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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292 字 6個月前

未曾洗過,身上早已各種黏膩。

沐浴過後,她簡單用了些早膳,身上實在疲乏到站起來都犯暈的地步,最後倒在床上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待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膳的時間。

想起沈皓長離開前說會在晚膳的時候過來,寧妱兒一個激靈便爬起來了。

聽到屋裡動靜,外間的婢女忙跑進來扶她下床,另一個婢女很快又端進來一碗湯藥給她,說是養心疾的藥,沈皓長吩咐下來的。

寧妱兒從前不覺得藥苦,幾口便能將一大碗藥喝下,如今味覺慢慢恢複,這藥剛一入口就讓她瞬間蹙起眉頭,忙將藥碗擱下,乾嘔起來。

最後喝喝停停好半天,這碗藥才艱難喝下,不過婢女遞上來的蜜餞,倒是味道很好,寧妱兒也終於是能體會到從前歲喜替她吃蜜餞時候的快樂了。

隻是一想到歲喜,寧妱兒方才舒展的眉心又漸漸蹙起。

竹安和歲喜都是趙府的家生奴,這次流放也被一道送來東夷,在來到東夷後的那場混亂中,也不知這兩人後來如何了。

“怎麼愁眉苦臉的,可是伺候的不周?”

沈皓長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來到屋中,忽然開口的時候將寧妱兒嚇了一跳,旁邊兩個婢女也被嚇到,忙躬身行禮。

寧妱兒提了一口氣,起身也隨著她們朝沈皓長行禮。

沈皓長似是有些不滿意她的舉動,上前一把將她拉住,“同我行什麼禮,便是要行禮,也不該是行奴婢的禮。”

他抬手向後揮了揮,兩個婢女立即低頭退下。

寧妱兒顫著小臂想要將手抽回去,沈皓長卻是愈發用力,他以為小姑娘會疼得蹙眉或是落淚,卻見她神情裡除了抗拒以外,並未見到一絲忍痛的意思。

沈皓長忍不住又加了力道,最後他鬆開手,望著細白的手腕上那道通紅的印子,不可置信道:“你感覺不到疼痛?”

寧妱兒忙將手收回,沒有回答。

沈皓長若有所思地將她打量一圈,最後拉開身旁椅子坐下,又朝另一把空著的椅子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下。

寧妱兒沒有就近而坐,她走到沈皓長對麵,與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沈皓長不悅道:“我記得你與沈皓行一起時,好像並沒有這樣緊張局促,為何同我一起時,便是這樣一副神情,我與他有何不同?”

寧妱兒想起最初在魏王府醒來的那段時日,她的確見到沈皓行時會無比的畏懼,甚至要比現在麵對沈皓長時反應還要大,可隨著與沈皓行相處的時日久了,那些畏懼似是在不知不覺慢慢淡去,這當中有沒有彆的情緒,寧妱兒一時也說不清楚。

見她沉默不語,沈皓長的耐心逐漸消失殆儘,他手指有力的在桌案上敲著,越敲速度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

最後他用力一掌拍在桌上,將茶壺與杯盞震得叮當作響。

寧妱兒驚嚇回神,不敢繼續消殆,她咬了下唇,緩緩出聲,“魏王與王爺的確不同。”

沈皓長臉色略微緩一些,抬手讓她說下去。

寧妱兒道:“魏王雖然性子古怪,待我卻是極好,從不肯強迫於我……”

“哦?”沈皓長挑眉道,“你不是說已經是他的人了麼?”

寧妱兒有一個想法,卻不知沈皓長會不會信,她壓住心頭慌亂,抬眼看向沈皓長道:“是我自願的,因為魏王說,他會娶我為妻。”

沈皓長眼睛慢慢眯起,寧妱兒忙道,“王爺不是見到了麼,皇後娘娘壽辰那日,魏王帶我入宮便是為了此事,他是特地帶我去給容貴妃瞧的。”

這件事沈皓長的確知道,那日他們不光是碰到了,連容貴妃是如何將寧妱兒與常見帶到容樂宮的事,他也清楚,隻是他們見麵時說了什麼,他便不知道了。

“因為他允諾會娶你,你便不再畏他,還投懷送抱?”沈皓長沒那麼好忽悠,他輕笑了一聲,等待寧妱兒繼續說下去。

寧妱兒也沒讓他失望,當真還能繼續道:“那是因為他肯為了我去大理寺獄,所以我才願意的。”

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沈皓長忍不住笑出聲來,“編扯完了麼?”

寧妱兒手心攥緊,抿唇搖頭道:“我沒有說謊,王爺既然這般神通廣大,便應當知道我說得都是真的。”

“行了,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沈皓長懶得去辨認真假,直接道,“你以為你能拿王妃的位置做借口來堵我,又或者用沈皓行念你至深來唬我?”

“我今日與你明說,沈皓行尋不到你,且這王妃的位子,給你也不是不可以。”沈皓長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接著道,“平州可不似上京,沈皓行給不了你的,我倒是能給,畢竟平州如今是我說得算,隨意給你擬個身份不是難事。”

沈皓長眸子一亮,忽然興奮道,“下月是我母親忌日,若是那日她能看到我成婚,定會開心至極。”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沈皓長抬手將她打斷,“你這幾日好好休養身子,那日成婚時,你若再這般態度,我可不願忍了。”

沈皓長說完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來回頭看她,“有一點你說得沒錯,我與沈皓行的確不同,在我這裡,你沒得選。”

沈皓行中劍後便陷入一片黑暗。

眼前隻有走馬燈般不斷地回放著當初夢魘的那些片段。

從他們如何相遇,如何糾纏,到最後寧妱兒在林中奔走,淒慘的死在一間茅草屋的時候,沈皓行再一次流淚醒來。

此時的他已經身處秦王營帳,昏迷將近半月之久。便是身子骨再硬朗的人,也虛弱到無法下地行走,得知寧妱兒還未尋到,沈皓行當即喉中湧出一口鮮血。

常見又倒出一粒有安給的護命丹遞到沈皓行麵前,他卻沒有接,用帕子擦淨了唇角鮮血,緩聲道:“將所有能用之人,調去尋她。”

常見不敢耽誤,轉身便朝外跑去。

沈皓行喝過藥,再次躺下,他一合眼,寧妱兒死在一堆枯草上的畫麵便揮之不去的再度出現在眼前。

沈皓行這次沒有著急,而是耐心地去回想每一個畫麵。

待片刻後常見回來時,便見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道:“去取紙筆。”

常見不知他要做何,卻也是半刻不敢耽誤,很快便將筆墨備齊。

沈皓行提起筆時,急咳一陣,幾滴鮮血濺在白紙上,他渾然不覺,提筆開始作畫。

半刻鐘後,常見叫來一位隨軍幕僚,這人對東夷一代甚為熟悉,見到沈皓行的畫時,指著一顆樹道:“這是雪鬆,東夷之地常見此樹。”

沈皓行正是因為夢中看到了此樹,才恍然反應過來,寧妱兒最後死去的地方,興許正是在東夷。

“那這是何物?”沈皓行輕咳一聲,指著另一處問道。

幕僚道:“這是燕雀草,常見於平州與營州一代的山上。”

範圍太大,還是不利於搜尋。

沈皓行想了片刻,啞聲道:“那先生可知,有何處的山巒上既有雪鬆,又有燕雀草,且在近段時日裡,沒有落雪。”

他記得夢中寧妱兒奔走的那一路上,並未看到積雪,而此刻營長外大雪紛飛,顯然不會是在營州附近。

幕僚沒想太久,便回答道:“那便是平州了,七日前平州的大雪便停了,如今想來落雪應當已經消退。”

“平州……”沈皓行若有所思道,“先生可知平州一代的山巒,何處小溪不斷,怪石林立,有些平坦如砥,有的尖峭似刀,如同這般……”

沈皓行抬手落在畫上,“似狀登天石柱,還有這樣如魚戲水的……”

沈皓行將能記住的東西全部畫在紙上,連那間茅草屋也沒有落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幕僚思忖了一陣,忽然道:“根據王爺的描述,興許是那柳河北山附近的雙石頂。”

“雙石頂……”沈皓行深吸一口氣,緩緩合眼,片刻後,他攥拳起身,對常見道:“傳令下去,派一隊人去平州魯王府,再帶一隊人隨本王去雙石頂。”

沈皓行話音剛落,常見還未來及相勸,秦王便到了。

他一早便帶兵出去剿了一幫突厥,這邊剛回營地,聽下人說沈皓行醒了,連鎧甲都未曾卸下,直接便來看他。

見沈皓行麵色蒼白的站在桌前,目光幽冷,便不由蹙眉道:“四弟這是要作何?”

他身上沾著濃烈的血腥味,肩頭護甲微微翹起的棱角上,還掛著拇指大小的頭皮。

沈皓行輕咳幾聲,淡道:“本王無事,秦王不必勞心,眼下有一樁要事需要處理,不便與秦王相談。”

秦王常年在外領兵,與這幾個兄弟們皆不算親熟,自從今年回京之後,太子與楚王明裡暗裡都對他處處針對,齊王又在刻意與他攀交,倒是沈皓行,明明最得父皇的疼愛,偏又對朝事避而不及,待他也是不冷不淡。

秦王端出兄長的架勢,耐下心想好生勸上兩句,卻沒想到沈皓行片刻都不想等了,恨不能披上大氅便衝出去做他口中的要事。

“有什麼要事你非得現在去做,實在不行,本王幫你去。”秦王睨了眼桌上尚未收走的藥碗,蹙眉道。

“秦王今日領兵辛苦,不如早些下去休息,至於本王的事,你還是莫要插手為好。”沈皓行見他不讓,語氣裡也失了耐性。

帳內氛圍變得逐漸壓迫,沈皓行索性自顧自地開始穿衣,待他穿戴整齊,披上大氅從秦王麵前走過時,秦王忽然抬手擋在他麵前,又從身上摸出一塊兒令牌朝他丟去。

“拿好了,回來可要還本王的。”

眼下正逢戰事,出城必須有總將下發的令牌,不然便是違抗軍紀。

沈皓行將令牌接住,微微怔了一瞬,沒有說話,卻是在心裡將這筆人情記下。

如沈皓長所說,在平州的地界尋一個身份給寧妱兒算不得難事,不出兩日,他便呈了帖子差人送去上京。

帖中寫道,他與平州當地的一位鄉紳之女一見傾心,願迎娶那女子為魯王妃。

平州距上京不算遠,快馬不出三日便到,皇上看到這帖子的時候,隻是淡淡掃了一眼,甚至連這女子的姓名叫什麼都沒有看清,便允了此事,當天下回的帖子便從上京往平州送去。

一來一回剛至五日。

一切都在沈皓長的意料中。

他興衝衝的帶著婚服來找寧妱兒。

婢女將婚服在寧妱兒麵前展開時,她平靜的眸中看不出一絲喜色。

沈皓長這幾日倒也有些習慣了,一麵喝茶一麵笑道:“本王可一點也沒叫你委屈,這婚服是請平州最好的繡娘縫製而成的,上麵那一排珍珠可是本王封王時的賞賜。”

提起珍珠,寧妱兒眉心微蹙了一下,抬眼再次看向那嶄新的婚服,然而很快,她臉色便慘白如雪,目光僵愣地一動不動。

這套喜服原本她隻是瞥了一眼,根本沒有細看,可當她聽到沈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