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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312 字 6個月前

人都有需要出恭的時候,她想著,隻要撐過這一個時辰,沈皓行便會回來,然而她好不容捱過一個時辰,還是沒將人給盼回來。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一路扶著屋中的擺設,摸索著朝淨房走,去的時候還算好,隻是跌了一跤,她痛感低,也不覺得疼痛,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好像並無大礙,隻是膝蓋的地方青了一片,這便又硬撐起身,繼續朝淨房走。

待從淨房回去的時候,卻不慎被淨房的門檻絆了一跤,整個人摔倒在地,疼倒是不疼,可她卻再也使不出力,回頭將裙擺拉起,這才發現她小腿上裂了一道口子,刺目的鮮紅正從裡麵向外滲著。

寧妱兒因身體的緣故,可以說從小是被嬌養大的,這麼多年來染病的次數不算少,可從未受過這樣的傷,也未曾見過這麼多鮮血,連她腳上鞋襪都被染出一片紅。

她當場便被嚇壞了,一動也不敢動,大聲朝門外喊,然而空蕩蕩的舒靜院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寧妱兒淚眼朦朧地看著沈皓行,由於他背光而站,根本看不真切他此刻反應,她也顧不得其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朝他伸出雙手哭訴道:“王爺……嗚嗚嗚……你怎麼才回來呀……嗚嗚嗚……”

平靜的湖麵上,落下一樣東西。

沈皓行不知那是什麼,隻是看到水波一圈一圈向外擴散,遂又一點一點回到中心。

扶在門上的手慢慢收緊,陰鬱的眸光在對上那雙水霧的眸子時,他終是鬆開手,大步朝她而去。

小姑娘縮在他懷裡,哽咽聲非但沒有減少,且還哭得愈發難過,將頭緊緊埋在他身前,斷斷續續地道:“嗚嗚……王爺從前說過,隻要大聲喚你……你就會過來幫我……可、可我今日嗓子都要喚啞了……你、你都沒有來……”

他與她的相觸,會讓他身上的傷口更加疼痛,可他沒有將她鬆開,反而不由自主收緊手臂,將懷中的淚人緊緊按在%e8%83%b8膛。

“不會了,日後不會如此了。”沈皓行嗓音沙啞著道。

寧妱兒埋頭痛哭一陣,終是漸漸穩住心緒,看到沈皓行%e8%83%b8`前的衣裳被她眼淚氤濕了一大片,不由心虛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不該哭的,可、可是……”

她抿抿唇,用了吸了下鼻子,聲音越說越小,“下次我試著再忍一忍吧……”

沈皓行將她抱至床榻,抬手幫她拭淚道:“你若想哭,那便哭吧,日後再也不必忍著。”

寧妱兒忽然發覺沈皓行有些不對,可她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看他神情似乎又與平日裡沒什麼分彆。

寧妱兒也來不得細思,忙又撩起裙擺道:“王爺快幫我看看,我這腿是怎麼了?”

沈皓行眉心緊蹙,輕咳了幾聲起身朝櫃子走去,很快便翻出幾個藥瓶擺到床旁,隨後又去淨房接了一盆乾淨的水來,小心翼翼地幫寧妱兒擦洗傷口。

“會有些疼,本王儘量輕些。”他一開口,聲音似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像是春日裡日光下輕輕拂過的一縷溫風,讓寧妱兒因受傷而懸著的心也慢慢落下。

沈皓行此刻每一個動作,都會拉扯身上的傷口,頭也開始愈發沉重,他咬緊牙根,眉心不自覺用力蹙起。

寧妱兒覺出他動作有些不自然,這才抬頭細細將他打量,看到他額間與脖頸豆大汗珠時,正想詢問兩句,卻被沈皓行搶先問道:“疼麼?”

“疼。”

寧妱兒常年的偽裝讓她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可當話音落下時,她又想起沈皓行說他不喜撒謊,不過,若她日後不說,沈皓行應當不會猜出她痛感極低之事,隻要不被戳破,便也不算是在說謊。

她故意咬著下唇,裝作一副在忍受的模樣。

沈皓行動作比之前又柔緩了些,待將她傷口包紮好,拿起那些小藥瓶想要起身,可新傷加舊傷的疼痛一擁而上,讓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聲咳嗽都會將傷口重重的撕扯。

直到一口鮮血從喉中湧出時,沈皓行終是眼前一黑,倒在寧妱兒麵前。

寧妱兒瞬間被嚇傻了。

在她眼中,沈皓行與尋常人是不同的,就好像他什麼都會,任何事都難不倒他,一切事情也在他的掌握中,而他對外的那些所謂溫柔和善,不過是一個偽裝的謊言罷了。

可讓寧妱兒沒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這樣強大的沈皓行會倒在她麵前,虛弱到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在此刻取了他性命,甚至連她也可以。

但寧妱兒是不會那麼做的,應當說是她根本來不及有其他的想法,她知道常見平日無事時就在院中,所以大聲將常見叫進屋中。

起初常見聽到寧妱兒喚他,還愣了一下,待聽清楚她口中喊道,沈皓行暈過去時,這才連忙推門進去。

他們這些時常在刀劍上行走的人,都懂的一些簡單的醫術,再加上常見知道沈皓行身上發生了什麼,便沒有表現的太過慌亂。

將人在床上放好,他又從櫃中取了些紗布,將一旁的藥看了一遍,也不背著寧妱兒,便開始脫沈皓行的衣裳。

外衫退去,裡衣早已被鮮血浸濕,且多處都與傷口黏連在一處,便是已經昏迷的狀態,沈皓行的眉宇都會隨著疼痛而蹙起。

寧妱兒見他在給沈皓行脫衣,下意識彆過臉去,她沒看到沈皓行身上的傷,卻是問到空氣中彌漫開的血腥味,眉心也跟著緊緊蹙起。

“寧姑娘,能給卑職搭把下手麼?”常見忽然叫她幫忙。

寧妱兒也猜出沈皓行傷勢嚴重,便也不好推辭,回過頭時垂著眉道:“我、我要做什麼呢?”

常見道:“需要寧姑娘扶住王爺,卑職幫王爺給後背的傷口上藥,可行?”

寧妱兒點點頭,從常見手中接過沈皓行。

平日裡看著又高又瘦的人,卻不想身上會又硬又重,兩手扶在他肩頭時,就像握著兩塊結實的磚板一樣。

她不敢抬眼看,餘光卻是不受控製地掃到他身前那些棱角分明的線條,以及觸目驚心的疤痕。

寧妱兒也不知為何,鼻根泛起一股酸脹感,“王爺到底是怎麼了?”

常見一麵仔細給沈皓行上藥,一麵回道:“王爺去年從衡州回來時,在幽州遇刺,那刀尖若是再偏幾分,這世間便沒有王爺了。”

寧妱兒想起來了,這件事趙采菲曾與她說過。

常見看了眼她,又接著道:“王爺的傷一直未曾痊愈,大夫說至少也要好生養上一年半載,原本王爺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卻因趕著去衡州接姑娘,快馬五日幾乎不眠不休,硬生生讓傷勢複發……”

那是接來的麼?寧妱兒頗有些怨懟地看了眼常見,是搶來的還差不多。

常見知道她在想什麼,可不管她如何想,若是沒有王爺,寧妱兒會隨著趙家女眷一同押送到上京來,就她這副身子,恐怕早就折在路上了。

彆說是接了,就說是將她救回來都不為過。

不過常見也能理解寧妱兒,任哪個姑娘家平白受了這樣的事,也會心心中埋怨的。

不過他家王爺就是這樣一個性子,他若是想要某樣東西,便會想儘一切法子得到,常見也是見怪不怪了。

可這麼多年來,他是頭一次看到王爺想要得到的是一個女人……且還瞞著宮裡的那個。

常見一想到容貴妃知道後會是如何的景象,便免不了又深看了寧妱兒一眼。

沈皓行迷迷糊糊中,聽到常見在耳旁說話,他說了什麼卻聽不真切,很快,常見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便成了母妃的聲音,眼前也逐漸出現光亮。

他到母妃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抱著一個無字的牌位,那牌位他兒時便見過,上麵沒有任何名字,但每一個死去的亡魂,都刻在他們心中。

夜闌漸深。

床榻上逐漸燒退的沈皓行慢慢睜眼,看到蜷縮在他身側,已經熟睡的寧妱兒時,他眸中的光亮一點點散去。

嗯,他是喜歡她,但她……

與它們無異。

第二十八章 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他想要她死

寧妱兒一整日都在幫忙照顧沈皓行,雖說重活基本都是常見做的,她隻需要在旁邊幫襯一下,可終究耗了一整日,也是一身的疲憊。

她原本隻是歪在一旁想要休息一下,卻不知怎地便睡著了,迷迷糊糊睜眼時,外麵天色已經暗下,屋內一片深藍的幽光,有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寧妱兒揉了揉眼睛,起身看向一旁的沈皓行,這才發覺他已經醒了,正睜著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王爺可還難受?”

寧妱兒嗓子有些啞啞的,語氣也難掩疲態,她探出小手在他額上試溫,感覺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滾燙,她長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等了片刻,見沈皓行還是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看,還以為沈皓行不舒服,便也沒敢打擾,隻是小聲問道:“可要我將常見叫進來?”

沈皓行依舊沒有言語,寧妱兒也不再問他,想要起身給沈皓行倒杯水來。

常見知她腿腳尚未痊愈,臨走時便將水壺和杯盞就擱在床旁邊的高椅上,方便她隨時倒來喝。

寧妱兒剛坐起身,手還未伸出床外,便被一張有力的大掌一把握住。

“王……”

爺字還未喊出,便已經被拽回床上,失重的瞬間,手臂正好落在沈皓行身上,想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寧妱兒當即將手彈開,然而眨眼的工夫,又被沈皓行給壓了回去。

“彆動。”

寧妱兒頭一次聽到沈皓行聲音可以這樣沙啞,就像嗓子裡有一層砂礫,隻要一開口就會將喉嚨磨得生疼。

寧妱兒不懂沈皓行為何忽然這樣,她想要起來,卻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便隻好耐著性子一動不動道:“我可是壓到王爺的傷口了?”

“嗯。”沈皓行似是並不在意。

寧妱兒神情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王爺還是快些讓我起來吧?”

沈皓行垂眸看著懷中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輕道:“不用。”

疼痛才會讓一切倍感真實。

沈皓行不僅未鬆開,手臂又緊了幾分。

寧妱兒知道她拗不過沈皓行,便隻好放棄,隻是覺得今日沈皓行有些奇怪,不過想來是因為在宮裡挨了打的緣故吧。

便是不問她也能猜出幾分,沈皓行身份尊貴,整個上京能將他打成這般模樣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左右身份大過他的人一個張手都數得過來,不管是他們中的誰,這個人也應當是沈皓行最親近的人啊。

寧妱兒實在難以理解親人之間為何會下這樣重的手,可恍惚間她又想起曾在衡州張府裡為張老夫人賀壽那日,沈皓行就說過他雖為天家之子,卻也是挨過板子的。

那時候他說得雲淡風輕,她便也以為隻是尋常家裡長輩對小輩的那些不打緊的責罰罷了,卻沒想到會是這般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