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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 仙苑其靈 4345 字 6個月前

,看向身旁的竹安。

要知道三年前寧妱兒就去過一次福華寺,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卻不知何時,寧妱兒身上的花露引來了一隻毒蜂,那毒蜂在她脖頸的位置蟄了一下。

寧妱兒自幼痛感極低,後來因反複高燒,逐漸連味覺也失了。

張大夫從前就反複叮囑過,無味覺尚可,但沒有痛感,便是可大可小的事,萬一何時傷到因沒有疼痛便被忽略,最後可能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寧妱兒很少外出,且每日沐浴都要將身子細細查看一番,生怕遺漏了何處不適。

那次便是如此,原本被蜇後,立即抹點祛毒的藥膏便可,然而寧妱兒起初並沒有發覺,待頭暈目眩中毒的跡象出來後,已經錯過了最佳上藥的時間,那毒液已經滲入體內,回去硬是躺了半個多月才恢複。

每想到此,歲喜還會心有餘悸。

竹安也是如此,她無奈地衝歲喜扁了扁嘴,很明顯她是勸過的,可寧妱兒這次說什麼也要去,根本勸不住。

“小姐,”竹安暗暗歎了口氣,上前道,“若當真要去,便莫要貪玩了,早些去同夫人說吧。”

能將她勸住的便隻有寧有知了。

寧妱兒臨出院子的時候,從地上撿起一片好看的紅葉,一路上都舍不得扔,待一會兒回來,她要將這小紅葉夾在話本中。

主院這會兒好生熱鬨,人還未下廊,便聽到屋裡傳來陣陣笑聲。

趙府內敢在寧有知房中這般大笑的,便隻有趙府二小姐趙采菲了。

聽到下人進屋傳話,趙采菲連忙將手中糕點一口塞進嘴裡,一麵拍著手上的渣子,一麵朝外跑。

見到寧妱兒,她便立即上前將她胳膊挽住,“你前日裡不是病了麼,如今身子可好利索了?”

寧妱兒笑著點頭,與她一同走進屋。

寧有知斜了眼趙采菲,責道:“知道妱兒病了,你不知道過去瞧瞧。”

趙采菲扁嘴,“娘可真善變,上個月還讓我沒事少去煩妱兒姐,今日可又怪我不去……”

寧有知拿起一個棗朝她丟去,“這能一樣?”

趙采菲眼明手快,一把就將棗接在掌中,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娘給的棗就是甜呐!”

“你看看你,哪裡有個大家閨秀的模樣!”寧有知懶得再去說她,便招呼寧妱兒坐到身前,拉著那軟乎的小手道:“過幾日秋分,我去福華寺找靜心大師,給你求道平安福來。”

正好說到福華寺,寧妱兒便提出要與她一道去。

寧有知麵露難色,她知道這孩子向來乖巧,很少會開口要什麼,這次能主動提出要去福華寺實,實在不該拒絕的。

可一想起三年前寧妱兒在福華寺被毒蜂蟄的事,寧有知又不敢答應。

寧妱兒小手緊緊地抓著裙子,正猶豫要不要再開口爭取兩句,便見趙采菲忽然起身,來到寧有知麵前,拉著她衣袖開始撒嬌。

“娘,你就讓妱兒姐去吧,實在不行,我豁出去了,到時候那天半步不離地跟在她旁邊!”

“你呀!”寧有知瞪她道,“去拜佛怎麼就是豁出去呢,說得好像你虧了似的。”

趙采菲嘀咕道:“我又不信那個,去一趟不是浪費工夫。”

寧有知氣得手中佛珠快速轉了幾圈,“你這孩子,心若是不誠,就不要去了,省得衝撞佛祖!”

趙采菲道:“妱兒姐心誠,你讓她去啊!”

寧有知看向一旁委屈巴巴的寧妱兒,不由也軟了語氣,“我這還不是怕妱兒身子不好,你還記得三年前那次……”

“呀呀呀,我的親娘啊!”

趙采菲急道:“你也說了那是三年前,妱兒姐如今都要及笄了,怎還會那般不小心,到時候裹嚴實些,再多佩幾個藥囊,彆說毒蜂了,就是蚊子也叮不著她。”

說著,她又衝寧妱兒擠擠眼,“再說,張大夫不是說了麼,妱兒姐如今身子愈發好了,應當適當出去走走,長期悶著反而不好。”

寧有知疑惑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趙采菲無不得意,“這府裡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我人雖未去探望,可是心卻始終記掛著妱兒姐!”

細看寧妱兒,的確是比前幾日氣色好了不少。

最終,寧有知在趙采菲的軟磨硬泡下,還是應允了。

回去時趙采菲要送寧妱兒,兩人已有半月未見,一見麵便有說不完的話,一路上趙采菲的嘴就沒有停下來過。

從兒時便是如此,寧妱兒不能外出,趙采菲便將外麵的事說與她聽。

哪家小姐脾氣好,哪家公子模樣俊,誰家老爺找了外室,誰家夫人生了兒子……

整個衡州城,不論大事小事,幾乎沒有趙采菲不知曉的。

在她的影響下,寧妱兒雖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也能將各種事知道個七七八八。

也不知怎麼就說起了魏王,一提到魏王,趙采菲明顯興致更高,她將婢女支得遠遠的,這才低聲與寧妱兒說起來。

“皇上因容貴妃的原因,偏愛於他,可這個魏王除了模樣以外,樣樣都不爭氣,文不成武不就,整日裡淨是與一群男人廝混,若是從前,這樣的苦差事根本輪不到他做,還不是因他搶了玉平公主的男寵,鬨得滿城風波,皇上才讓他出來避避風頭……”

趙采菲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寧妱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憋了好半晌,才低低開口:“你可要把我哥看緊了,沒事兒就這裡疼,哪裡癢的,讓她多去吉安院瞧你,莫要總是跟著魏王跑前跑後的……”

寧妱兒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采菲也不好再細說,隻是憂心地歎氣,“罷了,反正魏王最晚月底就走了。”

得知沈皓行再過半月就會離開,寧妱兒暗暗鬆了口氣。

除了過幾日去福華寺以外,往後這半月裡,她便寸步不離吉安院,不管那夢魘是真是假,惹不起她總歸是躲得起的。

這幾日寧妱兒氣色愈發好了,那夢魘也未再出現。

汀蘭苑裡,晨起的鳥兒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

沈皓行緩緩睜眼,如昨日一樣,微微上挑的眼角上掛著一滴淚珠。

他麵無表情地坐起身,用指尖點掉眼角淚珠,隨後拿指腹輕輕揉搓著那滴冰涼的溼潤。

“沈皓行啊……”

他默念自己名諱,許久後冷冷嗤笑。

“一個死了的病秧子都能讓你哭成這般模樣,那你可當真是個廢物了……”

第五章

這小病秧子

不過,那小病秧子在夢裡死了,這荒謬的夢也許會就此結束。

然而事與願違,沈皓行的夢魘還在繼續。

每日清晨醒來,眼角依舊會掛著淚。

最開始他還能淡定地點掉淚珠,冷嗤上一句,“廢物,沒出息。”

到後來,不光是眼下烏青,連心口都會沒來由煩亂。

既是這般舍不得她,怎不隨她一道死了?

整日在他夢裡哭哭唧唧做什麼……

沈皓行站在窗旁,麵色陰鬱地盯著遠處那小院。

這幾日裡,常見那邊依舊毫無所獲,趙府的背景乾淨到讓他們找不出一絲錯處。

闔府上下一派祥和,膝下的三個兒女,性格大不相同,品行卻皆為端正,連身邊的友人也多是秉性相仿之人。

再說這汀蘭苑,每個角落都不曾被暗衛放過,連同這院裡的花草泥土也在暗中查過,絕無異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常見隻好提起巫蠱之術。

南方的確在某朝盛行過一段時間的巫蠱之術,後來朝廷明令禁止,那些邪術便也漸漸淡出人們視野。

沈皓行最不信怪力亂神,他不屑道:“若當真有此神通,誰人還上戰場,直接詛咒下蠱便是。”

常見原也是不信的,這還不是實在找不出緣由來,才提及此事,見沈皓行不信,他便也作罷。

沈皓行朝吉安院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那小病秧子可有動靜?”

“寧姑娘明日要去福華寺禮佛,”常見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睜大眼道,“莫不是這寺中有古怪?”

沈皓行沒再開口,許久後才悠悠地收回目光。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徹底明亮,趙府的馬車便已經出發,行至福華寺需一個時辰左右。

一路上有趙采菲陪著,馬車內有說有笑很是熱鬨。

行至一半,寧有知乏了,撐著太陽%e7%a9%b4在一旁小憩。

趙采菲不敢在說話,便將昨日買的糕點翻出來吃,她捏起一塊兒菊花糕遞給寧妱兒,小聲道:“今日午膳定是要在寺中用,那齋菜寡淡無味,且半分油水都沒有。”

寧妱兒痛感低且沒有味覺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跟在她身邊伺候的竹安和歲喜以外,便隻有張大夫同寧有知清楚。

她還記得那時寧有知一邊抹淚,一邊對她說,“這是佛祖憐佑我家妱兒,便舍不得你再吃苦,再受罪,所以才叫你如此的,隻是……這件事不得對任何人說。”

她的小侄女這般心疼人,不該再被任何人妄議。

寧有知也的確將此事瞞得極好,闔府上下再無旁人知曉,連趙茂行也不知。

這麼些年過去,寧妱兒不僅習以為常,且還能掩飾得極好。

她笑著從趙采菲手中接過菊花糕,咬了一口後,配合地點頭道:“好吃,入口清香,酥軟不膩。”

“嘿嘿,我就知道咱倆口味相同!”趙采菲低低笑著,又捏一塊兒塞給她,“一會兒便要到了,趕緊多吃點。”

秋分這日上山拜佛的香客頗多,心誠之人大都是將馬車停在山下,步行至山上大的福華寺,也有身子不好的年邁之人,爬不動山,便直接讓馬車停在福華寺外。

寧有知原本也是這樣安排的,寧妱兒卻是覺得不夠心誠,乾脆就在山腰的地方下車,一路走走歇歇,身子也還吃得消。

她今日隻帶著竹安,兩人身上都係著好幾個驅蟲的藥囊,山上涼,她穿得也比常人厚實,身上冒出一層細汗也不敢脫衣。

小臉蛋紅撲撲的,呼吸也明顯急促了些。

山上繚繞的霧氣中,夾雜著濃濃的香火氣。

今日寺中香客雖多,卻都是少言寡語不敢煩擾到神明。

寧妱兒一路跟隨姑母,挨個與神佛叩拜上香。

趙采菲一開始還在後麵跟著,後來也不知去了何處。

靜心大師宣講佛法的時辰就要到了,寧有知也顧不得尋她,帶著寧妱兒便來到佛堂,兩人來得晚,便隻能坐於最後的蒲團上。

寧妱兒聽得認真,有不解的地方還會暗暗記在心中,待一會兒人群散開,便打算上前詢問一二,可就在這時,衣擺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寧妱兒蹙眉回頭,看到躲在門外的趙采菲衝她誇張地做著口型:出來,快點啊。

寧妱兒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