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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無雙 望煙 4348 字 6個月前

群中,香氣總會引來彆人目光。

那些聞所未聞的丹藥,雲娘根本不知道,於是說去了另一件事:“聽說明年,京裡會派人來巡查江堤。希望是個清官,莫要再來一個魚肉百姓的。”

“不是每年都修嗎?”無雙問。

說起江堤,也就想起了父親,已經去了十年,屍身就深埋在江底。人人都罵他是大貪官,以至於到現在,還背負著那些罪名。

雲娘冷笑一聲,嘖嘖著:“年年修,年年看天意。真一場大水,還和十年前一樣,全部衝毀。”

這些,她們女人隻是閒聊說說,內裡並不知道。無雙心裡算了算,已經是臘月二十八,明日該去給父親掃墓。

當年,母親為父親做了個衣冠塚,在城外的南山下。因為世人都說父親是罪人,所以隻堆了個墳頭,並沒有立碑。她去那邊兩趟,才在荒草堆裡找到埋葬父親的土墳。

辭舊迎新,去添把土,讓他看看自己。他最疼愛的小女兒,現在過得很好。

雲娘得知,沉默一瞬,說她和曹涇也一起過去。

紅福盈門,伯府年前辦了一場喜事。

大公子龔敦娶妻,女方是京中六品官員家的大姑娘。難得,宋夫人為這場婚事大辦,宴席不必說,下人們更是個個有賞。

大概是過去一年,府中愁雲慘淡,想借這場喜事衝一衝。為此,陳姨娘深感意外,倒也放下了心底多年的積怨,次日一大早,帶著兒子兒媳去向陽院奉茶。

連著下來又是年節,表麵上看著府裡那叫一個熱鬨。隻是世子龔拓的事務繁忙,回府次數越來越少,聽說今上又有要事交他去辦,怕是還得遠行。

差事辦的穩妥,眼看又是升官晉級。

龔妙菡長了個子,模樣已經有開始長開的勢頭,圓潤的臉蛋兒上露出了尖下頜。

知道龔拓回來,她穿著嶄新的桃紅色襖裙,來到了安亭院。

“功課做完了?”龔拓坐在書案後,翻著一卷書冊。

龔妙菡坐在牆邊椅子上,聞言撇撇嘴:“哥,你現在不會笑了嗎?整日板著個臉,過年呢,你都不給我壓祟包?”

白的害她一路跑過來,什麼都沒有,以前無雙在的時候,還會幫她繡好看的帕子和香包。

想到無雙,龔妙菡偷偷看了眼耳房。人沒了之後,聽說母親往這邊安排過女子,全部被龔拓送了回去。彆說龔拓看不上那些女子,她都不喜歡。

“壓祟包?”龔拓看著牆邊的小姑娘,人手裡正玩著一方帕子。

帕子方正,粉色的絹布,上頭繡著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

他的瞳仁一縮,%e8%83%b8口忽的發悶,手裡書卷掉落桌案上:“過來站好,東西放下。你把書讀完,過了就有壓祟包。”

龔妙菡狐疑的瞅了眼龔拓,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桌邊,帕子一擱,去接龔拓手裡的書。

“哥,你是不是老了?”小姑娘說話直,指頭指著龔拓的臉,示意胡茬冒了出來。結果對方一個眼神過來,她就縮了脖子,老老實實抱著書去牆邊念。

少女的聲音響起,調皮中帶著懶散,低頭盯著書頁。

龔拓收回視線,手一伸,將桌角那枚羅帕納入掌心。無雙留下的痕跡太少,這帕子怕是最完整的罷。

隨後他起身離開,還不待龔妙菡瞪眼,他把自己的荷包往桌上一扔,當是給她的壓祟包。

“還真老了啊,說不動話了都。”小姑娘嘀咕著,順手收走荷包,下一瞬跳著腳離開了書房。

龔妙菡追到院外,龔拓已經在小徑上走出一段,她對著人的背影喊了聲:“哥,彆從那邊走。”

龔拓腳步稍頓,才發現這是往偏門走的路。今日初一,府裡的下人也會私下祭奠一下逝去的家人,燒些紙錢之類,主家在這日也是默許的。彆處的話,會擾到主子們,偏門的外麵的窄巷,他們便選擇了那裡。

他沒有調轉腳步,繼續前行。經過偏門的時候,餘光中是紙錢燃燒的火苗,祭奠過後,人往地上奠一盞酒。

天色漸暗,耳邊的是連綿不絕的鞭炮聲,年節總是充斥著團圓喜慶,連廊下懸掛的燈籠都紅的刺目。

不知不覺,龔拓走到了課鎮院。

空置了一年,這裡到底沒有派上用場。想安排誰進來住,人就想辦法推辭掉,也不知是在怕什麼。

“世子。”阿慶提著一個竹籃過來,雙手送上。

龔拓瞥了眼,無聲接過。

阿慶覺得應該說點什麼,畢竟大過節的:“這是要祭奠老伯爺?”

話音還未落下,對麵掃來一個眼神,他趕緊低下頭,閉緊了嘴巴。前些日子那些家仆還羨慕他,能跟在將來家主身邊,現在換做他羨慕他們了。

龔拓不語,走過去推開了緊閉的大門,進到院中。

院中蕭條,光禿禿的樹無精打采,沒人打理這邊,連副紅對聯都沒有。

他想起去年的這時,無雙曾經試探對他說過,想離開,他並不當回事,總覺得人抓在自己手裡,永遠也跑不了。

甚至以為她是生出小心思,在意他,怕他不要她。可現在她沒了,他才知道,原來心裡是在意的,她原不隻是一個簡單的奴婢。

找了一處乾淨地方,龔拓放下籃子,隨後從袖中掏出那方羅帕,看著上麵圓乎乎的小兔子,他嘴角浮出一抹淡笑。

“無雙,今年的節禮你想要什麼?去年,我親自給你送過來的,你收下了。”他對著帕子發問,眸色逐漸染上痛苦,迅速蔓延開來。

去歲的大年初一,他親自過來,後來她就回了安亭院。今年的初一,這裡已經沒有一點兒生氣。

淺淺的歎息一聲,龔拓蹲下。籃子裡裝著一遝遝的紙錢,線香,還有一小壇酒。

他把紙錢點燃,火舌跳躍著,光芒並暖不了他的臉,眸中凜冽越結越厚,再也化不開。

“你知道,我不信神靈鬼魅,也不信你真的死了,”龔拓嗓音微啞,抓了最後一把紙錢扔進去,“可是我怕你性子太軟……在那邊孤苦伶仃,萬一被惡鬼欺負。”

並不是來給老伯爺祭奠,他真正祭奠的人是無雙。

火苗旺盛,龔拓從袖中掏出一個紅漆木盒,手指一摁打開,裡麵鋪著紅絨布,上麵躺著一個金色小瓶,相當精致。

“今年的年節禮,我給你找到了,”他手一鬆,小瓶墜進火中,“無雙,是暖顏丹。”

身形一晃,他握起那壇酒往地上奠了些,隨後舉起酒壇,仰著脖子,將剩下的酒儘數灌進嘴中。酒液灑在臉上,不知是不是濺到眼中,那雙細長的眼睛緊緊闔上。

“啪”,酒壇自手中脫落,摔在地上,龔拓手臂撐膝站起:“你真的連個夢都不願回來?”

生生的斷了,一切無影無蹤。

他枯站在課鎮院中,直到夜色深沉。

再回到安亭院時,院中空無一人。

龔拓不在意,自從這裡沒了無雙,什麼都無所謂。大多時候,他甚至不知道站在身邊伺候自己的是誰。

酒的原因,讓他體內猶如火燒,腳步不似往常平穩。到了院中,忽然,耳房的亮光撞進他的眼眸,窗紙上甚至印出一個淡淡人影,轉瞬略過。

龔拓快步過去,手指落上門把,輕推一下。

“吱呀”,門開了,一股暖意撲麵而來。

他走進去,隔著一道珠簾看進裡間。床邊,靠牆的那張梳妝台前,坐著一個女子,長發及腰,正對鏡而照。

聞聽聲響,女子站起。

兩人視線相交,龔拓驚訝看著那張臉,嬌美豔麗,嘴角淺笑。

他盯著,生怕是自己又生出錯像。眼見女子挑簾而出,腳步嫋嫋,一直占據在心裡的名字,如今衝到了他的嘴邊。

“世子。”女子走到跟前,彎身柔柔作禮,微翹的眼角儘是嫵%e5%aa%9a,鉤子一樣瞅他一眼。

龔拓微動的薄唇重新抿緊,那個名字到底失望的咽了回去。心中生出巨大的空洞,冒著冷風,怎麼也填不上。

“你是誰?”三個字,染著酒氣。

女子紅唇微張,吐氣如蘭,嬌聲細語:“奴叫雙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26章

屋裡光線昏黃, 麵前的女子乍看之下,與無雙很是相像。眉眼,乃至走路的姿態, 裝扮……

可細看,又差了十萬八千裡。無雙的氣質沉靜, 嬌嬈與柔美是從骨子裡滲出來的, 並不是裝就能裝得出。

叫雙兒的女子見龔拓盯著她看,心中又驚又喜,得了這位的寵愛,往後的日子可就舒坦多了。

想著,就又往前一步,越發展現著自己的臉,以及傲人身段。手裡也大膽起來, 勾著手指往龔拓的衣襟上去。

“世子,讓奴婢侍候您……”

“出去!”龔拓厭惡的彆開眼, 盯上冰冷的牆。

酒氣上湧,衝得他頭頂幾乎炸開。

女子怔住, 渾身瞬間一冷, %e5%aa%9a笑僵在臉上,一時感到不知所措。

“聽不見?”龔拓語調冰涼, 每個字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把名字換掉, 彆再讓我看見你。”

女子反應上來,花容失色, 軟著雙腿逃也似的跑出耳房, 可憐還單薄著衣裳。

屋中靜下來, 龔拓反感這裡殘留的濃烈脂粉氣, 眼眸深入古井。

替身?居然認為她是一個替身就能取代的嗎?

無雙,無雙,她本就是獨一無二的,無可取代。

這件事很快就被傳到了向陽院。

宋夫人倒是沒多大反應,好像在意料之中。可心中難免歎息,對龔拓越發的擔心。

身為母親,她知道他這些日子的情況,他不願意回府,留在京畿營或者皇宮。年節不得已回來,還是冷冷淡淡。彆人隻當世子是沉默寡言,可她知道,不是那麼簡單。

龔家男子多薄情,會寵愛女子,但都是歡愛的消遣罷了。想不到會有今日,龔拓陷了進去,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秋嬤嬤也沒了辦法,眼看宋夫人鬢間霜色漸濃,能做的隻是勸說。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小小的奴婢,竟讓世子魂不守舍,母子決斷。

這時,門開了,府中管事走進來:“夫人,世子回京畿營了。”

“走吧,”宋夫人笑意疲倦,“讓他走吧。”

未出正月,龔拓帶著隊伍離京,一路往西開始剿匪。去年災亂,不少賊匪打家劫舍,略賣人口,無惡不作。

他奏請今上,帶軍剿滅。僅半年時間,就到達了安西,無往不勝。所經之處,賊匪儘數消滅,於是龔拓得了一個龔閻羅的稱號。

山匪寨裡,官軍已經控製住局麵,山匪死傷慘重。

龔拓站在石崖邊上,風擦過身上的每一片黑甲。他眼望深淵,俊美的臉上沾著血跡,雙目淡漠。

一旁的阿慶,小心往人小臂上撒藥粉。傷口翻開,咕咕冒血,血腥氣直衝鼻間,讓他胃裡一陣翻騰。

可是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