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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290 字 6個月前

時出疹時留下的疤,時間太久,抹藥也不起作用了……”

沈皓行收回目光道:“你若不喜這衣服,便叫人重新去備。”

寧妱兒悶悶地“嗯”了一聲。

翌日清晨,一件藕粉色淡雅的江南衣裙出現在寧妱兒身側,這一次她很快便將衣裙穿好,待沈皓行回來時,看到小姑娘臉頰上帶著淺淺的笑,與昨日那令人浮出衝動的姿態截然不同,可不知為何,心跳依舊頓了一拍。

這兩日寧妱兒已經漸漸地可以在地上行走,但需要有人在旁將她扶住,不然還是會跌倒。

屋中添了把椅子,晚膳時兩人一道坐在桌旁用膳,寧妱兒吃得少,很快便擦完唇角坐在那裡等,沈皓行動作慢條斯理,待他吃完清過口後,這才看向寧妱兒道:“明日太後壽宴,本王需進宮一趟。”

寧妱兒巴不得沈皓行不在,便立即點頭,可隨後意識到她如今腿腳還尚未徹底恢複,又不由擰起眉毛道:“那、那我怎麼辦呢?”

沈皓行道:“不用擔心,明日早膳過後,本王才會離去,前後最多一個時辰,午膳前便能回來。”

一個時辰啊……

似也不算太久,那她明早少飲些茶水吧。

沈皓行淡看著她道:“舒靜院旁人進不來,且有暗衛護你。”

這是要她安心休息便可,可落入寧妱兒耳中,便是叫她安分的意思。

寧妱兒不由苦笑,她這副樣子能跑哪兒去,怕是連院門口的石階都下不去。

沈皓行由於幽州遇刺時傷勢過重,這半年一直在府中休養,就連除夕家宴那日都未曾入宮。

原本沈皓行也可以養傷為由,今日不必到場,可皇祖母與旁人不同,她的壽宴他必定要到場的。

進宮後他先去與皇上請安,知他傷勢還未好,皇上也不敢多留,簡單寒暄幾句,便讓他去了慈安宮。

壽宴還未開始,太後在寢殿與幾位一早便到的官眷聊天,知他到了,便立即將人揮退,拄著龍頭拐杖親自上前來迎他。

太後年輕時就好美,到老了更甚,一眾皇孫裡她最疼的便是沈皓行,她這個皇孫不說旁的,就這副模樣就叫人賞心悅目,讓人看著就心情舒暢。

她握著沈皓行的手,將那些天殺的刺客罵了一通。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沈皓行蹙眉輕咳幾聲,太後心裡舍不得,卻也不再留他,叮囑他好好養傷,帶身子好了,多進宮來陪陪她。

沈皓行和順應下。

從慈安宮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候在不遠處朝他笑了笑,沈皓行溫眉驟冷,全當沒看見,繼續朝馬車走。

桂嬤嬤見勢不對,一麵快步追上,一麵揚聲道:“王爺,王爺!”

沈皓行停下腳步,異常沉冷的麵色卻在轉身之時,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桂嬤嬤便是有急事,也不該在慈安宮前這般喧嘩的。”

他語氣不似在訓誡人,而是善意的提醒。

桂嬤嬤訕訕笑道:“王爺,是貴妃娘娘許久未曾見你,心中甚是想念,便命奴婢請王爺去容樂宮一聚。”

沈皓行輕咳著道:“勞煩嬤嬤傳話,便說本王傷勢未曾痊愈,近日又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母妃,待過幾日身體康健,再去與母妃一聚。”

桂嬤嬤有些為難地道:“娘娘說了,王爺今日必須過去。”

沈皓行神情未變,長袖中十指卻不由緊握。

默了片刻,他溫笑道:“那便請嬤嬤帶路。”

第二十六章

殺了她

容樂宮坐北朝南,乃是皇城後宮內最居中的位置,這座宮殿原名坤寧,是曆代皇後的正宮。

二十年前,皇上將王婉容接進宮時,便讓她居於此處,據說當時封後的冊子都已擬好,最後因太後極力阻攔的緣故,王婉容才與後位擦肩而過。

然而皇上卻並未讓她從坤寧宮搬離,而是直接將坤寧二字更為容樂,將她封為貴妃。位份雖不及皇後,然在一眾妃嬪中,皇上對她的寵愛,是無人能及的。

容樂宮正殿的羅漢椅上,王婉容眉目哀愁,如今她年近四十,歲月卻好似不忍對這張絕美的麵容下手,依舊芳華如初。

沈皓行走進殿內,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禮。

母子倆已經大半年未曾見過,王婉容看到沈皓行時,眼尾不知不覺紅了幾分,她沒有著急開口,而是將沈皓行從上至下細細望了一番,這才關切出聲:“傷勢如何了?”

沈皓行語氣平靜,麵容溫順地道:“回母妃,尚未痊愈。”

王婉容眉眼中的鬱色又添幾分,不由歎道:“那日太醫回來複命時,我心如刀絞,恨不能飛身去你府中探望,可母妃身不由己啊……”

說到這兒,王婉容終是濕了眼角,她朝身側婢女揮了揮手,殿內伺候的人皆躬身退下。

待殿門合上,腳步聲遠去,屋中僅剩他們二人時,王婉容用指腹拭去那零星的幾滴淚,抬眸看向端立的沈皓行,忽地厲聲嗬道:“跪下!”

這二十年來,王婉容便是一直這樣待沈皓行的,前一刻還母慈子孝,後一刻便驟然凝冷。

沈皓行早已習慣,神色未有半分變化,極為順從地雙膝落在地上。

王婉容起身一邊朝櫃子走去,一邊冷冷責問:“你已經半年未曾入宮了,今日來先是看了狗皇帝,後又看你皇祖母,唯獨不來我這裡,可是有何緣由?”

沈皓行像是知道後麵會發生何事,不用王婉容開口,他便直接將上衣解開,脫至腰線的位置,將整個後脊露出,極為平靜地道:“沒有緣由,隻是身體欠佳,便……”

話未說完,一道鞭子狠狠抽在他後脊上。

沈皓行額上青筋微顫,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便不敢來叨擾母親。”

王婉容冷笑道:“你如今不僅避我,且還會誆騙我了?”

說著,便又是一鞭,這一鞭比上一鞭還要狠辣,細膩的皮膚上立即浮出一條紅痕,隱隱滲著血跡。

王婉容走到他身前,原本想要繼續責問,可目光落在他靠近心口的那道醒目的疤痕上時,她不由頓住,然心頭上剛剛浮出一絲波動,便讓她極力將那絲情緒掐斷。

“廢物。”王婉容低沉罵道,強行將目光從那道疤上移開,美豔的臉上因咬牙切齒而顯得有幾分猙獰,“幾個山匪便能將你傷了,如此無能你拿什麼去報殺父之仇?”

狗皇帝二十年前殺她夫君滿門,又將她強擄□□,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這麼多年來她每時每刻都想拿他們沈家的每一條性命來抵。

一想至此,王婉容神情便愈發猙獰,瘋了似的朝那身子上狠狠抽了數鞭,原本光潔的皮膚上頓時皮開肉綻。

沈皓行額上滲出一層冷汗,臉頰因強行隱忍還微微發顫,他深吸一口氣,開口時語氣還是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從未忘記。”

王婉容由於方才用力過猛,握鞭的手也在不住地顫唞,然她不僅沒有鬆開,且將那鞭子握得更緊,“那你說,這你都做了什麼?”

沈皓行道:“這本年我對外宣稱養病在床,實則暗中查太子,齊王,秦……”

王字還未出口,鞭子再次落下,王婉容怒斥道:“我問的是這些?”

這些早在沈皓行於她來往的密信中寫過一遍,顯然,王婉容覺得他隱瞞了什麼,但她沒有直說說出來,而是在等沈皓行主動交代。

屋內一時靜下,隻有汗珠與血水滴落在地的聲音。

王婉容緩緩上前一步,忽又柔了聲音道:“上月你為何去衡州?”

袖袍中骨節分明的手倏然握緊。

沈皓行沉聲答道:“因永州大壩尚有些證據遺漏在衡州,便暗中去尋。”

王婉容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與她十分相似的麵容,緩聲問道:“可尋到了?”=思=兔=在=線=閱=讀=

沈皓行道:“尋到了。”

王婉容臉上露出笑容,“好,娘的好兒子,你爹爹在天之靈定會佑我們母子平安康健的,也會咒他們沈氏一門早日滅族。”

她一麵說著,一麵動作極其輕柔地幫沈皓行將衣服提起,血肉模糊的傷口與衣服相碰,發出微不可察的黏膩聲。

王婉容眸中噙淚立即背過身去,仰頭望向牆上掛著的那幅江南之景,許久後淡道:“起身吧。”

沈皓行穩穩起身,垂眸開始整理衣服。

王婉容也回過身來,慢慢走到他麵前,語調和緩地望著這雙能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道:“你如今二十有一,正是該成婚的年紀,你與母親說句實話,你可有心動的女子?”

沈皓行目光好不躲閃地回望著她,淡道:“大仇未報,兒子並未閒心去想那些。”

容貴妃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抬手替他輕撫額上細汗。

待最後一滴汗珠抹去,她臉上倏然閃過一絲寒光,一個脆響落在沈皓行臉上,她指尖的蓄甲將臉頰上帶出一道細長的血印。

沈皓行神情不變,隻是下意識眨了下眼。

王婉容看到那血印,卻是微微怔住,一抹複雜的情緒從眼中閃過,可接下來,她卻異常憤慨地抓住沈皓行衣領,將他拉至身前,低聲嗬斥道:“你忘了我曾與你說過什麼嗎?這世間最肮臟的……”

“這世間最肮臟,最惑人的,便是男女之間的□□,你若身為尋常人,倒也作罷,然你身負血海之仇,斷不能沉迷情愛。”沈皓行一字一句將王婉容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他此刻已是徹底明白過來,他身邊有人將寧妱兒的事傳進了母親耳中,如此他便不必再瞞著了。

“我與她之間並非母親想的那樣,在我眼中,她與我養得那些蛇獸沒有什麼不同,並不是心存……”

“殺了她。”王婉容拿出絲帕輕輕擦拭著他臉頰滲出的血珠,露出與屋外日光一樣和煦的笑容,道:“既然與那些東西無異,便殺了。”

第二十七章

與它們無異

沈皓行從容樂宮出來時,候在外麵的常見立即迎了上來,在看到沈皓行額上的青筋因強忍而隆起時,常見雙拳握緊,原本他也該早已習慣這樣的事,可一想到沈皓行身上的傷,便還是不忍道:“王爺傷勢未愈,娘娘如何下得了手?”

回去這一路上,沈皓行一言未發。

待他從馬車上下來時,身子不受控製地晃了幾下,常見連忙將他扶住,緩了一會兒,他鬆開常見,慢慢朝舒靜院走去。

人還未進屋,便聽見裡麵傳來一陣低低的哭泣,沈皓行眉心輕蹙,緩緩將門推開。

淨房與正堂的門檻處,寧妱兒狼狽地坐在地上,聽到推門聲,她猛地屏住氣,抬眼看去,見到是那張熟悉的麵孔,便頓時放聲大哭。

“王爺!嗚嗚嗚……”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極了,那眼淚就如瓢潑大雨,擋不住地往下落。

原本她知道沈皓行今日要進宮,一早起來便不敢飲水,早飯也用得少,可到底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