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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凰引 紫微流年 4402 字 6個月前

勁,馬頸繃得筋肉直顫,哪裡躲得了,眼見要給他得手,忽然有人探腕奪開了刀。

攔阻的正是小七,她拋下馬刀,扶住裴行彥,“馬兒無知,閣下勿怪,請隨我到軍帳休整。”

裴行彥泄憤受阻,怒火萬丈,不假思索的搡開少女,“滾開!你臭得很!”

一刹那四下皆靜,全場士兵燃起了怒火,登時各種粗口罵起來。

“好個蠢貨,沒半點能耐,還怪起馬來!要不是韓小將軍拉著,早給踩成了肉泥!”

“馬鞍都坐不住的慫貨,竟有臉遷怒七小姐,連老子的屁都不如!”

韓平策沉了臉,心底極為不快,但對方畢竟是裴家的少主,他一揮手抑下士兵的洶湧,硬梆梆道,“小七,這是裴叔的獨子裴行彥。”

裴行彥好歹出身大家,禮節還是知曉,頭一次對女子口出惡言,對方還是韓家女,當下也明白不妥,然而聽得嘈亂的惡罵又生怒意,冷著臉並不致歉。

小七被斥一愕,聽了兄長的言語,她也不氣怒,退後兩步淡道,“行軍不便洗沐,倒是熏著裴公子了,抱歉。”

第26章 沙州城

◎沙州位於河西之心,為西域各國商旅交彙之地◎

石頭一邊趕車隨軍前行,一邊聽士兵的講述,不禁忿忿,“裴少主竟然這樣說?簡直豈有此理!”

士兵講得口沫橫飛,“他就是個混帳廢物!大凡好馬都是野性難馴,哪會任一個軟蛋公子哥耍威風,姓裴的非要丟人現眼,摔下來還要殺馬泄憤,當真臊死個人。”

陸九郎一聽裴家受挫就通身舒爽,“後來如何?韓七——小姐就沒揍他一頓?”

士兵一臉的憋氣,“還能如何,七小姐自不會同蠢貨計較,韓小將軍把人送去大帳,隨裴家的隊伍滾回去了。”

石頭想起來,“那匹馬怎樣了?裴少主心眼如此小,定不會饒了它。”

士兵呸了一口,“誰會將好馬給不值得的人遭踐,韓小將軍作主給了七小姐,她回去要進赤火營,正需要一匹得力的坐騎。”

陸九郎不陰不陽道,“裴家人囂張無禮,韓家就這麼忍了?”

士兵沒聽出來惡意,老實道,“裴家其他人不是這樣,我們曾與銳金軍合兵,他們作戰也極悍勇,聽說裴佑靖大人更是足智多謀,韓大人常與他商討,不知兒子怎麼這般蠢。”

陸九郎悻悻然,一想又幸災樂禍,“老子厲害有什麼用,等過些年蠢兒子掌了裴家,那可有樂子瞧了。”

士兵深以為然,在馬上一拍大腿,“沒錯,還是韓大人教子有方,連七小姐也不凡。”

石頭好奇道,“韓大人有幾個子女?”

士兵扳著指頭數,“韓大人有三子四女,大公子原先在軍中,如今輔助韓大人理政;二公子本是一員猛將,可惜前些年傷了腿,不能再上陣;女兒除七小姐以外都已出嫁。”

這些陸九郎不感興趣,懶得再細聽。不知不覺間大軍的行進越來越快,忽然數千人歡呼雷動,四周不斷響起呼哨,騎兵開始朝不同方向奔去,陣列倏然變幻。

士兵應了一聲同伴的呼喚,轉頭對石頭道,“要分道了,我們要去大營,你們跟著韓大人走,沙州城就在前方。”

數千人的軍列宛如一條壯闊的河流開始分支,先是後軍,接著是左右兩翼,而後是中軍各營,一隊隊如輕快的溪水奔湧,極其迅捷又極其有序。大軍的人數越來越少,速度也越來越快,石頭努力打馬驅車,依然被越甩越遠。

一段灰白的城牆逐漸出現在視野,高大而壯闊,向兩側無儘延伸,宛如一雙巨人的臂膀遮護著城中萬千百姓。越到近處城牆越高,石頭仰起頭,城門上方懸著一塊蒼灰的石匾,書著鐵劃銀勾的三個字,石麵斑駁,經曆了無數歲月的風沙。

馬車內的陸九郎探出頭,他的傷已經痊愈,臉龐俊俏如玉,狹秀的眼眸迎著光,帶著新奇與估量,輕聲的一念,“沙州城。”

人來人往的大街停著一輛馬車,被鮮亮繁華的街市一襯,臟破得難以入目。

大軍分流到最後僅餘百來人,石頭駕車追入城門,聽前方歡呼不斷,路上的男女老幼擁著韓大人的隊伍欣喜若狂,年節迎神一般簇圍而走。等石頭回神,就剩自己一駕孤零零的馬車,在街頭茫然不知所往。

早知會與韓家分彆,哪想到如此突兀,宛如駿馬瀟瀟歸廄,渾不知抖落了一粒塵土。

陸九郎麵色也很難看,二人身無分文,他原打算離彆前找韓七弄些銀子,當作入城後的花銷,這一來全落了空,隻有帶著怨氣責備,“都怪你趕得比牛車還慢,能追上才有鬼。”

沙州位於河西之心,為西域各國的商旅交彙之地,遠比天德城壯闊。源源不斷的貨物從八方而來,造就了它驚人的繁華,奪目如塞上明珠。

一座座精美的高樓重簷展翹,巍然氣派,張懸著紛豔的彩帛,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無論胡漢衣飾鮮明,街頭所販的貨物也是琳琅奇巧,無所不有。

石頭發覺自己邋遢臟汙,與周圍格格不入,難免自慚形穢,“九郎,怎麼辦?一分銀子也沒有,旁人瞧我們好像乞丐。”

陸九郎發了幾句牢騷,也知無用,沒好氣道,“還能如何,先找個地方將車馬賣了。”

石頭一喜,有了主心骨,馬車是天德軍給的,用料皆為上乘,經得起千裡跋涉,雖然臟舊也能值些錢,加上兩匹健馬,近一陣的食住是不必愁了。

待二人從城內的馬市出來,尋宿處卻大出意外,沙州的客棧索價高昂,起初還以為是訛外鄉人,連問多家才知此地萬商雲集,民眾富足,衣食住行無不貴於彆城,賣車馬的銀子根本抵不了多久。

陸九郎雖然肉緊,仍選了一家客棧住下,叫了一桌酒菜大嚼。

石頭邊吃邊心疼,“客棧太貴了,不如在僻處賃一間舊屋。”

陸九郎不以為然,“你懂什麼,一旦賃屋子,這點銀錢全要搭進去,什麼也做不了,不如留在手裡,覷著機會掙一票大的。”

石頭嘀咕道,“那樣至少住得踏實,尋個活計也能果腹,這般耗費我心裡慌。”

陸九郎不屑道,“要我如耗子一般做工,這輩子都不可能,沙州遠比天德城富庶,憑我的心眼和手段,過幾日就不必再為銀錢發愁了。”

石頭聽他說得如此豪氣,又提起了信心。

陸九郎沐洗過後去成衣店一轉,出來一身錦繡輕衫,神光煥發,宛然一個富家少年郎,哪還有之前灰頭土臉的窮酸。連石頭也買了一身布衫,被督著修了頭麵,成了個像樣的跟班。

二人去街市和酒樓茶肆一逛,引得路上的女郎頻頻側目,甚至還有人贈花贈果,歡笑問名。

石頭摟著一兜鮮花與果子,著實驚訝,“沙州的女人這樣大膽?”

天德城的女子縱是心動,表麵上也要遮掩,恐被旁人嚼舌根,沙州的女郎卻熱情活潑,大方的當街示好,途人也不以為怪。

陸九郎一樣詫異,嘴上道,“胡地女人的不諳教化,不知羞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他話雖鄙夷,心裡實在有些氣悶,在天德城能騙詐從無後果,皆因女子愛惜聲名,不敢聲張,隻能忍了悶虧。沙洲的民風如此奔放,女人未必肯忍氣吞聲,勢必要多些麻煩。

石頭滿心寄予厚望,但陸九郎遊蕩數日,始終沒遇到合適的獵物,眼看囊中將儘,心裡也有些急了。這一日他踱進一家金鋪,裡頭豪華軒闊,滿目寶光,既有大秦、貴霜等地的飾物,也有來自長安的金器,無不價值昂貴。

陸九郎極會裝模作樣,夥計當他出身富貴,恭敬而待。

就在他佯作挑揀之際,一個貴婦人在侍女的簇擁下走入,婦人年長豐腴,臉容潤白微鬆,精心的妝描加上華服與珠玉增輝,堪堪從歲月中挽住了幾分風韻。

陸九郎掃了一眼,目光落在貴婦人身後的少女。

那女孩秀婉可愛,發上金花明燦,一看就是富家嬌養,目光純良。

少女隨意打量店內,見一個風姿獨俊的少年在專心挑選金飾,仿佛感覺到有人在看,投來一瞥,她不覺臉一熱,趕緊收回目光。

少年如琢玉一般,著實令人難忘,當母親被掌櫃迎入內閣,少女怎麼也坐不住,尋借口又溜了回去。還好少年仍在店內,他似乎未尋到合意的,吩咐夥計取出更上等的貨物,對價格毫不在意,可想家世不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女偷瞧了許久,少年端正自持,並不曾望來。

她借故支開丫環,正想與之搭話,不料少年已選好貨品,交待完就行出了店鋪。

少女正覺失望,夥計卻捧來一枚錦盒,道是少年所贈,盒內是一對垂金鑲珠的耳墜,玲瓏貴氣,正適合年輕女孩。

少女驚喜交加,騰的紅了臉,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

第27章 安夫人

◎人家硬要塞給我,怎麼能算是騙?◎

石頭在街上百無聊賴,銀錢全在九郎手中,他一個大子也無,隻能望著熱包子乾咽唾沫,蹲在告示牌邊發呆。

有人糊了一張文告,引來一群百姓圍觀,有識字的念出來,告訴眾人是韓家募兵的通告,頓時引發了熱議。沙州人不以當兵為苦,隻因軍餉給得豐厚,一人從軍足以養活一家老小,按軍功還能分到獎賞,陣亡了也有撫恤,民眾以入營為榮耀。

石頭聽得羨慕不已,一時躍躍欲試,再想九郎必定不肯,又蔫了興致,肚子更餓了。他垂頭喪氣的回到客棧,一推門就見陸九郎姿態悠然,正蹺著腳品茶。

人回來得這樣早,石頭正在驚訝,又見店夥殷勤的送來酒菜,登時又驚又喜,“九郎弄到銀錢了?”

陸九郎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倒出兩枚金釧、一條赤金嵌寶手鏈,幾個金錁子。

石頭看得眼晴發直,“九郎莫不是騙到了財神?”

陸九郎得意非凡,慢悠悠道,“又說蠢話,人家硬要塞給我,怎麼能算是騙?”

石頭越發好奇,一迭聲的追問,陸九郎一邊舉筷,一邊將事情道來。

當石頭聽說他送出一對金耳墜,不禁錯愕之極,“銀子快用儘了,竟然還這般豪費,萬一弄不回來,今晚就要餓肚子露宿街頭了!”

陸九郎優越十足,“我當然有把握才如此。”

石頭不解,“萬一她收了耳飾不給你荷包,豈不是血虧?”

陸九郎嘲笑,“隻有你這傻貨才把耳飾看得極重,在富貴者眼中根本不值一提,難得的是我對她的示好。她偷看我那麼久,早已心動,隻要略加示意,她必會回贈結好,順勢問個姓名,以圖下次相會。”

石頭訥訥道,“那也太冒險,荷包內的東西未必抵得過耳飾。”

陸九郎不屑一顧,“那是沙州最大的金鋪,主顧無不是豪富之家,那對母女是掌櫃親自出來迎接,身上能少得了好物?”

石頭這才明白,又有些不安起來,“你不是說富人的妾室與堂子裡的女人最好騙,也不會有麻煩,這次卻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會不會惹出事來?”

陸九郎要不是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