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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301 字 6個月前

頗有些尷尬地喝了口茶,解釋道:“王爺當年覺得他會同屬下常常見麵,所以就用這二字給屬下取了名。”

寧妱兒以為沈皓行給她取名字已經夠糊弄了,沒想到常見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猶豫了一下,看向桌對麵的那個正在吃點心的隨從,壓聲道:“我聽侯爺叫他白俊,該不是因為他又白……又俊吧?”

常見點頭道:“正是。”

寧妱兒唇角忍不住向上勾起,沈皓行明明讀過那樣多的書,給身邊人取名卻還是這樣隨心所欲,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

壽宴還未結束,寧妱兒不知不覺已經喝下大半壺茶水,這會兒又想出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常見,掩唇道:“可有出恭之處?”

常見朝對麵遞了個眼色,他們這桌的人皆站起來朝外走去,寧妱兒還是跟在中間。

門外候著宮人,將他們一行人引去一處井匽。

這井匽是分男女之處的,這幾名隨從不能入女處,而寧妱兒這身裝扮進去也會將裡麵的人嚇到,白俊去男處繞了一圈,見裡麵無人,這才敢讓寧妱兒進去,其他人都在外候著。

寧妱兒不敢耽擱時間,很快便從裡麵出來了,一行人回到殿門前,正打算進去時,一旁便走來幾人。

寧妱兒將頭埋得極低,沒有去看來人是誰,見常見停下腳步,便也跟著停了下來。

“容貴妃吉祥。”

常見的聲音一出,寧妱兒不由打了個寒顫。

王婉容目光穿過前麵兩人的肩頭,直直落在那個嬌小的身影上。

“本宮有東西給魏王,需得兩個人去容樂宮取一趟。”她話是對常見說的,眼神卻始終在寧妱兒身上。

常見知道容貴妃對寧妱兒是有殺心的,他刻意橫挪一步,將寧妱兒徹底隱在身後,回頭隨意指了兩個人。

容貴妃卻是冷冷勾起唇角道:“你們兩個,跟本宮走。”

寧妱兒雖然沒有抬眼看,可莫名就覺得容貴妃是在對她說話,果然,常見立即就道:“王爺吩咐屬下必須在外候著,至於這小太監,他是新入府的,尚不懂規矩……”

“那本宮便待魏王好好教她規矩。”容貴妃不等常見說完,直接冷聲將他打斷,“如此正好,你留著,她本宮便帶走了。”

常見寸步不讓,躬身又道:“王爺吩咐,屬下不敢不從。”

“也好,那本宮便不為難你了。”容貴妃說著,慢慢轉身道,“本宮當著皇上的麵興許討一個人會更容易。”

常見登時一愣,他知道容貴妃絕不是隨口說說,她是真的做得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麵,討要魏王身邊的一個太監,這件事哪怕旁人覺得再不合理,皇上都有可能去應允她。

到時候再想拒絕便難如登天。

常見連忙道:“娘娘請留步。”

容貴妃慢慢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用眼角睨著身後問:“可還有什麼托辭?”

常見立即拱手道:“不敢!”

容貴妃唇角微揚,轉身朝外走去。

第三十七章

隻是隱忍,隻是蟄伏

去容樂宮的路上, 王婉容乘坐步攆,常見與寧妱兒跟在其後,寧妱兒直到此刻才漸漸意識到, 容貴妃是知道她的, 且還是有意衝她來的。

這一路上她心跳如擂鼓,尤其是跪在容樂宮的大殿上, 王婉容目光冷冽地望著她時,讓她周身不禁生出陣陣寒意。

王婉容揮退殿內宮人,隻命桂嬤嬤與寧妱兒留下,常見卻穩站不動, 沒有半分退下去的意思。

“本宮還能吃了她不成?”王婉容沒有氣惱,隻是冷笑。

常見也沒去解釋, 他單膝落地, 衝上方拱手道:“望娘娘恕罪!”

王婉容知道沈皓行在意這姑娘,卻是沒想到會在意到這個地步, 要知道常見可是向來與他不離身的,今日竟會被安排在這姑娘身邊,甚至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王婉容沒再理會常見, 而是將目光放回那個瘦小的身影上,打量了片刻, 忽然道:“抬起臉來。”

寧妱兒氣息抖了一瞬, 連忙抬頭, 眸光與上首而坐的王婉容不經意間對上時, 雙方的神情都有片刻的怔愣。

王婉容以為, 能將自己那個清心寡欲二十年的兒子, 勾得連她的話都敢違背的女人, 怎麼也得是張禍國殃民的臉, 然而事實卻與她想得截然不同,這張嬌美的臉,乾淨的過分。

後宮什麼樣的女人都有,裝作毫無心機的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像她這樣的……

王婉容眼睛微微眯起,一時竟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

她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不知幾遍,最後竟莫名來了一句,“他不舍得給你飯吃?”

桂嬤嬤一早就在旁邊摩拳擦掌,已經做好了要好好給這小浪蹄子一個下馬威的準備,沒料到等了半天,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她不由驚詫地看向身旁。

連常見也下意識抬眼朝上方看去。

寧妱兒方才緊張到大氣不敢喘,對上那雙幾乎與沈皓行一模一樣的眉眼時,她仿佛瞬間回到了一年前,她在趙府第一次看到沈皓行那日。

這樣審視又冰冷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可沒想到,她倉皇垂眸時,竟聽到這樣一句話來。

若不是王婉容語氣過於冷淡,這話怎麼聽都帶著關切寧妱兒,埋怨沈皓行的意味。

屋裡片刻無聲。

王婉容再次開口:“啞的?”

寧妱兒這才意識到她是一直在等她回話,忙搖了搖頭,開口道:“回娘娘,王爺……他給民女吃飯的,一日三餐,從未缺過。”

也不知到底是怎麼想的,寧妱兒在說完這句以後,莫名又補了一句,“王爺待民女是極好的。”

“嗬。”王婉容這聲輕笑充斥著諷刺的意味,她一麵把玩著手指上修長尖銳的蓄甲,一麵望著寧妱兒,慢悠悠地開口:“你不恨他?”

寧妱兒略微頓了一下,隨後立即搖頭道:“不恨。”

王婉容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她用帕子掩住唇角,笑了好一陣,才緩緩道:“你可是以為,本宮什麼都不知道?”

在沈皓行拒不入宮這段時間裡,王婉容已將寧妱兒的身世背景調查清楚,且還知道她是如何被沈皓行帶來的上京。

所以在看到這張臉的一瞬間,王婉容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那時的她也有著這樣乾淨的麵容,這般透亮的眸子。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她與她的遭遇倒是有幾分相似,皆已經嫁為人婦,卻又不得已被人搶奪而去。

隻是她遭遇的更加慘烈。

王婉容想到這兒,眸光在一瞬間又陰沉似不見底的深淵,語氣也驟然恢複之前的冰冷,“不要在本宮麵前自作聰明。”

寧妱兒這一次卻意外的沒有害怕,她仰起臉來正視著那雙冷眸道:“民女沒有妄言,是真的不恨王爺。”

王婉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愈發收緊,蓄甲將漂亮的雕紋扶手劃出幾道細痕,“大婚當日,將你強擄而去,你不恨?”

寧妱兒說得越是真切,王婉容心中生出的憤惱越是強烈,不等寧妱兒回答,她又立即厲聲責問道:“那你心中可有愧疚,對你夫君的愧疚?”

寧妱兒用力抿唇,也終是將目光緩緩垂下,片刻後極為緩慢地出了一口氣,“發生這件事並不是民女的意願,所以需要愧疚的並不是民女。”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她是受害者,需要愧疚的不該是她。

然而這句話落在王婉容耳中,便是狡辯的意思,她毫不客氣地譏諷道:“對搶奪你的人沒有恨,對你辜負的人也沒有愧,你說得這是人話麼?”

“民女自幼體弱,在家中數十載多為累贅,任何事也幫不到忙,出不得力,且一生也無以為報,這樣的愧疚無論何時都長存在心。王爺將民女帶在身旁,起初民女心中的確是有怨懟,然之後王爺待民女卻是嗬護備至,還有最好的大夫,最名貴的草藥……”

說到這裡,寧妱兒抿了抿唇,聲音忽地低了起來,“民女興許在王爺身邊待著,還能多活幾日。”

隻要沈皓行待她可以一如既往這樣好,待在他身邊的確要比待著衡州時身子要更加好。

王婉容知道她患有心疾的事,如此一來,她倒是能想明白寧妱兒為何會不怨恨沈皓行了。

然而下一刻,王婉容忽然意識到什麼,挑眉問道:“那你可知趙家出事了?”

寧妱兒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這倒是讓王婉容有幾分意外,隻是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小姑娘隻是知道趙家出事了,卻不知道沈皓行明明在最初可以相助,卻眼睜睜看著趙家入獄,沒有出手的事。

王婉容目光慢慢落在常見身上,語氣不明地輕輕道:“那你可還知,趙家原本不會出事。”

寧妱兒心臟陡然一緊,隨她目光看去。

方才還隱約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此刻便被兩道目光盯上,常見頗有些失措地蹙了蹙眉。

“哦……”王婉容刻意拉長了聲音道,“原來他沒有告訴你這些,本宮還以為,你是知道的,難怪你會說不恨他。”

心臟又是猛烈地顫動了幾下,寧妱兒雙拳握緊,強忍住不適,她目光從常見身上移回王婉容身上,語氣堅定地道:“民女信王爺。”

在一刻鐘前的壽宴上,王婉容稱身子不適提前告退,然她剛出去不久,一陣低咳的沈皓行也跟著退了下去。

得知常見與寧妱兒剛剛被叫去容樂宮,他並未焦急,而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前方那道隱約可見的一行人身後。

在那行人走進容樂宮後,沈皓行才慢慢上前。

宮中是有規矩的,主子在房中問話,若是揮退身側宮婢,這些人出來後也不得靠近門窗,必須要站在完全聽不到裡麵聲音的地方才可。

沈皓行進來時,有宮人打算去殿外通傳一聲,卻是讓他抬手止住,“娘娘有事,本王在外候著便是。”

宮人一時有些為難,見沈皓行並未靠近殿門,隻是比他們站得位置略微近了一些,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若是尋常人,站在這個位置的確聽不真切裡麵的談話聲,可沈皓行不同,他多年習武練就得五感要比常人敏銳,尤其是耳力,隔著一扇重重的殿門,也能將裡麵的話聽清,偶爾有些過於輕的字音模糊,也不會影響這段話的意思。

沈皓行溫潤的站在那裡,神情幾乎一直沒有變化,直到他聽見那句“民女信王爺”時,那雙俊美的眼眸終於有了情緒的變化。

殿內寧妱兒因跪得太久,膝蓋已經變得又酸又麻,再加上心臟的不適,此刻額上開始冒汗,她手指在身旁的地板上略微點了幾下,努力地穩住身形。

王婉容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她以為,小姑娘至少會心急地詢問兩句趙家的事,卻沒想到她這般鎮定。

這份鎮定並不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