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
第55章
“哪兒該摸哪兒不該摸,你不知道麼”
一曲終, 高腳凳上抱著吉他的人又換回蒙古小哥,夜空不知不覺染上大團大團翻湧的黑雲,烏泱泱的。
薛思婉站在遠處, 街邊店鋪投射的紅色電子字符滾動在她鬆垮的針織罩衫上。
她無知無覺, 回不過神來。
梁亦辭站到她麵前的時候打了個響指,垂眼看她,眼睫彌散暗影。
他噙著笑問一聲:“聽傻了?”
薛思婉回過神, 站在他身形陰影下, 又看一眼剛剛遠處的方向,柔聲開口問:“你怎麼跟人家說,讓他答應你唱歌的?”
梁亦辭想也沒想:“語言不通, 還能怎麼說,亂比劃的。”
“……這也可以?”
“薛典典, 我怎麼跟人家說,這事是重點麼。”
“……”
接下來好像該談起剛剛的歌。
可他倆在這種事上格外默契, 誰也沒開這個口。
夜雨總來得急。
剛聽到連著兩聲轟雷, 雨就刷啦啦,猝不及防地來。
倆人身無分文被澆一頭,滿街攤販忙著收攤街上連一點兒落腳避雨的地方也找不出來。
梁亦辭拉起薛思婉就往回去的路跑。
頂著急驟的雨回到小屋樓下的時候兩個人都淋得濕透了。
碎發貼在額角。
身上的衣服兜著雨,重重墜著身子。
這一條街看不見其他人,他們跑到租作小屋的三層彆墅屋簷下, 梁亦辭抖著身上雨莫名笑起來。
薛思婉問他笑什麼, 話說到一半自己也跟著笑。
彆墅大門緊閉著,上了鎖。
薛思婉翻遍口袋沒找著鑰匙, 他們終於停下傻氣的笑。
梁亦辭攤手說他也沒帶, 雨滴順著他額角滑下去, 留下一道好看的弧度。
觸及她對此不信任的眼神, 他挑下眉:“不信你自己翻。”
鬼使神差地,薛思婉伸出手,向著他身上……長褲的口袋方向。
手剛觸到腰下,濕答答的衣服,她後知後覺要收回手,卻被人突然捉住。他偏下頭來看她,了有意興:“摸哪兒呢。”
薛思婉指尖堪堪才停在他長褲腰線間,他這麼一問,好像她真的放在危險的地帶。
指尖濕涼的觸?感好像莫名改換,變成灼燙的,堅硬的……危險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潮熱著臉想收回手,麵上還在勉力辯駁:“我……我哪兒也沒碰著。”
“抓著你了,還說沒碰。”梁亦辭湊近,似是而非,“哪兒能碰,哪兒不能碰,不知道麼。”
他又開始逗她,渾勁兒上來就什麼話都說。
薛思婉明知道他在逗她,還控製不住臉熱,克製著自己不被他帶跑。
悶悶著嘟囔:“你讓我翻鑰匙…你讓的。”
“謔,”梁亦辭答非所問,“薛典典你膽子大了。”
“我沒有。”
他笑一聲兒,倏然把她往身前一拉,“還說沒有。”
薛思婉抬眼皺著眉看他。
潮熱雨夜裡,男人溫熱的氣息投在她耳邊,他聲音帶一點啞:“都敢摸男人腰了。”
/
與此同時。
同樣被大雨傑在小屋外麵的其他嘉賓。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躲到哪去了。”
“唉,你們誰看見他們是一起出去了,還是自己玩自己的去?”
“你是不是傻呀?我們所有人都大部隊行動,就他們兩個不知道哪去,那肯定是湊一起幽會去了唄。”
“……”
六個人走在一起,各自撐著傘,在大雨裡,特意揚著聲音,你言我一語地聊天。
所有人對這個地方都很陌生,初來乍到,他們出門沒有敢逛太遠。
更沒想到出師不利,剛剛從連續一周下大到暴雨的滬市跑出來,沒想到剛到蒙古,蒙古也開始下雨。
再走過一個拐角,就回到他們的小屋。
其他人都在討論著晚飯結束後就開始不知所蹤的薛思婉跟梁亦辭的去向。
喬衡單獨一個走在前頭,其他人七嘴八舌,聽見他心煩意燥。剛轉過彎,看往小屋的方向,隻是一眼就看到小屋屋簷下,渾身透濕著站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他當然沒有聽見那邊梁亦辭說要不換個地方摸。
他隻是看見遠處身形纖瘦的姑娘從男人手裡抽回手,他以為她要轉身走開的時候。
她突然踮起腳,勾著梁亦辭的後頸%e5%90%bb上去。
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他們在瘋狂接%e5%90%bb。
喬衡不受控地皺下眉。
能聽見身後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隻是停頓了一瞬間,很快就轉身,重新轉過剛剛的拐角,迎麵撞上正欲轉彎的其他人。
他又恢複成往常一樣溫文爾雅的模樣,跟其他人說,總覺得今晚不夠儘興,他請大家出去再喝一場酒。
所有人興高采烈轉身往遠離小屋的方向走。
喬衡悄然回頭又看一眼癡纏的人。
許維揚問衡哥你看什麼呢。
喬衡突然釋然著笑一聲,說沒有什麼。
第56章
“你還不長記性是不是”
夜深, 喝酒的人回來,接%e5%90%bb的人分開,雨也歇了。
梁亦辭新換的黑色短袖被頭上滴下來的水沾濕, 衣服完整的黑色裡, 細看藏著一滴又一滴更深的黑色。
他長指抓著毛巾擦著半濕的碎發從浴室出來。
小屋的房間分配倆人一間,他剛出來,同住的許維揚就指著他手機放手機的櫃子, 挑著眉笑問:“辭哥, 你洗個澡的功夫電話一直響。”
“你這是招惹哪家妹子了,一會兒不見如隔三秋啊。”
梁亦辭擦頭發的手頓一下,沒說話, 順著對方指著的方向走過去。
一按開屏幕,入眼是十一通未接來電記錄。
林穆打了十通, 中間有一個是薛思婉打的。
許維揚還在旁邊扯犢子:“不過我不小心看了眼哈,備注叫‘典典’什麼姑娘叫這麼爺們名啊, 哥你不是有斷袖之癖吧?”
梁亦辭瞥他一眼, 唇淺淡地勾一下,罵道:“少扯淡。”
說完又看眼未接來電記錄,給薛思婉回撥了電話。
聽筒裡彩鈴響起,梁亦辭從行李箱裡摸出包煙,又把被淋濕剛晾乾的打火機一把撈上往外走。
單手開了煙盒, 咬一根煙, 生鏽的打火機還能用,“啪嗒”一聲開了蓋子, 藍色火焰蔓上煙尾的時候, 彩鈴聲被打斷。
換上的是年輕女人柔和而輕緩的聲線。
“…阿辭, 怎麼了?”她似乎在刻意壓低聲線, 小聲說。
梁亦辭吸一口煙,煙霧失散。他問:“剛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另一頭很輕地“嗯”一聲,接著小聲問:“在乾什麼?”
“剛洗完澡,出來抽根煙。”梁亦辭靠到二樓小露台前,手撣在被雨水沾濕的欄杆上也並未在意,在看遠方,低著聲音,“你呢,在乾什麼。”
“我也剛剛洗完澡,在跟夏夏講話。”
“這就叫上夏夏了,”梁亦辭咬著煙笑一聲,差點兒被嗆到,“前兩天不是挺不對付麼。”
薛思婉也笑起來。
好像她跟夏歆剛見麵的時候是還挺不對付。
不過,她辯解說:“因為有的人,嗯…太禍水了呀。”
“不過現在好了,現在夏夏說我們這個叫相見恨晚。”
遠處還在下雨,烏蒙蒙的雲罩著,雷鳴電閃。
雨勢遙遙照過來,近處也卷起風,頗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是嗎,”梁亦辭若有所思,“那我們這,各自回房間不到三十分鐘你電話就打過來,叫什麼呢。”
“……叫手滑,我按錯了。”‖思‖兔‖在‖線‖閱‖讀‖
“我看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莫名覺得許維揚調侃的話貼切,特意拿來逗她。
電話那頭的人躲在洗手間語塞:“你什麼時候這麼……”
“思婉,”話音突然被男人打斷,他吸一口氣,低啞著聲輕問,“想我了啊?”
通話陷入短暫的沉默。
想你啊。
很想很想你。
……
薛思婉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結結巴巴說了兩個“我……”陡然轉了個彎說:“我、我要睡覺了。”
梁亦辭心領神會,“要睡了啊,行,睡吧。”
“那我掛了。”
“掛吧。”
……
聽筒裡沒了聲音。
不多時,電話掛斷的震動音傳來。
梁亦辭從耳邊拿下手機,視線在通話結束的畫麵停了又停。
走廊的廊燈被“啪嗒”按開的時候,他收回眼,注意到從走廊另一邊走過來的年輕男人。
對方穿一身藏青色長袖睡衣,戴金絲眼鏡。
十年如一日的溫文爾雅。
喬衡走過來的時候自然而然站到梁亦辭旁邊。
他看到後者手搭在微鏽的欄杆上,視線觸及鐵欄杆滴落的雨水,喬衡從睡衣口袋裡掏出包紙巾,不疾不徐地擦乾淨,方才學著梁亦辭的樣子也將小臂搭上去。
在此同時,他仿若不經意地問一句:“這麼晚了,還躲在這裡給誰打電話。”
梁亦辭視線從暴雨初歇的遠處撤回,落到喬衡身上,從手打量到麵容。
視線落到對方金絲眼鏡後麵溫和的雙眼,他的話音聽不出語氣:“你不是都猜到了麼。”
“果然呢,”喬衡很低地苦笑一聲,“這麼快就和好了。”
過去的八年,對他,對思婉,對喬衡。
複雜難捱,像一段遺失缺頁紛亂的樂譜,理不清晰。
他不想跟喬衡談這個問題,掏出煙盒遞了根給喬衡,“來一根?”
喬衡目光在煙盒的“蘭州”倆字上一頓,接過煙:“這麼多年,還抽蘭州。”
“煙不就那麼回事,”梁亦辭不以為意,“湊合抽。”
男人之間就這樣。
站一起吞雲吐霧的功夫,比說一百句都強。
一根煙被燃儘碾滅的時候,還是喬衡先開口:“那天你在思婉家樓下問我的事,我考慮好了。”
他是在說那天。
他撞見他送薛思婉回家那天。
梁亦辭沒抬眼,視線掠過樓下馬路上偶爾經過的轎車。
等對方話音落地,他才淡聲說一句:“不是我想聽的結果,就不用講了。”
“你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難說話,”喬衡也低下頭,順著梁亦辭視線的方形看,“有幾個人受得了你這脾氣。”
“受不了的都走了,”梁亦辭似笑非笑,“我這人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還有一個從不強求,去留隨意。”
喬衡笑,不以為然,脫口而出:“那思婉呢?”
梁亦辭抬眼看過去,手上的煙很輕地一彈:“我們之間,就隻有思婉了麼。”
“梁亦辭就算不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