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會耽誤,於是打算自己進去,阿C倒是想代勞,薑曳沒同意。
“隻要他沒槍就沒事,困獸之鬥。”
薑曳好歹也是混了這麼多凶案的,身手跟體力這些大幅度提升,跟他們倆兄弟打起來都不怵,如果借助武器還基本能贏。
不過薑曳進去前戴上了跟無人機配套的熱感應眼鏡,“按照之前的判斷,這個人應該體力很強,如果我們在裡麵沒能把他拿下,十有八九他會跑來開車逃走,你看著辦。”
薑曳其實不擔心這人逃走,因為消息已經傳回局裡,現在水庫下麵的車道應該已經被封鎖了,很多警察正在趕來,抓到對方就是早晚的事。
所以薑曳讓阿C靈活處理。
於是阿C就......
老林他們出來,看到被鎖在車上的司機,再看看給薑曳遞礦泉水跟毛巾的阿C。
“你怎麼把車子解鎖的?”
解鎖上車,把車子弄到開不了,然後躲在後座,等人匆忙上車要逃走時...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跟反派似的。
阿C倒是不以為然:“這個品牌的車鎖好開,有技術的,你們搜網上資料就能看到一些新聞,一般小偷就愛偷這一類的。”
老林跟倆警察無語,默默想著以後不能買這個牌的車。
薑曳也是第一次看到阿C露出這一手,也是有些讚歎,“你這是為了以後換工作而學習新技能嗎?”
阿C一板一眼的,“不是,就是覺得以老板你的風格,以後應該能用上這種小偷小摸的事。”
薑曳:“?”
你埋汰誰呢!我沒有!雖然我在車後備箱是放了某些工具,但我絕不是那樣的人!
司機被拷上了,從車上拉下來,老林讓他交代司徒庸在哪,結果這人隻是微微勾著嘴角,笑了。
他不說。
薑曳從他衣服上抽出一片粘連的樹葉,是銀杏。
老林他們壓著司機重新進入蘆葦蕩,從蘆葦蕩出去後,看到了淺灘,淺灘對麵還有個林子,林子中的確有幾株銀杏,往外是渡口。
很漂亮的銀杏,但樹下一片血腥,還有一些殘存的碎肉,唯獨不見屍體。
人呢?
拋水庫了?
薑曳他們沒找到分屍的重刀。
“他應該沒分屍,就帶了一把尖刀,要麼是把司徒庸整個扔進水裡,要麼...”
薑曳跑到了渡口,發現幾艘龍舟還在,但是!
“缺了一艘,還有一艘呢?”
薑曳看到木板上有水印跟淤泥,猜測司機之前來過這,所以留下了痕跡,但這個位置的一條龍舟不見了。
但往外看去,他們看到了一艘龍舟已經駛入了水庫中心位置,上麵也沒人站著劃船,它自己行駛的,跟鬼船似的。
臥槽,這是?
“是馬達!”
“上麵改裝了馬達...”
此時薑曳的紅外線眼鏡卻得到無人機的反饋,原來是阿C重新啟動無人機探索水庫,發現了這艘船,準確地說,是阿C覺得很奇怪,因為在他那邊看到的是一團紅正在水庫中移動。
可是生物的話就不可能在水裡這麼快啊,那就是有船。
按理說它是紅外線熱感應,這大晚上的就算龍舟裝了馬達,它也捕捉不到,所以船上有人。
“司徒庸在那龍舟上!”
眾人正打算去營救,眼前能用的也隻有其餘龍舟了,可是沒有漿,船槳不見了。
就在眾人頭疼的時候,那龍舟忽然燃燒起來了。
燃燒之後,船上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眾人頭皮發麻,薑曳則是轉頭看著司機,後者雙手銬住,已然是階下囚,但他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
這笑容很純粹,雙目溫柔。
薑曳忽然覺得很難受難受自己在這些案子裡麵的死者跟凶手身上看到了這種純粹,如王曉美,如蔡昆,如這個人。
對上薑曳的目光,看著不遠處黑暗中在水中央的火光。
老林問:“把我們引到這,就是為了讓我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無能為力救人?你這算是仇恨警方嗎?”
有龍舟,但是不給船槳,而水庫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調來船隻救援,耽誤的時間至少倆小時。
倆小時,船隻要麼沉沒,要麼人都被燒乾了。
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的謀殺。
他就是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結果這司機沉默了,是薑曳替他回答:“不是,他是想讓司徒庸成為這個水庫的一部分,再讓這裡生活的人每次喝到水都能想起從前。”
“自私,冷漠,遺忘,這些始作俑者心安理得享受著如今的平安喜樂,而他們如在地獄,用二十年都無法釋懷。”
司機忍不住看著她。
薑曳繼續輕輕說:“你會格鬥技,身手很好,加上年紀,據我所知,25個受害者家屬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52歲礦工廖成眉的女兒廖芸,當年那件事後,這些礦工的家屬投告無門,不是家庭七零八落徹底破敗,也有形單隻影絕望中自殺的,少部分的人一直堅持上訴。當時20歲的廖芸跟她的母親孟枝就一直堅持,但後來她們失蹤了,徹徹底底消失了,連屍骨都不知道在哪裡,但誰在意呢,這裡的人,無關此事的人,沒人知道,一年一年過去,沒人再記得當年的那些人。”
“你想讓這裡的人想起來,想起你愛的那個人,你的妻子廖芸。”
“是嗎,廖家的女婿,陳風。”
薑曳背下了25個礦工所有的家屬信息,但陳風跟現在的司機麵容相差太大了,不是整容,是情感跟生活的苦難徹底擊潰了他。
40多歲的人,臉上皮膚粗糙,溝壑縱橫,還有一些傷痕,但完全沒處理過,留下了很明顯的疤。
而20年前的陳風24歲,容貌清秀,身板清俊,因為是練家子出身,越有幾分勃勃英氣,在跟廖芸的結婚證件照裡麵,他咧嘴笑,還露出小酒窩,滿眼壓不住的幸福,而廖芸長得漂亮,卻分外溫婉大方,眉眼堅韌,但眼裡也是幸福。
他們的眼裡有光。
現在的司機眼裡也有光,遠處水庫中心的火光。
還有淚。
他顫唞著嗓子說,“你是第一個說起她的人。”
“如果二十年前,你已經長大,而且也是警察就好了。”
他說著就笑了,眼裡含淚。
山林寂靜,風很涼,而水庫中心的慘叫聲已經沒了,它還在燒,燒了十幾分鐘後,馬達爆炸,船沉下去了。
警局裡,蔡昆坐靠在冰冷的椅子上,靠著牆,用跟警察要來的小本子撕開一張張,在上麵寫了一些文字。
有些是現代的設備儀器,也有的是玩具,還有的是電視劇的名字...他把它們寫上去後,滿是老繭的手指零活折疊出了千紙鶴。
一隻隻小巧的千紙鶴被他整齊放好。
一隻又一隻。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十五年,小丸子啊,我撐了十五年看到的這個未來,所有你沒看到的,我都燒給你了,你看到了嗎?
我連今年的高考題都燒給你了,你會做嗎?能不能考上你以前最想上的學校啊?
如果我還能多活幾天,我就把一些考試試卷燒給你吧。
薑曳回到老宅之後,老林那邊得到了陳風這個人的下一步消息。
“他癌症晚期了,胃癌。”
薑曳沉默了,推開門,看到院子裡老太太還蓋著毛毯,沒看書,隻是靜靜看著院中的老桂樹。
“外婆,你對黑金案了解多少?”
老太太抬眸看來,推了下老花鏡,但推完後,又取下了它,讓薑曳走過去坐她身邊。
“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四五個月了,一切塵埃落定,連很多人都失散了。”
薑曳算算時間,“我知道,外婆您那時在處理一個很棘手的案子,是海外基金詐騙案,涉及港督官方內部貪汙跟國外資本勾結做套...那時候為了確保安全,您甚至不在家,所有相關辦案人員都被秘密保護起來了,是嗎?當時連媽媽他們都聯係不到您。”
那會她還是個小破孩,對這種事也隻有一點印象。
“是,等我辦完案子,也是一次巧合才知道,是一個上門來求幫忙的一個汕州老鄉人閒談時提及的,其實那會我們家在汕州全無生意,接觸也不多,礦難之事如果是已經蓋棺定論,走了正常程序處理完的,連新聞都不會上,就算上了,也不會傳到外地。”
這是真的。
“那人說了是那些礦工自己違規導致災難發生,我當時就覺得很古怪,但案子已經完結,我找了關係問了檔案,發現檔案裡麵的內容定案的關鍵不缺,但其他細節全部丟失或者模糊掉,我覺得v不太對勁吧,讓老家那邊認識的朋友打聽,結果得知礦工的遺體在那場爆炸中被掩埋極深,經過長時間的尋找,後來也無法辨認區分,最後直接走程序全部火化掉了,而受害者家屬去領取家人遺物的時候,發現東西特彆少,那時也沒幾個人有手機,這些遺物都沒什麼價值。”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證據確鑿且線索完全斬斷的案子,哪怕是老太太過問,其實也是無用。
“有些家屬一開始還堅持,後來發現無望就放棄了,畢竟生活的壓力隻有自己清楚,也有些人可能拿到了什麼好處,最後也放棄了......”
“但這些年,我倒是一直安排人找廖芸跟孟枝。”
老太太皺著眉,“其實我認識孟枝,她以前還喊我一聲大姐。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她們從沒聯係過我,就算那個年代缺乏有效的通訊手段,也還是有渠道能聯係的,因為我們家也沒完全斷掉跟汕州這邊的關係,我還因此問過你舅舅跟你媽媽他們,他們都說未曾接觸。”
“但司徒飛宇他們死了後,我就明白了。”
薑曳也明白了。
這跟司徒庸有關係,這老東西斬斷了倆母女的求救,或者...騙了她們甚至害了她們?
“那外婆您記得陳風嗎?”
薑曳知道老太太說的認識,應該也僅僅是認識,不是很熟,不然當年不會連直接的聯係方式也沒有給廖家的人。
那對陳風應該就更陌生了。
結果老太太想了下,說:“沒見過,但知道,是廖芸的老公,家裡以前開武館的,說起來,你媽媽年少時還在陳家武館裡練過一段時間,身手基礎就是在那打的,我還記得跟你媽媽一起練的還有不少汕州的孩子。”
頓了下,老太太若有所思,“他是凶手?”
薑曳點點頭。
“那就早點睡吧,你身上好臟。”老太太翻臉不認人,打發薑曳離開,薑曳頓時無語,“不是你喊我過來,我早就去洗澡了,還有你年紀也大了,少吹冷風哦,感冒了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雖然司徒天海也給老太太吃了一些補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