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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320 字 6個月前

得舊疾發作,他還是習慣在這個點起來練功。

夜色中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連睡袍都快遮不住的玉體就這樣敞在外麵,他驀地愣住,片刻後又將被子重新拉好。

沈皓行離去後,又過了一個時辰,寧妱兒才醒來。

她連眼睛都未曾睜開,便向往常那樣喚了一聲,“竹安。”

未得到回應,她這才慢慢睜眼,看到眼前雕花的紫檀木床榻時,她忽地驚怔醒神。

恍惚間似是想起昨夜入睡時沈皓行推門進來的畫麵。

她立即捂唇,驚慌地看向身側,見這床榻空蕩蕩隻她一人時,懸著的那顆心才慢慢落下。

她目光在屋中掃了一遍,昨日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終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沈皓行提著食盒進來的時候,寧妱兒正縮在床上抹淚。

原以為昨日她已經適應,這下看來還是得磨上一段時間,不過今日的寧妱兒還是有些變化,至少不再與他爭辯什麼,瞧著乖順不少,隻是動不動就蜷成一團抹淚,讓沈皓行心頭沒來由生出一股情緒。

這種情緒他一時也形容不上來,總之,不舒服。

午膳後,沈皓行去書房與常見談事,寧妱兒在屋中小睡。

醒來後又在那裡獨自抹淚,見沈皓行推門進來,她許是也覺得今日哭的太多,便慌忙抬手將眼淚擦掉。

沈皓行肅著張臉在她身旁坐下,望著緋色睡袍上星星點點的淚痕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與沈皓行在一起時,她哪裡都不舒服,但是她不能說,便抿唇搖頭。

沈皓行道:“那為何一直哭?”

他不問倒還好,這樣一問,寧妱兒莫名覺得更加委屈,眼眶瞬間又紅了,她強勻幾個呼吸,慢慢道:“我沒有自己衣裳,也沒有相熟的人說話聊天,連腿腳也走不得路……”

再加上與沈皓行相處時的壓抑與畏懼,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至極,這下徹底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衣裳已經差人去買了,今晚便會送來。”

上京眼線眾多,女子衣物這樣尋常的東西,對魏王府而言卻是最不尋常的存在,沈皓行必須慎之又慎,才不會惹出事端。

他看向寧妱兒,眉梢微挑道:“本王不算與你相熟麼?”

寧妱兒苦笑道:“算……算吧。”

見她回答的這樣勉強,沈皓行也沒說什麼,便又接著道:“至於你這雙腿,若是恢複得好,四五日便能下地行走。”

寧妱兒徹底垂眸不在說話,隻是那眼淚還在落著。

沈皓行拿出帕子,一麵幫她拭淚,一麵冷聲道:“你可知,哭是最無用的。”

寧妱兒抽泣一聲,道:“我知道王爺不喜我哭,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能忍住,”沈皓行異常平靜地道,“不論發生何事,一旦想起哭是最無用的表現時,便自然能忍住了。”

人的情緒哪能說忍便忍,寧妱兒有一瞬間覺得沈皓行是在拿她玩笑,可當她看到他極其認真的神情時,便又開始懷疑,也許沈皓行當真是這樣一個人……

她不由好奇問道:“王爺從未哭過?”

“記事以來,從未……”

他動作略微一頓,不由想起半年前,在夢中小病秧子死了的時候,那幾日醒來他倒是流過淚。不過那幾日應當不算,畢竟不是他哭的,是夢裡那個沒出息的在哭,與他無關。

想到這兒,沈皓行不由麵露嘲諷,“哭是無能,無用的表現,與其哭,不如好好想想需要做些什麼才是最有利的。”

寧妱兒配合著點頭道:“王爺說得是,我明白了。”

臉上淚痕被擦拭乾淨,沈皓行準備起身時,寧妱兒忽地開口道:“王爺,我方才沒將話說完。”

她小手攥緊,抿唇道:“我想姑母了……”

看沈皓行神色未變,寧妱兒便壯著膽子繼續道:“我自幼在姑母膝下長大,她與我親如母女,如今我忽然失蹤,姑母定會憂心傷神……”

“我不會放你。”沈皓行說完起身便要走。

“王爺!”寧妱兒連忙拉住沈皓行衣角,眸中噙淚道,“不用放我,我隻想寫封信給姑母,就說我離家出走,或者旁的任何緣由都可以,我隻想讓她知道我還活著,不必費心尋我,也不必再掛念我……便好……”

“王爺,我求求你了,隻要滿足我這一個心願,你說什麼我都能應下!”寧妱兒瞬間淚如泉湧,哽咽著道,“我寫信時王爺就在旁邊看著,我絕對不提你半字,也絕對不會說是被人……我不會說的,真的……求求你了王爺……”

沈皓行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寧妱兒哭求了許久,最後忽地將手鬆開,她眉頭緊鎖,麵露痛苦地捂住心口,渾身無力似的向後靠在床頭,大口喘熄著。

沈皓行一把拉過她的手腕,放在指腹下替她探脈,覺察到她此刻脈象紊亂,然心脈尚可時,驀地鬆了口氣,終是開口道:“可。”

沈皓行去取筆墨,寧妱兒坐在床上休息了片刻,待神色不似那般痛苦後,被沈皓行抱到桌旁坐好,她提筆半晌,卻是未落下一字,最後隻得看向沈皓行道:“王爺能細說一下,那日是如何將我……”

寧妱兒頓住,想了想措詞,這才開口繼續道:“如何將我接走的麼?我怕寫得有出入,姑母不信。”

“你便說你心有所屬,根本不想嫁於趙茂行,便聯合你心中之人,在那日下藥迷倒了身邊婢女,與他裡應外合離開衡州。”沈皓行說著,目光頗為複雜地看了眼麵前開始落筆的少女,不由提醒道:“少說少錯,不必要的便不用細說。”

少女點點頭,寫著寫著忽又頓下筆來,抬眼問他,“我昏迷之前好像看到歲喜倒在地上,王爺可知她後來可好?”

沈皓行神色不明地道:“她的藥量不大,昏應無大礙。”

“那便好,那便好……”寧妱兒鬆了口氣,可隨即又問道:“那王爺可知,我走以後,姑父姑母們身子可還好,有沒有病倒啊?”

寧有知看著平日裡身子康健,卻也是有心疾的,隻是不如她嚴重,隻要不經大事,一般是無礙的。

沈皓行沒有回答,他垂眸許久,在小姑娘急切的眼神下,最終用著異常平靜地語氣道:“一切安好。”

第二十五章

那我怎麼辦呢

“一切安好。”

寧妱兒懸著的心終是緩緩落下,握緊筆杆垂眸開始寫信,寫完後,她吹了吹上麵的墨跡,兩手恭敬地將信捧到沈皓行麵前道:“王爺請過目。”

這封信根本無需在檢查,不論她寫了什麼,也注定送不到寧有知手中。

不過即便如此,沈皓行還是將信接到手中,細細地看了一遍,小姑娘字跡雋秀,簡單幾句便將離家的事敷衍過去,整封信中,說得最多的便是她對趙家的虧欠。

臨了她決絕地寫道:妱兒愧對姑父姑母養育之恩,愧對兄長姐妹手足之情,如今既已決心離去,願從此莫再掛念,就當這世間再無寧妱兒。

沈皓行將信紙折好放入信封中時,一滴淚水落在小姑娘白嫩的手背上,許是怕被沈皓行看到,另一隻手連忙將那淚珠摸去,隨後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啞聲道:“麻煩王爺了。”

沈皓行沒有說話,轉身出屋。

寧妱兒徹底忍不住了,趴在桌上大哭起來,許久之後,待她哭到疲乏,眼淚似是再也落不出來時,沈皓行才推門進來。

看到自己袖子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寧妱兒不由垂眸扣起手來,聲音又細又小地道:“我想換件衣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換完了接著拿它抹淚?”沈皓行語氣帶著些無奈。

“我以後不哭了,真的……”

寧妱兒抬起紅腫地眼,朝沈皓行保證道,“就如王爺說得那樣,遇見事情我會多想辦法,不會再這樣哭了。”

沈皓行不信,卻也沒有反駁。

不過令他頗為意外的是,這一整日裡,寧妱兒不僅極為配合,且當真未曾再落過眼淚。

隻是夜裡沈皓行在她旁邊躺下時,她神色依舊緊張又戒備,緊緊地貼在床的最裡側,一雙小鹿似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兩顆黑寶石,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沈皓行隻是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背過身不過片刻便沉了呼吸。

裡側的寧妱兒見他隻是睡覺,當真什麼也不做,緊繃的心弦才慢慢鬆開,也不知過去多久,氣息也漸漸沉緩。

第二日醒來,沈皓行已經不見蹤影,空著的那大半個地方,隔著一套玫紅衣裙,看一眼領口便知是女子的衣物。

趁著沈皓行不在,她趕忙開始換衣。

這衣服布料又軟又滑,摸著舒服極了,雖說與沈皓行的衣料還有些差距,卻是要比從前她的衣裙料子要好上許多。

早就聽聞上京女子流行的衣裙樣式與江南是有區彆的,這裡民風更加開化,衣裙的色澤不僅已豔麗為主,且衣領袖口都開得又寬又大,聽說有些高門貴女還會穿半%e8%83%b8開衫樣式的衣裙。

垂眸看向自己身前那兩朵白雲,寧妱兒小臉倏地紅了,趕忙將最外的那層長衫穿上。

待穿上後她才意識到,可這哪裡是長衫,明明就是一條薄紗,穿了如沒穿有何區彆。

寧妱兒正嘀嘀咕咕打算換回睡袍,門便響了。

人還未進來,寧妱兒便連忙道:“王爺,我、我在換衣呢!”

沈皓行神情自然地走進屋,將手中食盒擱在桌上,卻也沒有看她,而是緩聲道:“快些換吧,湯藥該涼了。”

寧妱兒可沒他這樣氣定神閒,沈皓行這張梨花木雕床,又寬又大,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沒有床帳,臥房就這麼大點地方,便是沈皓行刻意不看,餘光也總歸是能掃到些的,且他根本沒有背身而坐……

其實沈皓行在進門的時候,餘光的確掃到她了,雖看不真切,卻也是知道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

原本以為是沒調整好,便耐著性子等了會兒,見床上遲遲沒有動靜,沈皓行蹙眉直接朝她看去,“在做什麼?”

寧妱兒瞬間屏氣,下意識就將手捂在身前,無不驚愕地看向沈皓行道:“王爺!你……”

寧妱兒膚色本就極為白皙,這身玫紅映襯下,她此刻的皮膚就像是浸在泛著薄光的湖中一樣,水嫩光亮。再加上此刻她驚慌又羞澀的神情,令人莫名生出一種想要將她攬入懷中,好好安撫一番的衝動。

沈皓行眸光從她身上緩緩掃過,最終落在指縫間那並未遮全的半朵白雲上,問道:“你可是出疹了?”

寧妱兒猛然回過神來,一把抓起被褥將身前徹底擋住,道:“我沒有出疹。”

沈皓行以為她是羞臊不肯承認,便蹙眉道:“本王看到那些紅點了,若當真是出疹,便需要立即抹藥,否則……”

“這不是紅疹。”寧妱兒垂下眼來,片刻後低聲道:“那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