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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無雙 望煙 4338 字 6個月前

座上的人一直盯著他,不禁後背冒冷汗。

“人與人之間正常。”龔拓手裡轉著茶盞,口中琢磨著這幾個字。

正常,也便是好罷,平等的相對、交談。之前她是想跑,想躲,雖然與他說話,但是大多是委屈與無奈。現在話少了,但是實際上,是與她近了一步,她肯聽,也會客氣回應。

“這樣啊。”他笑了聲,隨後將茶水飲儘。

阿慶嚇了一跳,差點把收拾好的公文掃到地上。下意識看去龔拓,發現對方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在人臉上看到些許愉悅。

龔拓坐正身子,從桌角抽過一封信,是來自邊城銅山關。

展開信來,上麵寫著,北越宏義王王妃,已於日前喬裝進入大渝境內。

來了呀。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的雪。

正月草原上的雪依舊很厚,誰也算不好到底什麼時候能融化。遠處矗立的坤林山,北越稱為聖女山,整個雪山會在春暖時候融化,然後雪水流淌而下,彙入江河,最後竟是融入的滄江。

淩無然坐在馬車內,身上裹著厚實的裘衣,豐盛的毛領襯得她一張臉越發小。

此刻,她手裡拿著一封信,看著上麵一行行字跡,麵無表情。

“王妃。”跪在一旁的婢女,雙手送上暖茶。

淩無然接過,隨後將信放在一旁厚毯上。

而後,婢女弓著身子,一點點慢慢退著,出了車廂。

“已經進了南渝境內,”淩無然抿了口茶,灑下的氣息掃著領上的絨毛,“王爺趕緊回去罷,讓人發現了不好。”

溥瀚漠倚著車壁,一條腿曲起撐著,聞言伸手攬上身旁的女子:“你就不聽,非要選這時候南下。”

“我等不了。”淩無然順著力道,倚在人的身上,周身籠罩在溫暖的懷抱,“不去確認,我寢食難安。”

“你這犟脾氣隨誰?”溥瀚漠無奈,卻也隻能縱容,手裡一使力,將人抱來自己腿上。

淩無然嗔了人一眼,拍著那隻開始不規矩的手,啪的一聲脆響。

溥瀚漠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淩無然的手,放低聲音商量:“輕點兒,讓人聽見怎麼看我?”

聞言,淩無然噗嗤一聲,將自己的臉主動枕去溥瀚漠的掌心。無人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是無限的縱容她,哪怕她有多放肆。誰能想過,自己曾是他的奴隸?

“阿然,”溥瀚漠很是吃自己妻子的這套,指肚揉著她的臉頰,“你不會再也不回來吧?”

心裡有些吃不準,畢竟當時淩無然並不是心甘情願跟他,那時候更像是她走投無路,而他正好送上門去。

淩無然一愣,隨後想起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多年前的戰場。往事曆曆在目,與這個男人的糾葛也是那個時候。可能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根本逃不掉。

“那王爺想怎麼樣?”淩無然笑著,眉間舒展開,右側眉尾下的紅痣越發豔麗。

她的樣貌清靈可人,笑起來時眼底有股孩子氣。加之身形嬌小,看上去總還是十四五的樣子。

溥瀚漠雙手捧著女子的臉,挑挑眉:“我能怎麼樣?你知道,我拿你沒有辦法。”

他可以手握長弓馳騁疆場,可以一己之力喝令朝堂,唯獨對這小女子深深陷進去。

“我知道,找到大哥和無雙,我就回來。”淩無然靠去人的%e8%83%b8`前,低聲喃語。

一句簡單的話,溥瀚漠嘴角笑開:“還有,那個龔拓的話,你彆全信。本王最煩這種小白臉兒,一個男兒郎,生的比女人好看……”

淩無然嗯了聲,懶懶窩在人身上,手指捏著溥瀚漠的手掌玩兒。

“彆以為我不知道,”溥瀚漠點著淩無然的鼻尖,“你們南朝女子,就喜歡這樣的。”

南渝,姑娘家仰慕的男子,多為儒雅有禮的郎君,這也的確是真的。為這件事,溥瀚漠沒少提淩無然以前有婚約的那個男人。

“王爺,”淩無然看了人一眼,對方當即閉了嘴巴,“龔拓此人心機深,不會平白無故做好人。”

溥瀚漠點頭,很是讚同:“所以我說,這廝不是好人。”

“你是好人?”淩無然笑了聲,“我是在想,他能猜到我在找人,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溥瀚漠臉上正經起來,將嬌妻圈在懷裡:“知道也無妨,沒人敢說半個字。怎麼,還有人敢動我家王妃?”

“左右走水路,過去觀州也順當,屆時再看。”淩無然剛說完,腳腕被人攥住,順著一抬。

她沒穩住,滑落在厚毯上,還不待反應,身上壓下一方陰影。

“我不能往前走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小心,沿途我都安排了人。”溥瀚漠趴上小巧的耳邊,氣息掃著耳廓,粗糲的指肚揉上軟軟的耳垂。

淩無然不禁渾身一顫,下意識推上對方的肩膀:“不許胡來。”

探進腰間的手並不停留,四下遊弋探尋,手指一收,一截子細腰就被掌控。

“不成,”溥瀚漠笑了聲,輕易地就抵開對方雙膝,“彆的事聽你的,這事兒我做主。”

淩無然咬牙,現在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送她這一路,現在他又拉又扯的,反倒不拍外麵聽見了?

厚毯是上好的雪狐毛皮製成,柔軟保暖。身體落在上麵,陷進了軟毛中,皮膚泛著桃粉色,與白色相映,在上麵擦過,帶出輕微聲響。

淩無然身形嬌小,這方麵雙方實在懸殊,有時候容納得很是吃力,幾欲扣斷自己的指甲。

她手臂軟軟揮了下,掃到了方才的那盞茶,杯子到,水儘數灑出來,潤濕了那邊一片上好毛皮……

隊伍繼續前行,馬車從外麵看平平無奇,幾匹馬背上馱著貨物,看著就是一隊行商的人。

車輪吱嘎響著,碾過地上積雪,留下深深地車轍。

有兩匹馬自隊伍中離開,沿著來路回去。駿馬奔馳,前頭馬上的高大男子幾番回頭,最後終見馬車越來越遠。

他俊朗的臉上突兀掛著兩道痕跡,看上去像是被指甲劃得。

溥瀚漠心裡算了算,本來預定三月出使南朝,現在看來,勢必要提前了。對於淩無然,他始終是許多的不放心。

與此同時,馬車上。

淩無然蜷在軟毯下,半晌都緩不上勁兒,渾身上下都是溥瀚漠留下的氣息。試著動了下,就跟整個人被拆散了一樣。

她就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執著於這種事情?

輕微的動作,引來手腕上一串清脆的響聲,那是溥瀚漠臨走前給她係上的手鏈。邊上還有一個盒子,裡麵放著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鏈,他說是給她的妹妹無雙的。

姐妹倆一人一條,是用聖女山上的雪銀打製。

淩無然嘴角浮出一絲笑,這個男人啊,看上去粗糙,其實對她真的心細。

烏蓮寨的日子平靜。

這裡與外麵隔絕,無雙大多時候都留在西島小築。偶爾會遇到過來找淩子良的寨中頭目,對她也是客氣,完全就不是外麵所說的凶狠賊匪,多說兩句,感覺和槐花巷的那些大哥叔伯,沒什麼兩樣。

眼看著出了正月,做好的衣裳早就讓人捎去了觀州。

有時候並不是人家就缺這件衣服,隻是一片心意。算算都有半個多月,那邊也沒有回過個信兒來。

自從魏廬離開了這裡,整個寨子沒了糟亂事,一切平穩。也是這件事,讓魏衝的身體越發不好,聽說人有意將寨中事情全部交給淩子良。

對此,淩子良婉言拒絕。他自己本身原因,不願出頭直麵,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魏衝坐在寨主之位上,他在後麵輔助。

這日,無雙去書房找淩子良。

“嫂子給你來信了。”淩子良指著書案,隨後歎了聲,“茶肆出事了。”

無雙拿信的手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上元節起了一把火,從茶肆開始,蔓延到整個槐花巷。”淩子良轉著輪椅,從書案後出來,“信上沒說,是我的人回來說的。”

無雙展開信紙,果然上麵寫著一切無恙,說她的衣裳做得合身,隻字不提起火之事。筆跡尤帶稚嫩,一看便是出自曹涇的手。

“人怎麼樣?”

淩子良皺了下眉:“人是沒事,孩子受了點驚嚇。暫時茶肆沒辦法營業,官府正在插手調查。”

“這樣,”無雙心提的老高,總覺得很不安,“我想回去看看。”

雖然說人沒事,可她和雲娘母子是生死之交,得知人遭難,怎能不回去看看?更何況,茶肆也是她的產業,眼看著一點點做起來的。

“無雙,這件事我……”淩子良搖搖頭,原本想勸說的話咽了回去,轉而道,“罷了,按理你是應該回去看看的。”

無雙點頭,蹲下在淩子良身旁:“大哥放心,我有數的。嫂子不容易,就指著茶肆這點進項,後麵供涇兒讀書。如今茶肆沒了,她還不知難受成什麼樣。”

“我知道,有些事需要你自己處理。”淩子良笑笑,手摸上無雙發頂,“回去也不礙事,我讓人跟著你。帶我跟嫂子問好,忙過這一陣就去看望他們。”

與淩子良商量好,無雙便準備出發回觀州。

她並不知道,自己上船的那一刻,滄江的上遊,淩無然在同一時刻,同樣上了南下的船。

第58章

無雙有想過回到槐花巷時會怎樣, 看見賓客盈門的茶肆,等著雲娘為她準備一桌好菜……

可唯獨沒想到會是眼前的一片狼藉。

辛苦打理近兩年的茶肆,如今被燒得隻剩下一個框架, 隨時會倒下去。旁邊的店鋪被火勢波及,同樣損壞得厲害。

天空落著小雨, 街道上很是冷清。

無雙撐傘站在茶肆前, 耳邊好像還能聽見昔日的嘈雜聲。遠處,淩子良安排的兩名兄弟等著,時刻看護著她。

她提起裙裾,踩著雜物瓦礫,進到裡麵。

殘桓斷壁,早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也就是水房燒水的鍋台還在, 其餘的全部泯滅在大火中。

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茶肆是她和雲娘一點一點打理起來的, 不是簡單的一項營生,而是當初兩人的希望。逃到觀州來, 她們都希望有一個新的開始, 茶肆就是這個時候有的。

無雙歎了口氣,%e8%83%b8口的憋悶並沒有減輕多少, 蹲去地上,手裡撿起一個碎掉的茶碗,

“無雙?”身後一個聲音,試探的喊了聲。

無雙轉身, 廢墟外站著個素衣婦人, 正蹙眉看著她:“嫂子。”

雲娘沒有撐傘, 整個人淋在雨裡微愣, 眼眶可見的紅了:“怎麼回來也不說聲?”

“我,”無雙喉嚨發澀,走過去將傘撐在雲娘頭頂,“我想你和涇兒了。”

“好,咱們回家。”雲娘抬手搓搓眼睛,對著無雙笑,隨後拉著她就往巷子裡走。

無雙跟在雲娘後麵,看著人的身形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