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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無雙 望煙 4302 字 6個月前

”盼蘭的臉疼得扭曲,緊咬著蒼白的嘴唇,一直重複著這四個字。

無雙看她,而後垂下眼睫,不語。

離開,誰不想離開呢?

今日總算是把郎中請了來,開了藥,內服外抹的都有。無雙試探的問了聲,是否會留疤?

郎中捋捋胡子搖著頭,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有那好藥,咱拿不到。”

無雙明白其中意思,世上自然有怯除疤痕的良藥,隻不過用不到她們身上罷了。

過晌,盼蘭服下藥睡了過去,夢裡依舊疼得直打哆嗦。

無雙趁這個間隙回了趟安亭院,想收拾幾件衣裳。接下來幾日她會留在課鎮院,照顧盼蘭,也可以說是避開宋夫人生辰的來客。這件事龔拓知道,沒有反對,大抵他心裡也是這樣認為,她不宜出現在賓客眼前。

經過西廂的書房時,她記起了那封信。昨日後半夜,她終究是過去撿了起來,擱在一旁的書架上。

不管怎麼說是韓承業給她的,該拿回來。想到這兒,她推開了書房的門。

從書架上拿到信,無雙看了眼炭盆方向,裡麵是冷掉的灰燼。那包蜂糖糕最後被龔拓扔進了炭火中,他說,那種粗劣東西怎能入口?

正想出去,她瞥見一本冊子掉在書案下,想來是昨夜荒唐時,被龔拓掃落時掉在那兒。

她過去撿了起來,是昨日龔拓手裡看的那本。正要擱回案上,門外進來的風掀開書封,一個名字映入眼簾。

無雙愣了一瞬,隨後手指不聽使喚的翻著,另一個名字出現。生辰年齡、父母家世、喜好、舉止……

全是女子。

她明白過來,這冊子裡的女子們就是將來龔拓正妻的候選人。

這時,腳步聲漸近,一隻黑靴邁進門檻。

無雙回頭,看著俊美的男人走來,外麵那株紅梅做背景,他當真的玉樹臨風,氣度不凡。

第8章

天色即將下黑,外麵再次起了冷風。

看著已到咫尺之外的男人,無雙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她與他第一次見的時候。忐忑不安,卻又無能為力。她入府不到兩年,看清了伯府後宅的齷.齪。多少模樣不錯的丫頭,被府裡的那些公子盯上,占了,興頭上好話哄上幾日,消遣夠了,轉手送人打發了事。左右,再不過買幾個新鮮的回來。

她擔心自己的下場也會那樣,所以很是小心。可龔拓和她起先想的並不一樣,他沒有那些沾花惹草的壞習氣。她跟著他,從意氣風發的少年,到如今深沉難測的禁軍中郎。

近五年相守相伴,她的世界裡隻有他。今天看到這本冊子,她恍然,以後的數十年,他會同另一個女子相守相伴。

人非草木,五年的時間並不短,怎能心中沒有觸動?無雙辨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心中的某一處空蕩蕩的,往裡麵灌著冷風。

“你覺得哪個合適?”龔拓從無雙手裡抽走冊子,眉尾挑了挑。簡單的詢問,像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

無雙回神,垂下眸子:“世子取笑,無雙哪有資格評論?”

她不明白他是何意,他想娶哪位妻子,豈是她能左右的?可是方才看了幾眼,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位貴家千金,但是依著姓氏總能摸到出自哪個家族。

京城的世家大族,無外乎那麼幾家。龔拓娶妻,自然是門當戶對的。

龔拓笑笑,卷起冊子敲著手心:“不想知道?”

“無雙不懂彆的,但是未來的夫人一定端淑賢良,與世子龍鳳相配。”無雙撿著好聽的來說,軟唇柔柔笑著。

“嗬,”龔拓手一揚,冊子落到案麵上,“你還真是懂事。”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披著件玄色的鬥篷,無雙感覺到比平日更強的壓迫感。

碰巧此時鬱清走到書房外,她趁機往後退了退,離開到三步外:“盼蘭身體不適,世子容無雙過去照顧兩日。”

照顧盼蘭不過就是個借口,每個人心知肚明。龔拓自然也清楚,既然是母親的意思,他也不好說什麼,便點頭應允。

無雙見人答應,遂福了一禮出了書房。

回到耳房,她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回了盼蘭那裡。

她和嬋兒費了半天功夫,在盼蘭的對麵支了簡易木床,方便照顧人。這樣一通忙活下來,已經是半夜。

盼蘭的傷看著著實駭人,好在高熱慢慢褪去,臉也有了消腫的跡象。無雙知道,必須要用好藥,人才能好得快,可一個奴婢,哪用得起好藥?

這裡比安亭院冷太多,躺在床板上的時候,總覺得哪裡都透著涼氣兒,身下硬板也硌得慌。

對麵盼蘭疼得哼哼唧唧,翻個身都不能。其實這種事在府裡不要太多,隻不過今天落到了盼蘭的身上。

兩人小聲找著話說,說到小時候在外麵的時候,臉上才會舒緩開來。不知不覺間,兩人睡了過去。

翌日,天氣陰沉寒冷。

昨日積雪未溶儘,如今一推開門,就見到屋簷下掛著長長的冰淩柱,晶瑩剔透的像一把把利刃。

伯府大門外,一輛輛馬車停下又離開。車中走下來的夫人,有的身邊會帶著妙齡女兒,相攜在下人帶領下進去府門。

母女同來的是一般官宦人家,不敢說真想和龔家結親,隻當過來這種場合多結交些夫人,順便讓自己露個臉兒,為往後打算;而真正的高門,隻是夫人前來,本著身份,女兒不會輕易帶出來,先是試探。

宋夫人端莊得體,招呼著諸位夫人落座,誇著進來的千金們如何懂事。心底卻在打量尋思,哪個與兒子是否合適,將來能否助力。

伯府畢竟大不如前,聯姻要考慮的不少。她心中有自己的人選,待試探下,後麵會與兒子商談。

來做客夫人們也是心裡有各自的心思,麵上卻一片其樂融融。總歸找個機會相聚,成與不成,家中還有彆的子女,指不定可以說成另一門親。

她們在等,等著伯府的世子前來,近著瞧瞧這位年輕人的品行。

男賓在前廳,大都是龔家族裡的,由龔文柏招呼。他平時沒什麼存在感,如今家中來了這麼多人,也端了端自己家主的架勢。然而,龔拓一出現,所有人看向了他。

那些個平日裡的固執的長輩,眼中俱是欣賞。畢竟,世家子弟大多不上進,靠吃祖產,難得有這種人才一表的,更不提今上有意的栽培。

有個好家主帶領,他們在族裡也過得舒服。

家仆們換上喜氣的衣裳,手裡端的、肩上扛的,忙得腳不沾地兒。

相比於外麵的熱鬨,課鎮院實可說得上是冷清。四麵院牆內,就屋頂上的家雀兒叫得歡。

後罩房,小小房間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兒。

無雙幫著盼蘭擦了身子,塗上新藥,叮囑著一定忍著彆亂動,否則又得扯開傷口。

“無雙,外麵是不是有什麼聲響?”盼蘭後背倚著卷起的被子,眼神麻木的看著窗扇。

無雙把手巾扔進盆裡,血水在水中散開,她起身坐回床邊:“夫人生辰,在花園裡搭了戲台子,唱戲呢。”

盼蘭眨眨眼,臉上青紫交替:“這樣啊。”

這時,一個婆子推門探進頭來看了一眼,見著兩人在說話,遂將門重新關好。

“她是秋嬤嬤安排過來的,說幫著在這邊端端水什麼的。”無雙解釋了聲,實則明白著呢。

讓人過來幫忙做個幌子,其實是讓人看著她,避免她擅自出去院子。

盼蘭的情緒穩了很多,雖然還是常發噩夢,但是有無雙在身邊,心裡很是安定:“我一直不敢再去想,差點和一隻狗埋在一塊兒。”

無雙看她,這是第一次,盼蘭提起當日的事。宋夫人發了話,這件事不許再提起,府裡的每個人都閉了嘴巴。

“龔敦這個瘋子,”盼蘭牙齒打顫,眼眶紅著尤帶恐懼,“他說是我沒看好他的狗才衝撞到表姑娘,是我的錯,該陪葬,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思▓兔▓在▓線▓閱▓讀▓

無雙幫著掖好被子,勸了聲:“現在沒事了。”

盼蘭抽泣兩聲:“無雙,你命好,有世子撐腰,這裡沒人敢欺負你。你大概不會懂,我想離開這裡的迫切。”

“彆說這些,”無雙趕緊往屋門看了眼,小聲提醒,“先把自己養好。”

很多人都說龔拓如何對她好,隻是背後的事隻有她自己知道,再如何撐腰,她還是一個奴婢。她心裡一直都十分清楚,這樣的高門大戶,不會給她立足之地。

最後站在龔拓身邊的,必然是一個門戶相當的女子,那是他的正妻,整座伯府的女主人。

盼蘭睡下了,無雙覺得屋子裡悶,走到院子裡,遠處的鼓樂聲越發清晰。

她走去井邊打水,透過院牆上的漏花窗,正瞧著兩個女子在徑上走過。灰敗的冬日,女子們身著豔麗嬌嫩的衣裙,發間釵環叮咚,美得如花兒一樣。

哪個會是龔拓將來的妻子呢?

無雙搓搓雙手,將水桶放下井去。可能是桶碰到井壁發出聲音,漏窗外的兩位姑娘看進來。

她趕緊彆過身,留著一個背影給對方。

對方想來也沒當回事,說笑著走遠:“方才嚇死了,原是個打水的婦人……”

這日之後,伯府重新恢複平靜,家仆們日複一日做著他們的事情。

盼蘭的傷口開始愈合結痂,冬天會好的慢,這裡條件委實說不上好,而那個說來幫忙的婆子,當天晚上就回了原處。

她倆在這裡,仿佛被所有人給遺忘,每日與空蕩蕩的院子相伴。

嬋兒和巧兒偶爾會過來看看,從她們的嘴裡無雙得知,龔拓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可他,也像是將她忘了,沒再招她回去。

他,開始議親了嗎?

兩個小丫鬟剛離開,老舊的門又被人推開。

無雙回身,以為是誰拉下了東西,剛想開口,就見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進來,雙髻上紮著好看的珍珠絲帶,水藍色鬥篷,整個看上去嬌嬌的可愛。

是龔妙菡,一進來就喊了聲:“無雙,你藏在這裡啊?”

“小姐怎麼來了?”無雙迎過去,忍不住伸手摸著小姑娘的頭頂。

龔妙菡小臉兒一仰,手抬得老高:“你答應我的小兔子羅帕呢?”

無雙笑,多日來臉龐上的愁緒散去:“果然,躲到哪兒都逃不了還債是吧?”

“當然。”龔妙菡得意的揚起下巴,一雙眼睛清澈見底。

龔家兄妹倆都有一副好皮相,龔拓自不必說,樣貌隨了宋夫人多些,每一處五官都恰到好處;龔妙菡現在沒長開,兩片腮幫子肉乎乎的,但可以預見以後長開了,必然是一個美人。

兩兄妹當真是集了父母的好處來隨。

這裡沒什麼可招待的東西,又不敢讓龔妙菡見到盼蘭那副樣子,無雙隻得把人領進正屋。

“這裡真冷。”龔妙菡打了個哆嗦,看看屋裡,