧忌宮中規矩。

他應當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攜妻跪拜娘親的,可他疏忽了。

寧妱兒不知沈皓長竟也有淚目的一麵,往日裡他向來臉上都是掛著笑容的,便是待她有時會有幾分不耐,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愁眉哀怨,不管他做了什麼,至少在這一刻,他流露出的的確是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愧疚。

寧妱兒隻是微微怔了一瞬,便立即回過神來。

沈皓長抱著白瓷盒低喃歉意,寧妱兒慢慢移至桌前,將身後的酒杯擋住。

沈皓長道完歉,便又將白瓷盒放到窗後的櫃子上,那櫃子約摸到他%e8%83%b8`前的位置,隨後轉身對寧妱兒道:“來,我們跪拜娘親。”

寧妱兒含笑著點了點頭,朝他走來。

兩人跪拜完,沈皓長拉著她回到桌前,拿酒杯的刹那,忽然蹙眉道:“你方才動我酒杯了?”

寧妱兒心跳頓時慌了一拍,麵上卻尤為鎮定地道:“有麼?興許是方才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沈皓長眯眼瞧了她片刻,將酒杯拿到眼前又端倪了一陣,最後遞到她麵前,“你喝這杯。”

寧妱兒沒有猶豫,抬手便將酒杯接住,沈皓長拿起她麵前的那杯,同樣是仔細看了一會兒,未見任何異樣,這才慢慢展顏,“我們該行交杯酒了。”

寧妱兒抿唇一笑,“好。”

兩人手臂相交,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